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罵你呢。”容煜提醒他。  徐重陽聞言,一本正經地拱手道:“陛下是天子,對臣所說之言,便是責罵也要當賞賜謝恩。”  “……”  過兩日徐重陽就要大婚了,容煜實在不想跟他計較。原先瞧著徐重陽挺穩重一個人,怎麽今日不同了,臉皮之厚比顧雲有過之而無不及。  少頃,容煜抬手敲了敲桌上的書,道:“隻此一次,下不為例,男女之事讓江逸白自己去悟,你下去,安心準備婚事。”  “是。”徐重陽行過禮之後,帶著手裏容煜進來塞的書出了殿門。  殿門一開一闔,徐重陽瞧見殿外的日頭,心下才鬆泛了許多。待今兒回去得好好找顧雲聊聊,問問這春宮圖裏頭怎麽混進本男風。  阿四瞧徐重陽並不高興,前去問道:“徐先生這是怎麽了。”  徐重陽道:“天子之怒,不可細說。”  “也是。”倆人正在裏頭膩歪著,想來是被徐先生打擾了好事,阿四注意到徐重陽手裏的東西,問道,“這書是陛下賞的?”  “總管喜歡,那便借給總管看幾日罷。”徐重陽說罷,直接將燙手的東西塞進了阿四手中。  “這可怎麽使得!”  “使得,使得,這就走了,總管不必相送。”  徐重陽說罷,撣了撣袖子往園外去。  春光無限,暖風卷著柳絮吹開手中的書。  泛黃書冊上印入眼簾的東西,叫阿四嚇了一大跳。  “這是……什麽道理……”  作者有話要說:  容煜:顧雲,柳暮雨,張翎……都挺好看江逸白(默默加入暗殺名單):嗯,好看  感謝“美式咖啡”,“一個檀”的地雷~  感謝“”,“琴酒”,“默默然”,“修仙黨”,“hun94”,“蘇蘇蘇”,“小黃鴨鴨鴨”,“給我一根棒棒糖”的營養液~第30章   容煜回內殿的時候,江逸白已經停了筆。  小孩兒的模樣是世間少有的,容煜讀過很多詩,其中描摹美人的也不少,但沒有一句能襯得上江逸白。  細想起來徐重陽所言似乎也有那麽一丁點兒道理,男歡女愛,本就是人之常情。江逸白是住在宮裏,不是住在寺廟。  他想到此處,走過去坐在江逸白身邊,直直看著眼前的人。  “陛下在看著什麽?”江逸白問他。  容煜這一雙眼睛,看起人來,便像是在拆人心防。多看幾眼,心都要掏出來給他了。  容煜搖搖頭,道:“我能看什麽,眼前唯有一個你罷了。”  江逸白聞言,目光滯了一滯。  隻是眼前麽,他恨不得容煜心裏都隻有他一個。  “圖畫好了,陛下看看罷。”江逸白將桌上的宣紙放在容煜麵前。  不大的一張紙,西雲疆土盡在其上。  “你怎麽會記得這些?”容煜記得,江逸白在西雲大半的時間都是關在殿中的,不見天日的地方,怎麽會見過這些東西。  江逸白靠在矮桌上,道:“太後叫去訓話時見過兩次,便就記住了。”  “隻兩次,便就記住了?”  這樣的記性,實在非比尋常。  “臣在西雲,日複一日所見都是長澤殿中的一磚一瓦,不用想其他東西,自然記得清楚。”  十分平和的語氣,時至今日,在這宣華殿裏,江逸白對過往種種皆已看淡了許多。  這樣的話說來不覺什麽,聽來卻十足的心疼。十多年待在一間屋子,每日睜眼看著相同的擺設,也不見日光……  想起第一次見小孩兒時,江逸白身上密密麻麻的傷痕,大抵可以知道,西雲皇城之內人心如何。  “許多年了,各方關卡定然有所變換。”容煜看著案上的圖,道了一句。  “不會變的,戚太後的眼睛從來落在宮中,亦或是落在朝臣們身上。用兵打仗,她不懂,也不願讓外人插手。”江逸白說這話時,語氣十分肯定。  早些年還有幾個忠於皇帝和太子的能臣,這會子都不知被她發配到哪兒了。  西雲地勢險要,東臨戰事頻仍的梁國,南邊就是對所有人都虎視眈眈的黎國,若不是當年容煜借兵,這塊地方早不知是梁國還是黎國的疆土了。  容煜把圖拿在手上,道:“自你過來之後,戚太後風頭更盛,前些日子內院來了消息,說是滿朝文武已然戚姓居多。”  意料之中的事。  “快了。”江逸白看著容煜,道,“眼下西雲看似一片和睦,戚太後恐怕很快就能想到臣了。”  “你?”  “嗯。”江逸白低眉道,“太子不死,她始終名不正言不順。”  隻要他活著一天,戚太後終究不能安枕而眠。  容煜看著手上的地圖,陷入了沉思。  他有足夠的信心可以保住江逸白甚至是西雲,隻是還需要一點點準備。    阿四在宣華殿當差有十多年。當年做苦力連飯都吃不飽的孩子,如今居然陪王伴駕,成了宮裏的總管,回頭想想他自己都不信。  一團柳絮吸進鼻子裏,阿四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銀月端著補藥走到他麵前,問道:“王太醫派人送了兩盅藥,您瞧瞧都是給誰的?”  阿四聞言,低頭看了看上頭的字,道:“左邊兒的送給陛下,右邊兒的送到偏殿給小殿下。”  “是……”銀月正打算離開,驀地又退回來問他道,“總管剛才說的都是真的嗎,陛下當真寵幸了小殿下?”  阿四聞言,眼睛睜大了幾分,壓低了聲音道:“千真萬確,我什麽時候騙過你。今兒從內府回來,進去的時候倆人正繾綣著,嚇得我趕緊出來關門。都是血氣方剛的年紀,一下午都在裏頭,你當隻是為了說正事?”  “也是……”銀月想了想,道,“平日裏瞧著倆人就不對,怪不得陛下從未找過人侍寢,原來是因為有小殿下了。”  阿四“嗯”了一聲,道:“我瞧著也是,小殿下也長大了,這模樣和身子,哪個人不動心。不說了……你快點把藥送過去,我也不站著了,幫你一起送。”  阿四言罷,端走容煜的藥去了湯池。    容煜閑暇之時喜歡在池子裏泡一泡。  熱熱的水熏著,一天的疲都能解去。  “陛下!”  容煜靠在池邊,好不容易睡過去,就被這一聲給喊醒了。  意識到是屏風後的聲音,容煜醒了醒神,讓阿四進來。  阿四是俯著身子的,幾乎快挨住地麵。他把手裏的藥放在池邊,將藥倒入碗中,低聲道:“陛下,太醫院送來的藥。”  “今兒怎麽還有一劑。”容煜隻當是驅蟲的藥,抬手端過藥便引盡了。  帶著些苦味,容煜輕輕擰了擰眉,問道:“今兒去內府領衣裳了?”  阿四道:“是,是陛下新製的寢衣。”  容煜放下藥碗,道:“過幾日告訴司衣鑒,給兩個丫頭製幾件新衣裳,顏色俏皮些的。”  “喲……臣待兩位妹妹謝過陛下,陛下,您今兒晚上住哪兒?”阿四問了一句。  “自然是宣華殿,朕還住過其他麽。”容煜回頭看了他一眼。  阿四是跪在池邊的,聽見這一聲,忙道:“那奴才去收拾。”  “嗯……”  今日是怎麽了,這人奇奇怪怪的。  見阿四正準備走,容煜又叫住他:“去偏殿江逸白處,說朕有事找他。”  “是!”  阿四聽見這句,眼睛亮了一亮,快步出了宣華殿。倆人白天膩在一起,晚上還要在一塊兒,小殿下的榮寵之盛,由此可見一斑。  容煜擦淨身子,穿了衣裳,又將剩下的藥一並喝盡。  他記得張翎說過,這藥得趁熱喝盡了才好。    春日夜裏的風十分溫和,隻穿著一件單衣也不覺冷。  容煜吹了好久的風才回內殿。  趁著小孩兒還沒來,容煜先將內院送來的密信中,有關西雲與梁國的全部整理出來。  之前與南梁交戰,大意放走了南梁的聖女,這人要出逃,必然不會北上燕國,那就隻有南下和西去。  西雲一團亂,黎國剛剛穩下來,仿佛都可能。  正思量著,推門聲傳入耳中。  容煜放下密信,正看見進來的江逸白。  剛沐浴罷的人,未仔細束發,隻將頭發用織金的帶子束了一束,素色的寢衣外披著一件絳紅色的外袍。  容煜見到江逸白這一身,不由地愣了一愣。小孩兒平日裏都是穿素白的顏色,今日這一身紅衣倒比素色更襯人。  “這身衣裳好看。”容煜道了一句。  “明丫頭放下的,說是舊衣裳拿去洗了。”  江逸白言罷,關上門將手中抱著的木盒子放在案上。  “這是什麽?”  江逸白道:“四總管方才給的,說是今日可以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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