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邊的人似乎反應更大,立刻脫口而出:“道,道侶??”  雖然什麽都看不到,但容予本能地知道,他此刻大概臉紅了。  中年男人的聲音中似乎有些詫異:“是啊。二位穿著一模一樣的道袍,您又將那位抱得這麽緊,我分都分不開,還能是什麽關係?”  容予完全迷茫了,還隱隱感到一陣惡寒,似乎是在排斥道侶這個稱呼。  不過大概他身邊的那個人也是一樣。不知身邊那個人露出了什麽表情,中年人突然又笑道:“哎呀,我明白了,這也未必。你們既然是一樣的道袍,也可能是一個師門的嘛,或許您之前那是摟著您師弟呢,師兄弟感情好,才摟得那麽緊,哈哈哈。”  這個關係聽起來就好接受得多。不過……為什麽說他是師弟??  不知怎的,即使什麽都不記得,容予也下意識覺得十分違和。不過聽起來,他身邊這個人的聲音比他自己要沉穩低啞一些,似乎確實更年長。大約這中年人是通過他倆的外貌年齡判斷的。  那中年人又意有所指地笑了笑,道:“您二位是不是東陸過來的?不要緊,我們西陸這邊不講究這個,男子之間結為道侶的事也不稀罕。”  邊說著,他邊喊人來送洗漱用具。容予聽到東西被放在旁邊,便試探著伸手去摸,手便被身邊的人十分熟練地握住了,那人的聲音好像有些顫抖:“師……師弟,你,看不到嗎?”  那人掌心滾燙,有幾分小心翼翼地托舉著容予的手。容予抿了抿唇,下意識想要瞞住這點,他潛意識裏好像並不想看到麵前這人難過。  但是這種事怎麽可能瞞得過。容予便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接著,他隻覺眼上有一片溫暖在靠近:是那人伸出了手指,輕而又輕地在容予眼睛周圍摸索著。  他輕輕摸著,啞聲道:“都是我不好……”他聲音裏那種哀慟有如實質,讓容予都有些難受起來。  旁邊有人“咳咳”幾聲,打斷道:“兩位仙師,打擾了,您看這……要不,您二位先洗個漱?”  容予這才回過神來,莫名感覺十分尷尬,臉上有點熱。身邊的這位“師兄”也立刻收回了手,應了一聲,然後似乎拿起了毛巾在浸水。  “師兄”聲音很輕,卻不容置疑:“師弟,我來幫你。”  說著,容予的手被什麽人扶著,一塊溫熱的毛巾在他臉上一點點輕輕擦洗起來。  “師兄”像是對待什麽易碎的瓷器一般,動作嫻熟又珍重,這種感覺讓容予莫名熟悉,就仿佛他們曾經千萬次這樣做過。  容予心裏不由犯起了嘀咕:他們倆……不會真是道侶吧??  作者有話要說:他倆是真的有在談吧?(狗頭)  感謝在2021-01-1120:58:20~2021-01-1321:50:3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碗魚丸粗麵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65章   那個人細細幫容予拭淨了臉,然後又輕輕擦拭他的脖頸。奇怪的是,容予能感覺到,他的動作越來越慢,而且力道仿佛也越來越大。  而後,那個人又捧起容予的手,慢慢擦拭著,每個手指縫都不放過,動作細致到令人發指。  漸漸的,容予忍不住有點不耐煩,總覺得汗毛都要豎起來了,正想說點什麽,他的手突然被人抬起,一個冰涼的吻落在了上麵。  那個“師兄”很快便放了手,聲音聽起來很溫柔,道:“師……弟,抱歉。”  容予第一反應是十分不適,特別想抽回手,但接著卻感覺到有些熟悉。這個動作……似乎他們曾經也做過。  陸識途直直凝視著眼前的人,在這人看不見的地方,放任自己肆無忌憚地用目光一寸寸撫摸著他。  