不過好在宿舍裏有雲述,專業第一的人才,又十分的熱心,這樣麻煩教授的幾率就降低很多了。 今天是周五,再熬一個下午就可以回家了。對此簡殊然十分舒心,他已經提前給家裏打電話,一定要吃他媽做的紅燒排骨,給自己補補,這一周過的太耗心力。 周五的食堂一般人不會太多,有的專業或是年級周五下午沒課,好多學生或回家,或出去玩。 簡殊然打了三個菜和兩個饅頭,他們專業大二的課程排的很滿,一周五天都有排課,隻有周三下午的課少一些,隻有一節。 因為這一周,他專心在學業上,沒有聯係路逢舟,也對自己這半年的荒唐表示了歉意,跟雲述的關係比之前緩和的許多。他們這個宿舍隻有他們兩個人,他們這層樓都是雙人宿舍,算是給優等生的特殊待遇。當初雲述是直接保送來a大的,簡殊然是那年景城高考的理科狀元,都是尖子生,所以住在了一起。 “教授跟你說什麽了?這麽半天?”雲述很白,比很多女孩子都白,有一雙非常漂亮的桃花眼。 “還是上學期期末成績的事,又敲打了我一番。”簡殊然啃了一口饅頭說道。 “張教授是脾氣好,沒揍你算不錯了。”雲述嘴上不客氣,但是依舊把自己的蟹粉獅子頭分了半個給簡殊然,來的晚了,這個獅子頭買不到。 這道菜一周隻有周五有,還隻限購一個。做的非常好,肉質鬆軟鮮嫩,蟹粉鮮香,很是美味,大家都會搶購。 簡殊然來晚了,是肯定買不到的。他插起那半個獅子頭,一口吃掉。雲述太溫柔了,偶爾嘴毒一下,也隻是一下就過去了。 “一會把你成本會計的筆記借我用用,我還是記得不夠清楚。”簡殊然咽下嘴裏的食物,衝雲述說道。 雲述點點頭,學習上他一向不藏私:“好,我回去拿給你。” “我明天社團有活動,你要不要一起去?”簡殊然問道,雲述不是登山社團的,但是偶爾也會跟他一起參加他們社團的活動。大學的社團,氛圍比較寬鬆,不是社員,有老社員帶著也可以參加。 “我不去了,明天要打工。”雲述的家庭條件並不好,所以他的課餘時間基本上都拿來打工,不僅自給自足,偶爾還能貼補一下家裏。 “嗯,那下次一去吧,我們社長還說想約你一起出去玩……” 本來還在自說自話的簡殊然餘光看見站在不遠處的路逢舟,一下子就愣住了。仿佛是兜頭被潑了一盆冰水,從頭涼到腳,心上瞬間被劃了一道裂縫,疼痛犀利而尖銳。 不算近的距離,那人站在人群中非常的紮眼,讓簡殊然想拔腿就跑。有些恐懼恐怕已經根深蒂固的駐紮在他的內心深處,手腳有些冰涼。 他不是沒想過會遇到,畢竟是一個係的,即使年級不同,也終究會見麵。但是不能在這種毫無防備的狀態下,他完全沒有心理準備。路逢舟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他上大學四年,好像沒有一次踏足過一食堂,這裏不符合他一向挑剔的胃口。 不過也不好說,自己跟他的交集全部都是一廂情願的。總的來說,他並不了解路逢舟的思想。即使知道他的喜好,也沒多大用。 上輩子最後的記憶還清晰的存留著,最後兩人算是成了怨偶嗎?好像不對,他們不是配偶的關係,但是要怎麽形容呢? 對於路逢舟他不可能沒有怨懟,應該說是很深的怨懟,上輩子過的不清不楚的,到死路逢舟都不肯放過他。 可是簡殊然知道最大的原因還是在他自己的身上,畢竟先招惹人的是他。 想著兩人相交之後的命運,簡殊然不由得心底泛起惶然,寒氣絲絲縷縷的從骨頭縫裏往外竄。 