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學到手都是手藝,早晚都有用武之地。  就因為這樣,誰也沒注意到齊天裕身後不遠處那棵枯樹上發生的變化。  原本一棵平平無奇的枯樹軀幹微微顫了下,接著那棵枯樹幹竟然在無人劈砍的情況下,自動分出一條枝丫。  枝丫剛脫離枯樹,就褪去了枯黃色的外表,枯木逢春般瞬間變成鮮嫩欲滴的翠綠色藤蔓。藤蔓嬌嫩的仿佛捏一把便能滴出水來,呈現一片生機勃勃,與周圍枯黃腐朽的枯樹林格格不入藤蔓正在迅速的向著齊天裕齊邈二人的方向移動。  這株伸過來的藤蔓足有齊天裕大腿根那麽粗,頂頭的花苞足有一個臉盆那麽大,形似一張嘴,外頭有人牙齒那麽粗的尖刺。  轉瞬就到了近前,仿佛有智慧般一下就判斷出這些人中實力最差的是齊天裕和齊邈。就似狼發現了肉,迅疾如閃電般射向離他最近的齊邈。  “沒事的,我們這次一定能找到旋龜,到時候……”齊天裕正在柔聲哄著齊邈,忽聽到後方傳來破空之聲,齊天裕下意識便將齊邈撲倒,根本顧不得去看身後襲來的是什麽。  齊天裕隻覺得肩膀上一陣火辣辣的疼,他低頭看去,自己的胳膊上有數十道深可見骨的劃痕。這些傷痕似是被什麽靈獸的巨型獠牙劃過般,鮮紅色的血液汩汩湧出。  綠色的藤蔓被鮮血刺激得更甚,若是人想來已經饞紅了眼。它一擊不中,瘋狂的扭動藤枝再次直衝過來。  “主子……”  安雨等人大驚失色,提劍衝上來,就在藤蔓即將咬上齊天裕的那一刻,安雨及時的一劍斬斷了藤蔓的腦袋。  鮮血從藤蔓被斬斷處呈井噴式噴湧而出,安雨等人躲避不及,皆被噴了一身一臉的鮮血。  “這血味好腥!”安雨被淋個滿身滿臉,鼻端都是這股腥臭味,下意識道。  齊天裕緊皺眉頭,總覺得這味道似乎有哪裏不對勁,他好像聽過似的。  可來不及齊天裕仔細想,就聽到四周皆響起的聲音,仿佛有千萬隻蜘蛛在地上爬動,一起湧向他們所在的方向。  “天啊,這是什麽鬼東西?”柳洋驚叫起來。  原來那些的聲音並不是蜘蛛或者其他動物爬行時發出來的,而是遠處的藤蔓都被這股腥臭的血味刺激的從枯樹上脫離下來,露出本來的樣子。是它們在地上拖行時發出的聲。  近前的幾株藤蔓眨眼間就到了跟前,柳洋眼睜睜看著它一口把同伴被斬掉的腦袋吞下,鮮血從它的嘴裏流出,一滴滴流在地上,很快就匯成一灘小血泊,它牙齒一樣白色的尖刺也被鮮血染成鮮紅色。  那株被砍傷失去了花苞還在流血的藤株似感受到了危險,它悄悄的想要退回隱藏起來。可是趕過來的其他藤蔓根本不給它這個機會,都衝上去瘋狂吞食它。  受傷的藤蔓人一樣在同伴的嘴裏無息的掙紮扭動,縱然它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可安雨等人的耳邊卻仿佛聽到它淒厲的慘叫聲。  那些將自己根須從地裏拔出,移動過來的藤蔓發現受傷的藤蔓就連根須都被吃掉了,實在找不到剩下的部分,就把自己的根須紮在帶血的土壤中,然後瘋狂吸收這土壤裏的鮮血,不過瞬間就將血染的土地還原成本來的顏色。  柳洋頭皮一陣陣發麻,周圍都是還在飛速趕來的藤蔓,眼看著地上的鮮血已經吸食殆盡,那麽這些趕來的藤蔓還能吃什麽?  就在柳洋這麽想著的瞬間,那些發現無血可食的藤蔓已經同時對著他們發起進攻。  安雨等人立刻將齊天裕和齊邈團團圍住,就連齊天裕和齊邈都迅速起身,各自掏出匕首來左擊右斬。  藤蔓腦袋一樣的花苞雪花般落下,鮮血下雨一樣劈頭蓋臉的淋下,有的甚至落進安雨等人的眼裏、嘴裏。  