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肆夭也完全同意程未晚的話,他邊點頭,邊調出另一邊抓拍到的畫麵。  程未晚仔細端詳著,不確定地道:“章成燦遇襲?”  “對,”淩肆夭邊說邊放大了圖片的一個角落,“晚晚,你看這。”  程未晚從那個被放大了數百倍,幾乎成了馬賽克的圖片上勉強分辨出來,那是一塊玉牌,玉牌是每個天門內門弟子都擁有的,辨別身份的東西。  而玉牌上有兩個字:萬天。  程未晚險些掀桌,他眼睛盯著那兩個字不放,咬牙道:“是誰幹的?”  “首先排除章成燦,他幹壞事沒必要把真心跟著自己的同伴搭進去;其次天門之內出現鬼屍,再結合從百戶村那邊傳來的流言,情況對孟先覺很不利,再次排除孟先覺。”  他們兩個都是會算計的人,不可能給自己挖坑。  程未晚兩個眉毛皺得都快要揪到一起去了,他“嘶”了一聲:“會不會是數據流?”  淩肆夭轉頭看他,眼睛黑沉沉的。  “我覺得,至少有八成的可能性是他。”  淩肆夭聲音沉沉的,他立刻調出聯絡界麵,調出了與主係統的對話框。  程未晚眨了眨眼睛。  如果沒看錯的話,淩肆夭是把主係統置頂了吧。  有誰會把自己的頂頭上司置頂嗎。  而且還是唯一置頂?  但這些不重要。  程未晚隻看見淩肆夭將對他們兩個對數據流的猜測和分析以及天門最近發生的這一些事簡要地給主係統發了過去。  主係統秒回。  五個字言簡意賅,  “注意重生者。”  緊接著第二條。  “不止一個。”  淩肆夭迅速追問,雙手在鍵盤上飛速敲打,“重生者就是數據流嗎?為什麽會有多個重生者?”  他們兩個等了將近十分鍾,主係統都沒有再回複了。  程未晚和淩肆夭望著兩行字,陷入沉思。  還是程未晚打破了這個僵局:“淩肆夭,他什麽意思?”  淩肆夭一時也猜不出,隻好先說出自己的想法:“晚晚,重生者的出現隻有兩種可能,一是數據流附身的人,二是受數據流影響的人。”  程未晚明白他的意思:“若是前者,我們的目標就很明確了,可若是後者,我們隻會陷入更加被動的情況。”  淩肆夭煩躁地抓頭:“不止一個是什麽意思?那到底是幾個啊,是兩個還是一百個一千個。”  程未晚心中憑空冒出一種直覺,低聲道:“兩個到四個吧,不會太多,若是太多,主係統早就把他們都揪出來了。”  淩肆夭深以為然,點點頭,忽然想起來了什麽,道:“晚晚,常央山那邊向天門下委托的事你聽說了嗎?”  程未晚頷首。  “玄微打算派章成燦領隊過去。”  程未晚不經意間一提:“那孟先覺呢?”  “作為隨同弟子前往。”  程未晚輕笑了一下。  “堂堂三聖隻是一名隨同弟子,玄微這麽安排,也不怕丟人。”  淩肆夭道:“但原著裏,這個節點,孟先覺已經受到玄微的冷待了,若按劇情線來講,這樣也算正常。”  程未晚忽然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心中總是有些隱隱約約的不安,可這種不安又實在太過微小,讓程未晚無從捕捉。  最終隻得歎一口氣道:“到時候跟過去看看吧。”  孟先覺已經連著三日沒休息過,將自己關在屋中,沒再出去過。  自從烏重將那三樣寶貝尋來,就親眼看著主上他不吃不喝,也不修煉,隻顧煉器了。  他曾多次勸說過孟先覺,可孟先覺也隻不過是草率地應下,我行我素。  終有一次,烏重跪地請求,孟先覺才終於肯從桌麵的一片狼藉之中抬起頭來,眼中泛著微光,低聲道:“烏重,你不必管我。”  “我已經沒有時間了。”第57章 心安  淩肆夭暗中監控,程未晚多方打聽,才終於知曉章成燦預計在五日之後動身前往常央山,配合火莽拳夫宋旦的安排,剿滅鬼屍,平定亂潮。  在原著裏的這段劇情異常慘烈,孟先覺鬼修身份暴露,章成燦又有心汙蔑他,鬼屍的侵襲令孟先覺驚慌失措,根本忘記了該如何處理,以至於滿盤皆數,最後又叫章成燦抓住破綻,回天門之後,不但功勞被章成燦全占,還被玄微誤會,逐出天門。  以慘烈的結局告終,而他終於墮入鬼宗,自暴自棄。  程未晚抱臂站在窗前,頭也不回:“淩肆夭,原著裏,我們這段劇情進行到多少了?”  “一半多了吧。”  程未晚抬頭看向窗外,卻忽然發現,下雪了。  這雪下得非常大,雪浪翻湧跳躍,活脫脫卷出了一層白浪來,狂風呼嘯,冷風從窗子的縫隙裏漏進來,在窗欞上結了一層薄薄的霜。程未晚搓搓手臂,正要感歎許多年都沒有見過這般聲勢浩大的雪,卻忽然注意到,在這滔天潑白似的的雪海裏,有一個人影。  來人高瘦,並未撐傘,積了雙肩和滿頭的白雪,一頭墨發才是這銀白海潮之中的唯一顏色。  他提著一盞燈,燈芯用的是鮫人族的油芯,可長明不滅。  