雖然什麽都不記得,但自從醒來之後,陸識途看著眼前的人,心裏無端就有一種無邊的喜悅,還有劫後餘生的慶幸之感。  他完全不知道眼前這人和他是什麽樣的關係,隻能感受到和這人有很深的聯係,仿佛深入骨血,但又並不是親人的感覺。  可聽到“道侶”二字時,陸識途下意識便很想反駁,臉也一下子紅透了。  他看著眼前的人,這人長相精致,又透著幾分隱隱的稚嫩,就算他心裏總覺得十分古怪別扭,也不得不承認,這人確實像是自己的師弟。  不過他自己心裏也十分猶豫:師兄弟之情,真的是他心裏這種感情嗎?  而後,看到麵前之人失神的雙眼時,他心裏忽的一痛。  他總覺得……不該是這樣。麵前這個清俊少年人,明明該掛著有幾分俾睨的淺笑,桃花眼微翹,仿佛強大到萬事盡在掌握,又總是有點不耐煩似的。他不該是這樣的,這樣雙眼無神地坐在這裏,看起來總有幾分隱隱的不安,隻能憑雙手去摸索一切。  自己怎麽能……讓他變成這樣?自己應該把他妥帖地安放在最好的地方,密不透風地護著,讓他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讓他萬事不愁,讓他每天隻需要考慮今天的菜譜是什麽。  接下來,替這人擦拭的時候,陸識途看著他白皙的皮膚,不知怎的,突然很想加兩分力,想看它染上紅暈,就像……就像他無數次曾做過的那樣……  擦到這人的手時,陸識途終於再也抑製不住心裏的渴望,克製不住地低頭吻了上去,那感覺……不僅僅是渴望,又仿佛是要確認什麽。那之後,他心裏才終於安定了下來。  就好像,在這一吻之前,他已經獨自漂泊了太久,此刻,才終於靠岸。  兩人收拾好之後,醫修又給他們診了一次脈,而後麵色有些古怪:“唔……二位這病症……恕我能力有限,雖不完全像失魂症,但我也給不出別的結論了。相逢即是有緣,這幾枚丹藥你們拿著,每日服用,可紓解靈脈,失憶之症大約就隻能慢慢恢複了。不過這位仙師的眼睛……唉,算了算了,當我沒說。好了,我得收拾東西走人了,您二位也可以自行離去了。”  這醫修邊說著,邊唉聲歎氣地站了起來。  一旁的仆從傷感道:“老爺,您真要離開?”  醫修無奈歎氣,道:“我倒也不想走,可不走還能怎麽辦!誰能治得了‘蜃氣’之症啊,那一位不是為難人嗎。昨天送去的藥也沒見效,那位可不是說著玩的,我再不走,等著被他砍頭嗎?”  容予神色一凝,突然開口道:“您說的‘蜃氣’是怎麽一回事?我覺得有些熟悉,說不定能幫上忙。”  這顯然不是什麽機密,醫修毫不避諱地回答道:“害,這事說來話長。蜃氣是東陸那邊的一種怪病,幾年前魔修入侵那時候,從大陸反麵傳過來的,基本就是不治之症。結果最近魔修也開始入侵西陸了,蜃氣便也傳了過來,好在都是在偏遠之地。結果啊,前幾天,咱們西陸國主的獨子,西陸太子殿下,他的太子妃突然也得了蜃氣之症,現在昏迷不醒。太子要我們輪流去為太子妃診治,治不好的都要下死牢,我哪有那本事啊,不走也沒別的辦法啊……”  此時,容予隻覺身邊的“師兄”突然伸出手來,慢慢蓋在自己的手上,同時,“師兄”開口道:“這蜃氣聽起來確實耳熟。不如您帶我們去看一看,或許我們會有法子。畢竟……就這麽走了,也不是萬全之法,您說呢?”  “師兄”滾燙的手心按在容予手上,讓他恍惚了一瞬。即使完全記不得從前的事,他和這“師兄”之間的熟悉、親近與默契,也難以作偽,他們從前一定關係匪淺。  那醫修似乎要有這樣的隱憂,聽了“師兄”的話,重重歎了口氣。半晌,他似是實在沒辦法了,猶豫道:“二位仙師既然如此說……想必你們仙家自有妙法,我隱約也聽說過,東陸那邊傳說也有修仙門派弟子感染了蜃氣,後來竟被治愈了。