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煜一隻手解開外袍,玄色的袍子向後飄去,很快被撕成了碎片。 恃強淩弱是人的天性,也是狼的天性。 幾位將軍已經護著太後遠去,在不多時會有多出來的兵力接應。 可是跑的這樣遠,他們是不能及時趕上的。 馬仍在不停的奔跑,驀地衝出了樹林,來到一片空地。 鼻息間傳來熟肉的味道,不遠處,一個不大點的小孩兒坐在地上烤著山雞。 見到馬向自己馳來,小孩兒嚇了一跳,丟下火串著整隻雞的棍子向遠處跑去。 容煜見到火源,直接側身騎在馬上,在經過火堆的片刻順走了一條帶火的木柴。 人並未重新在馬上坐好,而是從腰間取出了藥包。 生火用的藥粉被灑落在地上,木柴所過劃之處,泛出些許火星。 馬在空地上跑了一個弧形,狼群這才追上來。 容煜以最快的速度繞到狼群之後,將所有野狼圍了起來。 藥粉的量不小,容煜丟下木柴,很快原本泛著些火星的藥粉燃起熊熊大火。 隔著半人高的火,狼群哀嚎起來。 頭頂的雲越來越低,有雷聲傳入耳。 容煜畫的圈很大,火勢不足以傷害狼群但足以江狼群困在其中。 躲在不遠處的孩子探頭看了一眼,容煜見到他,問道:“此地不宜久留,願意跟我走麽?” 馬下的人不過六七歲的樣子,或許是被方才的場麵嚇到了,片刻之後才點了點頭。 容煜下馬一把將孩子抱在了懷裏,然後帶上了馬沿著林子往北去。 頭頂間烏雲密布,不出兩刻鍾便下起了大雨。 遠處的天空發出巨響,是內院的信號。 容煜看了一眼,往林中去。 雨一下,火便滅了。 好在這雨水抹去了人行過的氣味,那群狼大概是追不上了。 作者有話要說: 來了 “35033017”,“噠噠魚”,“尼古萊瓦西裏耶維奇果戈理”,“驚鴻”,的營養液~第53章 馬蹄塌在泥地上,容煜把孩子緊緊攬在懷中,一路向著信號的方向疾馳而去。 耳畔,呼嘯的風聲摻雜著雨聲。 豆大的雨點落在人身上,容煜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在雨中騎過馬了。 信號所在之處,是林中的一片空地,容煜到的時候許多正人圍在馬車附近。 “陛下!”端王妃任玉盈上前道,“瑰公主受驚動了胎氣,這會兒恐怕要臨產了。” “臨產?”容煜聞言,即刻下了馬。 他將懷裏的孩子交給走上前的內侍,問端王妃道:“眼下如何了?” 端王妃往後看了一眼,道:“馬車被圍住了,跟隨的穩婆已經進去了,隻是如今八個月,恐怕要麻煩些。” 雨下的大,端王妃隻顧著說話,並未打傘,整個人已然被淋透。 容煜看著不遠處的馬車,深吸了一口氣,道:“皇嫂先去休息,剩下的,你我也幫不上忙。” 端王妃道:“一共兩個穩婆,丫頭內侍們都在候著,陛下也不要過於擔心。” 容煜點了點頭,往馬車旁走了一走。 是太後所乘的馬車,他所乘乘的馬車,失了馬匹,該是已經留在原地了。 不遠處,阿四與一個內侍端著水盆過來。 雨下的實在大,隻能一人撐傘,一人端著水盆。 馬車中傳來容瑰公主與穩婆的聲音。 這是容煜頭一次見女人生孩子。 張翎說女子生產所承受的痛楚,男子一生也未必可以體會。 眼下外這荒郊野外,容煜聽著這樣的聲音,心疼極了。 車中的人是他的小妹,那個從來沒有受過委屈,喊過疼的人。 馬車的簾子被掀開,穩婆端著一盆血水出來。 “如何?”容煜上前問了一問。 穩婆喘了口氣,道:“公主腹中的是雙生子,比尋常人要麻煩一些,陛下贖罪,眼下沒功夫說話,奴要去換水了。” 那穩婆正準備下來,容煜直接接過了她手中的木盆,“朕來,小春幫朕打傘。” “是……”一旁守著馬車的內侍聽見,忙從車後取了傘為容煜撐開。 兩人到附近的裝水的馬車洗幹淨了沾血的盆,又盛了熱水。 