花苞一旦落在地上就會被同伴瘋狂爭相搶食,而藤蔓失去既作為武器又作為吞食之用的花苞,就似被繳了武器,隻能乖乖任人宰割、吞食,直至一根根須不剩。  越來越多的花苞落下,越來越多的藤蔓被吞食殆盡,空氣中腥臭的血味越來越濃,濃得幾乎要熏壞他們的鼻子。可這卻反而更加刺激了剩下的藤蔓,它們不在乎生死,無所畏懼的繼續攻擊著齊邈等人。  不知道戰鬥了多久,齊天裕隻覺本就虛弱的身體更加力竭,最後他實在拿不住手中的匕首,任由匕首掉在地上。  有幾株藤蔓發現無力反抗的齊天裕,立刻都向他襲來。  幾株藤蔓的大嘴同時咬上齊天裕的四肢,碗口粗的尖刺刺進血肉之中,仿佛能將骨頭咬斷。  “天裕!”  “主子!”  眾人同時趕來,皆提劍斬斷咬在齊天裕四肢上的花苞,可那些花苞即便頭被斬斷了,仍舊死死咬著齊天裕。  而安雨他們為了救齊天裕,顧不上自己,被藤蔓的大嘴狠狠咬掉幾口肉。那些肉被藤蔓們慢慢咀嚼,由花苞裏的汁液一點點慢慢腐蝕。  這些吃到肉還沒消化掉的藤蔓暫時安靜下來,退居一旁。可其他藤蔓卻更加眼熱,更凶猛的衝上來。  “天裕,天裕……”齊邈使勁搖動齊天裕,齊天裕卻隻是睜著雙眼,眼神渙散的看著他。那雙瞳孔在不斷擴散,裏麵根本沒有齊邈的倒映。同時齊邈也發現,從被咬到現在,那麽疼痛的傷,齊天裕竟是一聲沒吭。並不是他在咬牙忍耐,更似是他根本發不出來聲音。  齊邈用手去掰藤蔓的嘴,可他卻根本掰不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過著急,他竟然覺得自己全身軟綿綿的提不起一點力道,四肢也越來越沉,精神還有些恍惚。  不對,這不對!  齊邈精神陡然一凜,霎時清醒了七分。這不對勁,他的精神力浩瀚如大海,怎麽可能才打鬥這麽幾下,並且是在還沒用精神力的情況下就出現了精神疲乏的狀態。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怎麽看不見了!”就在這時候身邊的常十一忽然叫道。  “我的手,我的手也提不住劍了……”柳洋跟著道。  接著是阿斐,他也道:“我的眼睛也看不到了。”  緊跟著就是安雨,他比其他三人都要鎮靜,可聲音卻充滿苦澀,“夫郎,這些藤蔓似有古怪,我們好像中招了,我的四肢也出現了乏力,就要提不住劍了。”  安雨的話音剛落,就聽到一聲寶劍落地的聲音。  “是誰,誰的寶劍掉了?”阿斐緊張的問。  齊邈趕緊看出,隻來得及看見一片白色的衣衫眼前就忽然一黑,他竟然也失明了。  他聽見安雨的聲音道:“是柳洋,他好像失去神誌不能說話了。”  安雨說完這句話就發現周圍根本沒人應他,再看去除了他之外竟都已經倒下,那些藤蔓的大腦袋爭相咬向他的同伴。安雨想要提劍上去幫忙,可是走了一步竟是雙腿發軟噗通倒在地上,接著便失去了意識。  齊邈聽到四周再沒有人的聲音,忙放出精神力四處探查,就發現安雨他們已經被藤蔓們咬住。  他趕緊放出精神力去試圖控製這些藤蔓,可藤蔓們都是植物,除了本能連思維都沒有,齊邈想控製壓根沒辦法控製。  他隻能死死護在齊天裕的身上,可還是清楚的知道越來越多的藤蔓咬住他們。  他雖然發不出聲音,可是他的精神還清醒著,感知也在,全身被痛得直哆嗦。看著幾乎要被藤蔓全部覆蓋的安雨等人,齊邈不但不在乎那鑽心蝕骨的疼痛,反而慶幸,慶幸這股疼痛令自己還能在此刻保持清醒。第57章 再遇  齊邈在竭盡全力想救自己和大家的辦法,可他的腦袋昏昏沉沉,始終無法集中全部精神。