那我們再去試上一試倒也無妨。”  他說著說著,語調又喪氣起來:“隻是我們這位太子殿下,自太子妃出事之後,真的是……唉,隻怕二位若沒能治好太子妃,也會平白惹來殺身之禍啊。”  這醫修看著倒確實是個好心腸的人。容予微微一笑:“沒關係。您也說了我們修為高深,是您生平僅見,那依您所言,宮裏的侍衛攔得住我們嗎?就算事不成,我們自保也是沒問題的。”  醫修沉默一會,似乎覺得可行,聲音裏逐漸有了半分希望:“那二位仙師若願意,我們今日便可動身進宮。”  容予點了點頭,“師兄”也笑道:“好,不過在下還有一事想請教一二。您先前的意思是,我……師弟的眼睛,有辦法治療嗎?可否將此法告知我們二人?”  醫修也笑道:“哎呀,這倒巧了,我說的東西正是宮裏的一樣寶物翎光。據說這是取了鳳凰眼裏的光凝聚而成,無論是何種眼疾,隻要有了翎光,都一定能夠恢複如常。若是平日裏,這東西咱們根本不可能拿得到;但若是仙師能夠治好太子妃,以太子對太子妃的重視程度,說不定可以向他求取至寶翎光。”  這“翎光”有些耳熟,容予隱約意識到,它似乎確實能夠起到這樣的作用。容予便在心裏暗暗點頭,心說這趟果然是非走不可。  “師兄”顯然也是這麽想的,他立刻道:“好,那麽我們及早動身可好?畢竟我師…弟的眼睛,耽誤不得。”  醫修也痛快地答應了。幾人正要起身,容予突然覺得一陣頭痛,那疼痛十分猛烈,讓他身形一顫,忍不住悶哼一聲。  “師兄”瞬間扶住了他,急急道:“師弟,怎麽了??”  容予說不出話來。頭痛越來越嚴重,仿佛有把刀狠狠插進他太陽穴中攪動,他伸手按住頭,已經完全控製不了自己的麵部表情,想必看起來很是猙獰。接著,他的腿也開始發軟,險些跪坐在地。  “師兄”立刻半摟住他,牢牢撐住他的身體,而後便伸手在他的膝彎處一攬,小心翼翼地將他穩穩抱在懷中,疾步走到榻邊,輕手輕腳地將他安放在床榻上。  醫修也急忙上前察看,卻完全沒看出任何門道,一頭霧水地蹙眉沉思。  容予克製不住地牢牢攥住那扶著他的手臂,痛得恨不得以頭撞牆,撞傻了更好,一了百了。  “師兄”的聲音聽起來比他還痛苦,還有一種隱隱的恐懼,似乎在害怕什麽:“師弟,你,你哪裏不舒服,頭痛嗎?我來幫你……”  他好似手忙腳亂的,上前輕輕按在容予的太陽穴上,而後似乎意識到了什麽,突然開始在身上摸索起來。  容予無心去管他在做什麽,全身心都在抵禦那種劇烈的頭痛,接著,有一塊泛著涼意的東西觸到了他的額頭,“師兄”似乎在他頭上係了一塊什麽東西。  神奇的是,這東西係上去之後,容予的頭痛真的奇跡般地好了,來得突然好得也突然,一瞬間他就恢複如常了。  容予茫茫然地伸手去摸索,發現那是一塊冰涼的玉環,似乎正在散發著涼意,才讓他一下子好受起來。  容予隱約記起了什麽,下意識向玉環中注入了一點靈力。半晌,似乎無事發生。  這似乎本來就是他的東西……好像還與那個所謂的“蜃氣”有關。怎麽會在“師兄”手裏?難不成之前的劫難中不小心掉了?  “師兄”仿佛劫後餘生似的,深深地呼出一口氣。而後,他突然伸手重重抱住了容予。  容予嚇了一跳,又被他滾燙的吐息拂在耳邊,整個人都不好了。但“師兄”身上好似有些顫抖,心跳得很快,大概是剛剛太過緊張的緣故,搞得容予也不好意思就這麽掙開他。  “師兄”的懷抱……並不陌生。這種滾燙的溫度也同樣很熟悉。  要了命了,這位“師兄”不會真的是自家道侶吧。可是自己好像已經忘掉了對他的感情,也並不太適應他的親密接觸,這可怎麽辦才好……  容予暗自發起了愁。  作者有話要說:小陸身上再也沒有枷鎖了,於是他搖身一變,變成了大家喜聞樂見的直球攻……  (應該是喜聞樂見的沒錯吧!)  (反正我寫的很開心!)感謝在2021-01-1321:50:39~2021-01-1416:57:4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菊裏菊裏3瓶;要喜歡我嗎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66章   進皇宮的一路上,醫修的嘴就沒停過。  “一會啊,您二位可一定要注意著些。這小太子幼時一直在宮外流浪,這才剛接回來沒多久呢,還是因為國主重病,其他皇子夭折了,沒有辦法,這才接回來了。所以啊,”他說著,壓低了聲音,繼續道,“所以咱們這太子很是喜怒無常,暴虐嗜殺,稍有不慎就不高興了,光最近這些日子,他就處置了那好些人,死牢都不夠他填的!”  容予正被“師兄”扶著,慢慢向前走。他本不想如此,但“師兄”此時卻很是強勢,不由分說地扶著他,仿佛他是什麽珍貴又易碎的瓷器。容予雖然不適應,又不太想傷“師兄”的心,便轉移注意力,問道:“暴虐嗜殺?殺宮裏的醫修嗎?”  醫修答道:“他啊,殺醫修,也殺侍衛宮人,看誰不順眼就殺誰,嚇人得很。哦對,這位仙師,您最好還是戴些什麽東西……遮一遮眼睛。那位太子不喜歡別人直視他和他的太子妃,您這情況……如果不小心衝撞到太子了,可就不好了。”  “師兄”一聽,立刻拿出了一條像是發帶的東西,小心翼翼地綁在容予臉上。  容予順從地閉上眼,由著他動作,心道:這下好了,額頭戴了玉環,眼上縛了發帶,這可真是長啥樣都不要緊了,反正半點都露不出來。  他卻不知道,一旁的“師兄”在為他係好發帶之後,目光在他淡紅的薄唇和流利的下頜線上停留了一會,才緩緩收回了手,移開了視線。  一會就要見那位太子了,容予便繼續問道:“那他同太子妃又是怎麽回事?”  醫修聽了這話,更是長歎出聲:“唉,仙師,您大概不知道,我們西陸這邊,雖說妖修眾多,人妖算是和平共處,但是宮裏皇家,趙家,那可是純正的真龍血脈,嚴禁與妖物通婚。對了,你們或許曾經聽說過千古第一名將趙西京吧,據說和我們西陸皇族同出一脈,都有真龍傳承。”  “扯遠了扯遠了,結果這位小太子,很是離經叛道,竟然堅持要立妖物做太子妃,那是一隻小狼妖,據說是他從宮外帶回來的。太子妃是什麽身份,未來的西陸皇後啊,嘖嘖嘖……這還沒完呢,更荒唐的是,他甚至把宮裏所有抵禦妖物的結界全都撤走了,結果皇宮的結界比隨便一座小城的結界都要薄弱,現在宮裏那是妖物橫行啊……”  容予倒吸一口涼氣:“皇宮裏妖物橫行?這都沒人管嗎?”  醫修道:“倒也沒那麽嚴重,皇家守衛軍自然會清理妖物,反正能抓的都抓了,會害人的一個都逃不過。不過還剩了那麽一個兩個傷害不大又很難抓住的妖物,比如說,有一種妖物叫做同心鎖,它會去尋那些同處一室又真心彼此愛慕的兩個人,把門鎖起來,除非那兩人靈肉結合,它才會把人放出來。”  此話一出,一旁的兩個聽眾全都呼吸一滯,空氣中彌漫著尷尬的氣息。  看來西陸的民風確實受了妖修的影響,比起東陸要開放不少。  容予尷尬一下便恢複了常態,但他隱約能感覺到身邊的“師兄”的呼吸似乎比之前粗重一些,扶著他的手臂似乎也更加火燙。  容予心道:看來這位“師兄”,屬於純情那一掛的。估計就算他們從前真是道侶,也沒做過什麽很逾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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