現在他應該用什麽樣的狀態去應對,一個星期前還是舔狗,這一下就變成陌路,會不會引人懷疑? 也或者路逢舟根本不在乎,說不定現在正在為了擺脫了這麽一個粘人精在慶幸。 路逢舟看著簡殊然看到自己之後,臉色幾經變換,從慘白到蒼白,再到青白,最後終於緩過來,還是有些白的不自然。 “這是什麽絕技?川劇變臉?”趙臻不解的問路逢舟,顯然他也注意到了簡殊然不停變換的臉色。很奇怪啊,以前簡殊然看見路逢舟都是眼睛亮晶晶的跟看見肉骨頭的狗一樣,這回怎麽跟見了鬼似的? 路逢舟沒說話,隻是遙遙的看著簡殊然,心裏升騰著一種奇怪的情緒。這個人不應該是這樣的?他看自己的眼神有惶恐、不安、怨懟、忐忑,唯獨沒有欣喜和愛意,為什麽? 突然心裏就不舒服了,沒來由的一種狂躁襲上心頭。比剛剛更甚,環境造成的鬧心不及現在的百分之一。 兩個多禮拜,路逢舟等到了一直想要的清靜,卻並沒有給他太多欣喜。反而多了一份莫名其妙的空虛,至於為什麽,天知道為什麽。 “那個……請問同學你是大一金融專業的嗎?”旁邊一個女孩子微紅著臉,一臉憧憬的看著路逢舟。 身後還跟著兩個女孩,好像是在給自己的好友鼓勵。 趙臻還想看看誰那麽不開眼,沒看見路大少爺現在冰封三千裏的氣勢啊。結果不看還好,一看之下,心髒有點抽搐。這不是自己看上那個美人嗎,這春心蕩漾的看著路逢舟是鬧哪樣?他的小心心受到了打擊。 “他是。”看著路逢舟不錯眼珠的盯著那邊,連回應都沒有,趙臻隻好替他回應,總不好在大庭廣眾之下冷著人家女孩子。 “你好,我注意你挺久了,能留個聯係方式嗎?”女孩小心翼翼的捧著手機。 趙臻想著自己沒追這姑娘是對的,這不是一般的沒眼力見啊。而且想追人家之前都不打聽打聽這人的脾氣秉性嗎,路逢舟什麽時候給過陌生人電話? “可以,手機拿過來。”路逢舟終於將眼神轉過來,看了那女孩一眼。 女孩欣喜若狂,沒想到這麽順利,都說路逢舟高冷,這算不算對她另眼相看! 路逢舟心不在焉的按著手機,女孩又說道;“能合影嗎?” “嗯。”路逢舟都沒聽見女孩子說什麽,一直用餘光瞥著簡殊然那邊。 女孩拿回手機,打開攝像頭,人往路逢舟那邊靠過去,給人一種很親密的感覺。路逢舟難得配合,跟那個女孩站的很近。 簡殊然遠遠的看著,奇異的心情倒是一點一點的平複了下來。這才是路逢舟的常態啊,他身邊總是形形色色的人。而他即使看著這樣的場景,也要裝過無所謂的大度。 上輩子這樣的日子過的不夠嗎?隻有一次,路逢舟將人帶到他的小公寓,簡殊然發火了。他覺得怎麽就那麽惡心呢,自己心裏就那麽一塊幹淨的地方了。 於是他抽風一樣將屋子裏裝飾全換了,連床都扔了出去,然後替一個同事去出差,一去三個月。 自那之後,路逢舟不會再往那個小公寓裏帶人了,都是回他的別墅或是直接去酒店。 簡殊然過的如此卑微,又如此下賤。換來的是一次又一次的戲弄和背叛,或者不能說背叛,路逢舟做這些的時候從來沒有瞞過他,說到底是他自甘墮落。 那麽重來一回呢,他當然不能走那條老路。 斂下眉眼,冷冷的看著眼前的食物,瞬間失了胃口。第7章 相像 雲述發現了簡殊然的異樣,自然也就發現了路逢舟。 一時間他有些不自在,也想看看簡殊然的反應。 “我不吃了,先回宿舍了。”簡殊然說道,他現在隻想去個安靜的地方,眼不見為淨。那些刺眼的畫麵,那個隻會紮他心髒的人,就愛死哪裏去就死哪裏去吧。 “你吃飽了嗎?”雲述看著隻吃了一半的餐盤問道。 “嗯,吃的差不多了,不怎麽餓。”從看見路逢舟那一眼開始,他就失了胃口。他也不去想自己這樣的行為,會不會讓路逢舟起疑了。反正那個人又不在意他,避他如蛇蠍,那起疑能如何? 沒有麵對麵,就當沒看見好了。 “餐盤放著就好,一會我來收,你趕緊回去吧。”雲述按住簡殊然收拾餐盤的手,他很清楚簡殊然心裏的想法,隻能盼著日後相安無事。 簡殊然也沒推辭,放下餐盤,拿了背包,就離開了。 出了食堂,小風一吹,簡殊然才覺得自己出了一身汗。心裏那個裂縫仿佛在擴大,有根尖刺從裂縫中掙紮著出來,還帶著血肉,紮的他十分疼痛。 腳步不停的往宿舍樓裏趕去,他沒有停下,也沒有回頭看。身後是萬丈懸崖,隻要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 路逢舟麵上不顯,但是心裏很驚訝,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情況。簡殊然每次見了他,眼睛都會發光,今天怎麽這麽奇怪。離開的時候也沒在往這邊看一眼,他甚至覺得剛才那一瞥是錯覺,簡殊然根本沒看見他。 “今天真的很高興認識你,我是英語係的,我叫……”,那個女孩還在那裏滔滔不絕。 看著簡殊然匆匆離開的背影,路逢舟跳了一下眉,抬腿從另一側門出了食堂,自始至終他都不知道那個女孩說了什麽。 趙臻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緊緊的跟在後麵:“逢舟,采訪你一下,現在什麽感覺。” 路逢舟涼涼的看了他一眼,心裏第一千零一次罵自己是個傻逼,下次絕對不陪他出來玩什麽見鬼的偶遇。 趙臻一邊掏手機,跟尤可為分享今天的見聞,一邊追著路逢舟:“哎,你別走啊,跟哥們兒說說唄。” 眼見路逢舟腳下生風的,不想再跟自己產生關聯,趙臻豈能罷休,一路喋喋不休的追了上去。開學近一個月學校生活平靜的過分,沒什麽勁爆的八卦。大家都按部就班的學習,參加活動。 不過趙臻感覺自己的日子越來越難過了,路逢舟最近的脾氣越來越暴躁。說不上來為什麽,詢問了本人也沒說出個原因,難道僅僅是因為天氣越來越熱的緣故? 尤可為不在,連個能開解的人都沒有,鬧的他最近連追美人的心情都淡了很多。 路逢舟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麽了,就是莫名其妙覺得煩躁。看什麽都不順眼,連帶著吃東西都沒胃口,弄得家裏阿姨戰戰兢兢的。變著花樣的做飯,也得不到大少爺的青睞。 今天是周六,明天是他十七歲的生日,一群狐朋狗友今天替他提前慶祝,就在趙臻家開的會所裏。因為明天路家會有一場小型宴會,那個過於正式,不適合胡天胡地的折騰。 路逢舟早上了一年學,小學五年級的時候又因為一些原因跳了一級,十六歲就上了大一。 趙臻家的這家會所叫華庭,是景城上流圈子裏非常有名的會所,會員製,私密性很好。想入會必須要有老會員介紹,而且身份都是非富即貴的才可以。 趙臻半個月前就吩咐好了,他喜歡熱鬧,華庭最豪華的包廂是他的專屬,從來不接待外客。為的就是自家少爺隨時來了興致聚會,都能在自己的地方痛快的玩耍。到了好友的生日聚會,那更是積極的不行。 