便是好不容易腦中閃過點什麽,可還是因為無法集中注意力而抓不住那道靈光。  齊邈大腦不能思考,他做事隻能全憑本能。他放出自己的精神力探查枯樹林,卻發現這片枯樹林裏竟是沒有一隻動物,就連螞蟻都沒有,以至於他想召喚動作都召喚不到。  想也是了,這裏生存這麽多藤蔓,怎麽可能還有動物存在,若有也早就被這些藤蔓給吸食幹淨血液而亡了。  其實他的精神力浩瀚如大海,完全應該能出這片枯樹林,召喚到其他地方的動物。現在他卻不能,隻能說明藤蔓的血液有古怪,齊邈猜測也許它血液中的某些成分可以通過皮膚黏膜或者傷口進入到人體,從而麻痹人類的神經係統和大腦中樞。  齊邈再次釋放精神力,這次他將精神力幻化成六隻小猴子,猴子的身手敏捷,動作靈活,最適宜這時候操縱。在精神被麻痹的情況下,能幻化出這六隻小猴子就已經是齊邈的極限了。  齊邈雖然不能直接操縱沒有思維的東西,但是他可以操縱自己精神力化作的小猴子們拿起地上的寶劍反擊。  小猴子們每隻猴保護一個人,它們動作靈敏,反應迅速,可到底隻有六隻怎麽可能抵擋得住成千上萬,數不勝數的藤蔓的攻擊。很快安雨等人就再次被那些藤蔓咬住,他們身上那些深可見骨的血洞中汩汩流出血液,在身下躺了一地。  齊天裕的情況並不比他們好多少,雖然有齊邈壓在他身上護著他。可齊邈比他個子小,又沒有他骨架大,自然不可能完全將齊天裕護住,他護不到的地方,和他自己暴露的地方全被藤蔓的大腦袋死死咬住。  眼看著這個辦法並不好用,齊邈心急如焚,偏偏他的大腦卻麻木的轉不動。  齊邈的精神力落在那些枯樹上,枯黃腐朽的樹枝靜靜矗立在那裏,枯敗而散發著死亡的氣息。  看著身下的齊天裕,這麽繼續下去,他們也堅持不了多久了,反正最後都是死,何不帶著這些藤蔓一起去死!  齊邈心頭悲壯,自知生已無望,反而不求生,但求同歸於盡,帶著更多的藤蔓一同去死。  他用最後一點精神力幻化成一隻手掌,從自己懷裏拿出火折子和昨晚自作但沒燒完的火把點燃。  熊熊的火焰瞬間燃起,那不是生的希望,而是黃泉路上盛開的彼岸花。  “對不起,天裕,我沒用,救不了大家,隻能帶大家痛快一點死去。”齊邈的眼淚落在齊天裕眼皮上,齊天裕卻一動也不動。齊邈低頭,在齊天裕唇上深深吻一下,然後就想點燃地上的枯樹枝。  當火把靠近枯樹枝時,那些原本攀附在枯樹上的藤蔓竟然瞬間就爬走了,似乎很怕這火焰。  齊邈怔了一下,隨後把枯樹枝移到自己身邊,那些被火焰烤灼的藤蔓顫抖了下,竟是鬆開了緊咬著齊邈和齊天裕的大嘴,血從它的嘴裏留下,就像是它因為饞而流下的涎水。盡管不甘,那些離火把近得藤蔓還是不情不願的退開。  但卻沒有退開很遠,隻不過退到火把照耀不到的不遠處,仍舊虎視眈眈的注視著他們,以待隨時伺機而動。  也有一些藤蔓貪婪的不肯離開,若是在火焰直接熏烤下,不過眨眼被烤到的部分就變得枯黃,同旁邊的枯樹一個顏色,似乎被烤幹了水分。這些枯黃會順著藤蔓蔓延,轉瞬便會蔓延至整株藤蔓。而當一根藤蔓全部枯黃,它就死了。  若不是發不出聲音,齊邈都要大聲笑出來,當真是天無絕人之路,車到山前必有路。  齊邈讓其他六隻小猴子撿了一些粗壯又幹枯的枯木棍,把自己的衣服撕下纏繞在枯樹棍上。他的儲物玉佩裏有一罐油,那是特意特意準備的,想著若是在秘境中待的時間太長,嘴裏太淡,可以打些靈獸烤著吃,這油就是用來做烤靈獸肉的油的。沒想到卻在此處用上了。  齊邈直接把罐子打開,將火把伸進油罐中浸滿了油才拿出來,火焰觸碰到滿是油的火把,立刻就火舌竄起,熊熊燃燒起來。  