馬車內的人十足緊張,外頭的心也揪著。 端王坐不住,直接拿著傘下來給端王妃撐傘。 任玉盈看見已經被淋濕了大半的端王,問他道:“你一個大男人來添什麽亂?” 端王撐著傘,仰頭看著馬車,道:“本王的侄女和夫人都在外頭,一個人車中坐不住。” “你真是……” 少有的,任玉盈沒有說下去。這個人已經很久沒為她撐過傘了。 車外的人一刻也不曾停歇,忙碌了將近一上午。一直到雨勢漸歇,容煜正在換水,耳畔突然傳來幾聲嬰兒的啼哭。 “陛下,生了。”一旁的內侍提醒了一句。 容煜握著水盆的手有些發顫,但還是堅持把水帶到了馬車附近。 車內的人正在說話,停著情況像是該不錯。 不多時,一個穩婆走了出來,一下車便跪在地上,喜道:“恭喜陛下,恭喜太後,是對龍鳳胎。” “龍鳳胎?”身後傳來太後的聲音。 容煜聞言,即刻回身給太後請了安,“是太後與裴府的福氣。” “也是裕親王的福氣。”太後撫了撫胸口,問那穩婆道,“公主如何?” 穩婆道:“公主一切安好,用了不少力氣,眼下睡過去了。” “好……都散了吧,剩下的,讓哀家來照顧。” “母後,您的身子。” “無礙,你累了許久,也去歇息罷。” “是……”容煜道了一聲,帶著阿四往後頭的馬車上去。 方才容煜身後跟著一群狼,揮劍斬斷繩子的時候阿四的心便一直沒放下,如今見容煜回來,還有些不真實的感覺。 “陛下,您真的回來了。”阿四怔怔地道了一句。 容煜回頭看了他一眼,道:“否則呢,站在你麵前的是鬼不成,朕還沒有把你調回宣華殿,不會死的。” “陛下。”阿四聽見容煜這麽說,當即就涕泗橫流了,“您可嚇死奴才了,您死了奴才也不活了……” 阿四覺得自己這一輩子,離了容煜真的什麽都做不好,哪兒還能收留他這麽笨手笨腳的奴才呢。 容煜停下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行了,這麽大的人怎麽還哭鼻子,收拾收拾咱們回宮罷。” “回宮,陛下不去祭祀了?”阿四說完這句話,才哭啼啼地擦了擦鼻子。 容煜歎了口氣,道:“不去了,朕覺得老天不會這麽苛刻,二三貢品而已,他日再奉上罷。” 活著的人要緊,至於老天,平日裏食了百姓那麽多香火,原該不差這一次。 “是,奴才這就去給領頭的說。”阿四說罷,又抹了一把鼻涕,才往其他馬車的方向跑去。 容煜看著阿四的背影略略晃了晃神。 端王,襄王。 二位皇叔性格迥異,哪老著都不像要奪權的人。可是又或許,兩個都有可能…… 正想著,樊將軍帶著端王世子容巡跑過來。 容煜看了一看,樊將軍手上提著一隻氣息奄奄的狼。 這狼比方才見到的野狼小一些,腿上中了箭,被樊將軍擒在手上嗚咽了幾聲。 “這是方才從陛下所經之處撿來的活狼,這狼群來的蹊蹺,臣以為,或許可以從這活下來的狼身上查出些蛛絲馬跡。”樊將軍說罷將手中的狼提遠了一些。 一旁站著的容巡這才停下了發抖的雙腿,“臣……臣等救駕來遲,還望皇兄贖罪。” 容煜看他這慫樣,不禁被逗笑了。 帶了繭的指尖落在容巡的臉上,眉宇間散落的頭發被別在耳後,容煜做完這些,才收回手,沉聲道:“收拾收拾,先回去罷,其他的晚上再說。” “是……”容巡道了一句,這才跟著樊將軍離開。 有了這麽一次意外,各位將軍們也都打起了十分的注意。 容煜上了世子容巡的馬車,跟著一起上來的還有從空地上抱回來的孩子。 小孩兒五六歲的模樣,穿著一身杏色的衣裳,梳著兩個辮子。 “小姑娘,你家在哪兒啊?”容巡看著麵前的大眼睛姑娘,問了一句。 小孩兒臉紅了一紅,“不……不不,不是姑……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