路逢舟倒是不在意,對於生日沒什麽特別的感覺,隨趙臻去折騰。不過趙臻也沒叫太多人,他知道路逢舟不是很喜歡應酬,所以叫的基本上都是平常說的上話的,太愛攀關係,或是太過逢迎的他沒通知。 包廂很大,一群公子哥或坐或站,看著眼前一排漂亮的男孩女孩,眼中帶著審視和估量。 會所的經理站在那裏,恭敬的給自家少爺介紹:“少爺,按照您的吩咐這都是最近新來的,品質不錯的,絕對幹淨。” “讓路少先挑,今天他是主角。”趙臻大方的拱了拱身邊的好友。 路逢舟看著眼前的男男女女,隻覺得那股意興闌珊的情緒又來了,心裏隱隱的又開始煩躁,頭還微微的疼。 他隨意的指了站在最左邊的一個女孩:“你過來。” 然後一揮手,示意其他人隨意。 女孩有些拘謹的同時也有些慶幸,同樣是陪客,誰都願意陪長得好看的。雖然這一屋子裏的客人沒有長得醜的,但是要說最好看那肯定是眼前這位,無論是顏值還是身材都是碾壓其他人。 “我去,路少這麽大方。”旁邊有人笑道,是一個染了一頭水藍色頭發的人。 路逢舟沒接話,隻是接過女孩子遞上的酒,喝了一口。 其他人一陣歡呼,挑著自己可意的人,拉到身邊。包廂裏一時間有些混亂,眾人還沒鬧騰完,包廂的門被推開了。 “哎,小可心,可就等你了,你是真夠磨嘰的。”趙臻左擁右抱好不快活。 尤可為瞥了趙臻一眼,對於那個稱呼沒有發出任何異議,隻是伸了伸修長的手指:“今天解剖課,教授拖堂了。” 一聽解剖,趙臻就蔫了,他就不喜歡這些,偏偏尤可為老給他講,弄的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跟著尤可為身後進來的還有三個人,兩女一男。尤可為衝男孩子一歪頭,揚了揚下巴:“去路少那坐。” 男孩子原本有些遲疑和膽怯,在看到路逢舟的時候,完全變了一個臉色,連眼睛都亮了。這是什麽極品啊,要是出道的話,一準能紅到發紫。 長成這樣,還有那麽強硬的家世做後盾,真是老天垂憐的幸運兒。而且看起來年歲也不大。 男孩子走過來規規矩矩的坐在路逢舟身邊,從新拿了一個杯子,夾了冰塊在杯子裏,然後倒入琥珀色的酒液,冰塊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路少,我叫許維。”許維雙手遞上酒杯,恭敬之中有些期待,他對自己的樣貌一向自信,今天來尤少還讓他們特意收拾過,此刻男孩子透出一種隨意的,但是很考究的精致。 路逢舟接了酒沒喝,淡淡的皺了下眉。這應該就是上次尤可為提到的那個小明星,他當時看上這個男的什麽了?怎麽一點都想不起來了,作為明星這人肯定的好看的,可是好看的男人女人他見多了,也沒多出挑,那當時是怎麽回事? 而且他最不喜歡人化濃妝,明星隻要是在外麵的場合就不可能素顏,這張臉沒有任何吸引他的特質,主要的是他對這臉都已經沒有印象了。 許維看著路逢舟將酒放在了桌上,眼中有一晃而逝的不自然。 “路少,喜歡喝什麽?不如我替路少調一杯?”恰到好處的討好,不讓人討厭。他想得到路逢舟的青眼,有這種靠山他要什麽資源沒有。路家的太、子爺,這在景城是可以橫著走的。而且就衝那張臉,也很值得。 “你會調酒?”路逢舟想著現在的明星還什麽都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