那縷亮光像是雪地之中的唯一指引,程未晚遠遠看去,眉頭刹那間收緊。  “淩肆夭,章成燦是不是定的明日出發?”  淩肆夭怕冷,躲在係統空間裏不肯出來:“是啊,明天他們就要走了你怎麽突然想起來問這個?”  程未晚用手指堵住窗框的那條縫隙,意有所指道:“那他怎麽這麽閑?”  二人說話間,孟先覺已經走到了門外,程未晚打起精神,忽聽得輕輕的敲門聲響:“前輩,睡下了嗎?”  程未晚靜默地站在黑暗裏,一聲不吭。  淩肆夭也閉起嘴,靜靜等待著程未晚和孟先覺的對峙。  孟先覺等了一會,又敲敲門,仍舊沒有得到程未晚的回複,他站在門前,抖落燈柄上的雪,低低呢喃一聲:“得罪了。”  話音落下,他推開門,門頁靜靜開合的聲音如一根小刺一樣刺進他們三人的耳膜。  孟先覺一眼便看見站在窗邊,藏身在月影之中的程未晚。  孟先覺毫無被撞破的慌亂,他極自然地將燈放在地上,同樣藏身於陰影之中,一雙眼如新煉的刀,在雪夜裏映出銀亮的光。  “前輩,天色已晚,窗邊又冷……”  “有什麽事嗎?”程未晚微微抬頭,打斷孟先覺的話,“你沒有經我允許就破門而入,你沒有什麽想說的嗎。”  孟先覺抬眸看他,眼中漾著一池月色:“……至少多披件衣服。”  程未晚忍無可忍,“嘭”地一聲將窗簾拉上,隔絕了窗外滲進來的最後一絲冷氣,他毫不客氣:“我要睡覺了,明日一早你們還要啟程,有事說事,沒事早點回去休息。”  孟先覺眼中微微現出一些詫異顏色:“前輩,此行絕密,隻有少數幾人知曉實情……”  程未晚盯著他。  他話說到一半,對上程未晚的視線,話鋒立刻轉了,他輕輕抿唇:“若是章成燦告知於你,也情有可原。”  程未晚不想讓孟先覺誤會自己是因為他而去特意打聽的消息,但更不想讓孟先覺以為他與章成燦沆瀣一氣,他終於停下步子,轉頭道:“你們天門這麽小,如果真的想藏住什麽事,最好連第二個人都不要讓他知道,我若想查,總歸是有辦法。”  孟先覺微微低頭,藏住自己嘴角的笑,借著低頭的這個趨勢,他從靈囊中拿出一個細長的木盒。  木盒木質細膩,花紋精致,並無任何金玉點綴,卻重得壓手,一眼瞧過去,有幾分低調的奢華感。  淩肆夭在係統空間裏瞪圓了眼,不由自主道:“那是什麽東西……有點意思。”  程未晚不稀罕看,他頭也沒回,隨口對淩肆夭道:“你想看你出來看看不就知道是什麽東西了。”  程未晚話音剛落,屋內深處突然出現一道聲音:“晚晚,人家先敲了門的,是你沒聽見,還怪人家闖門……”  說完,淩肆夭隨手點亮燈燭,溫暖明亮的光霎時充滿了整間屋子,擊退了霜雪夾擊的最後那一縷寒意。  屋內亮起的那一刹,孟先覺微微眯眼,目光如釘,直向淩肆夭的方向釘了過去。  淩肆夭睡眼惺忪的,隻著一件單薄的裏衣,胡亂地裹了一件毯子,站在桌旁,迷迷糊糊地給孟先覺倒水:“外麵挺冷的,快過來喝口茶水暖暖身。”  說完,下意識抬頭往孟先覺那邊看去,一刹那就被孟先覺眼中的寒光給釘在了原處。  孟先覺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他靜靜地看著淩肆夭,恰到好處地借助燭光掩藏住了眼中的那縷複雜又深刻的情緒。  孟先覺沉了沉嗓音,略有艱澀道:“你們二人,住在一起?”  程未晚頓住,在某個瞬間,他是有些心虛的。  是他自己的問題,導致當他被撞破與同性同居一室或稍有親密的時候,他都沒有辦法坦然麵對。  即使他與淩肆夭什麽也沒有,他就總是怕別人以為他們有點什麽。  那點小心思,生怕別人看出來。  程未晚額頭冷汗都冒出來了,他幹幹巴巴地問,轉頭看著淩肆夭,瘋狂撇嘴做表情:“你不是已經睡了?”  淩肆夭奇怪地向他投去一瞥。  程未晚此時隻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拔下來,他若不問還好,此時一問,倒更顯他心虛。  孟先覺怎麽看他,怎麽認為,和他有什麽關係!  程未晚不敢回頭,此刻他隻感覺到後背上像是被火灼穿了兩個窟窿,火辣辣的疼。  但他不知道,在短暫的這一瞬間,孟先覺的目光牢牢盯住了他,那目光複雜難辨,似乎有欣喜、有疑惑,有不知道想到哪裏去了的詫異,那占據最多地位的,還是眼中的那抹倔強與不服輸。  他眼中的程未晚,銀衣雪發,點睛紅瞳,動靜都是一幅畫,再向下,他看到程未晚赤著腳踩在地上,袍子鬆鬆垮垮地披著,那雙細白的腳就那麽半遮不掩地露在了他的麵前。  入眼皆是無邊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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