一共做了十二個火把,讓那些小猴子每隻手裏拿兩個火把,將他們團團護住。齊邈用空間玉佩裏的繩子摸瞎把人摞高捆在一起,這樣就能確保所有人都被火把保護,不會有任何人的身體暴露在外。  也是這時候,齊邈才有機會把隨身帶著的丹藥拿出來給眾人喂下。他的行動受到了麻痹,動作慢吞吞的,似垂暮老人,每走一步都要用時好久。  他身上有自己之前煉製的高級常用藥,都是五級以上的,分別給眾人喂下清毒丹、護心丹、止血丹、培元固本丹等。  不過給幾人喂藥就用了很長時間,等他忙完了,才發現自己出了一身的汗,累得直喘氣。  他幹脆坐下來休息,反正有火把在那些藤蔓不敢靠近,就算火把點完,他還可以做新的,這裏枯木棍有得是。  大約半盞茶的功夫,齊邈吃下的的清毒丹起作用了,他的眼睛重新恢複光明,終於又能看見了,四肢也跟著有了力氣,精神力也恢複了一點,之前麻痹的大腦不再木愣愣,可以自由思考了。  齊邈不免有些慶幸,幸好有簋街那出意外給他提了個醒,他怕這次來秘境還會遇到毒物,就煉製了一些七級清毒丹。不然像他中毒這麽深,也不會毒素解得這麽快。  齊邈覺得好多了,起身給齊天裕診脈,發現他的脈象已經平穩,隻不過本就身體羸弱,一時半會醒不來。  之後他又給安雨等人診脈,都已經脫離危險,就是剛才他們經曆了一場劇烈打鬥,毒素中得更深,不會醒得這麽快。  之前他們走得不算深,齊邈又不知道前方還有多遠的藤蔓林,索性就原路返回。  連拖帶拽,從天亮走到天黑,齊邈竟五分之一的路都沒走上,而他的油罐裏已經沒多少油了。旁邊那些藤蔓雖然心不甘情不願的退居一方,但是齊邈他們挪動一步,它們就跟著挪動一步,緊追不放。  齊邈再一次停下來休息的時候,升了一個大火堆,這個大火堆讓周圍的藤蔓退得更遠了,實在不願意退開的都被烤死了。  看著前路,齊邈意識到這樣不行,他感受□□內的精神力,已經恢複了不少,能探查出藤蔓林,他打算召喚幾隻動物過來幫忙。  精神力鋪陳出藤蔓林很遠,遇到的都是小型動物,這些小動物根本不可能叼得動身形比他們不知道大了多少倍的安雨等人。  齊邈隻能繼續尋找,也不知道精神力繼續湧了多遠,竟在一片樹林中發現了三個眼熟的白色團子。  那三隻白團子坐在地上捧著一個丹瓶,在倒裏麵的藥吃。  兩隻大的一團子一小捧,一隻比兔子大不了多少的小團子掌心裏竟然隻有一枚。  委屈的小眼圈都紅了,可憐巴巴托著一枚丹藥看著的父母。  然而小團子的父母並不沒有誰管,隻見公藥神獸從自己的大掌中撥出一半給了母藥神獸,然後諂媚的圍著母藥神獸轉圈圈。母藥神獸心情很好,大大的眼睛彎著。地上的小白團子小眼睛裏眼淚在打轉,都要落下來了。  扒著父母的腿,可是公藥神獸抬腳一腳踹翻,繼續和母藥神獸調情。  小藥神獸自己在地上滾了一圈,也不知道怎麽做到手中還牢牢攥著那枚丹藥。起來後默默的吃掉了。  齊邈通過精神力看到這一幕有些無語,若不是知道這兩個大藥神獸曾經為了救小藥神獸命都能豁出去,他定然會以為這是兩個父母在虐待孩子。  藥神獸的食物主要是各種靈藥植,但他們最愛吃的始終都是煉製好的丹藥。不管好的壞的,都不會對藥神獸身體有副作用。對們而言隻有等級之分,越高級的丹藥們越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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