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誰啊?裝神弄鬼算什麽好漢!”一隻蟲叫了起來,但聲音有著明顯的顫抖。  “噗”地一聲,像是氣球被戳破,又像是什麽尖銳的器具插入肉.體,帶著一種森寒的氣息,響在所有蟲耳側,清晰極了,與此同時一束光毫無征兆地亮起,雄蟲們條件反射地看過去——  “啊!!!”  幾隻蟲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連滾帶爬地往門口跑,隻見那束幽幽的光裏,赫然是一具麵目猙獰鮮血淋漓的屍體!那空洞而可怖的雙眼幾乎要貼在了他們的臉上!  “啊啊啊救命啊啊啊!”  “滾,滾開!”  “嗚嗚嗚嗚!”  聽著裏麵傳來的鬼哭狼嚎,秦斯淡淡地勾了勾唇角,不緊不慢地整理著袖口,端詳了片刻,等到裏麵聲音漸熄,想來幾隻蟲已經差不多被嚇得魂遊天外了,才打了個響指。  一簇鬼火一般綠瑩瑩的碎光從門縫裏飄散出來,漸漸聚集到秦斯身邊,組成了一枚小小的,不停閃爍著的小飛蛾模樣的立體多維仿真投影儀,然後親昵地蹭了蹭少年白皙修長的手指,順著爬到了手腕上,緊接著一點點擠進了隻蟲終端。  通訊器閃爍了幾下,秦斯一邊往外走,一邊點開。  “怎麽。”  “你最近小心點,公司裏麵有內鬼……”那邊蒙拉的聲音充滿了不確定,斷斷續續道。  “能低調就低調,別惹什麽事兒,雖然咱們是劫富濟貧為民除害,但黑暗勢力迫於強大,咱們有時候也不得不避是不是……”  秦斯:“……”  他平時難道還不夠低調。  蒙拉還在滔滔不絕,“要不是你不願意,我就帶你去mn-93了……欸話說下個月基地總部搬遷你真的不要跟我們一起走嗎?這破地方有什麽好留戀的,真是搞不懂……”  眼看著這蟲又開始絮絮叨叨,沒有半分緊張的樣子,少年垂眸看了眼時間,打斷了他的話。  “我再考慮一下。”  “拜托!你都考慮一星期了好嗎?”  “……我掛了。”  “別別別,說真的,這幾天一定要小心,實在不行就別回去了,住在基地裏,出什麽事兒也好照應!都怪我,沒想到你昨天殺的那隻蟲居然跟警務廳有牽連,估計他們正拚了命地找你……”  “蟲是我殺的,要找便來,各憑本事。”秦斯說。  蒙拉:“……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那邊秦斯似乎是終於不耐煩了,“聽了。低調,認慫。”  蒙拉:“……”他算是服了,於是幹脆地如了秦斯的願,結束了這場痛苦的通話折磨。  不過他其實也並沒有多擔心倒是真的。他平時最放心的蟲就是秦斯,不然也不會將那麽重要的任務交給他來做,打這個電話也隻是為了提醒一下。  秦斯不是什麽好惹事的蟲……他這樣自我安慰著,然而他卻並不知道通訊器那端看上去永遠沉穩內斂,沒有正常情感波動的某蟲,還真就正在給他惹事。  *  那幾隻雄蟲被追趕自己的血淋淋的喪屍嚇的魂飛魄散,好半天還沒緩過來,最後走出廁所時渾身都是撞翻垃圾桶黏住的穢物,一股惡臭。  這時候已經是午後了,衛生間外麵一隻蟲也沒有,安靜極了。  三隻雄蟲喪家之犬一般狼狽地衝出來,就像身後那不知名的鬼怪還在追趕著他們一樣。  如果有可能的話,他們真恨不得直接從走廊的窗戶跳下去。  然而剛剛經過拐角,卻看見一個其貌不揚的少年,正斜斜地倚靠在走廊牆壁上,低頭用通訊器不知道敲打著什麽。  午後溫暖澄澈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灑在他身上,柔和唯美得像一場夢。  “……”  奇怪的地點,奇怪的蟲……聯想到剛才發生的一切,幾隻蟲登時就明白了什麽,呼吸一下子就粗重了。  憤怒和羞恥一下子衝上了頭,也沒工夫去想沒想到底是不是眼前這少年幹的,更沒想他是怎麽做到的,為首的那隻黃毛蟲一下子就衝到了秦斯跟前,伸手就去拽他的衣領,狠狠一拳揮了過去!  兩隻蟲身高差不多,然而因為嬌生慣養,黃毛蟲長了一身的肉膘,身形看起來要比秦斯明顯更壯實一些。  其他兩隻蟲壓根就沒有一起上的意圖,他們潛意識中就認定了這個膽敢戲弄他們的,不知好歹的混蛋雄蟲死定了,小黃毛一隻胳膊就能把他掄起來!  然而,意料之中的情形卻並未發生。  他們張大了嘴,瞳孔中倒映出那看似弱不禁風的小雄蟲單手鉗製住黃毛手臂的場景。  其實,剛剛的那場混亂也讓他們的腦子變得混沌,喪失了最基本的思考能力和判斷力,假如說他們中間有一隻蟲能夠清醒的話,就會意識到,假如說這件事是秦斯一隻蟲做的,那麽他的能力就絕對不像外表看起來那樣簡單,更何況……  一般的蟲戲弄完他們之後,有誰還會留在案發現場附近,等著被抓嗎?  但愚蠢和憤怒蒙蔽了他們的雙眼,抑或者是他們隻是需要一個途徑來發泄怨懟與憤怒,並不在乎合不合理,因而他們主動向秦斯發起了挑戰。  戰鬥並沒有持續太久,當然,這主要是看秦斯。  他一邊跟蒙拉發出去最後一條信息,一邊一腳踹開最後一隻蟲。  “等你們挺久的。”秦斯收起通訊器,優雅地蹲下去拍了拍黃毛的臉。  此時黃毛鼻青臉腫,整隻蟲都處於極度震驚而導致的癡傻狀態裏,見到秦斯靠近,不由自主地向後爬,然後就被少年牢牢按住了。他的黑框眼鏡已經取了下來,露出鋒利的黑眸。  “說實話,真挺害怕你們不來。”  “畢竟……”秦斯抬頭往攝像頭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無遺憾的聳了聳肩,“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能夠被我入侵篡改的監控點。”  “好了。”秦斯欣賞了片刻三隻蟲□□的慘狀,拍了拍手。  “我剛剛沒怎麽聽清,你們剛剛說……”  他的手指在三隻蟲身上遊移,緊接著準確地指住了其中一隻綠毛蟲,而那隻蟲明顯地瑟縮了一下。  “你——想搞誰?”  少年淡淡問。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saber 】寶貝兒的10瓶營養液,麽麽啾!  ☆、暴露  晚上,秦斯下了課就向輔導員打了報告,說要回家。  他平時沉默寡言,為蟲低調不惹事,雖然今天跟同學發生了衝突,但認錯態度還算誠懇,而且那一群校園混混每天仗著自己雄蟲的身份為非作歹,身為雌蟲的老師不自覺地就偏袒向了秦斯。  “回去好好休息。”他安撫性地拍了拍少年雄蟲的肩膀,“身上的傷一定要找醫生看看,你呀,就是太衝動了!”  “太衝動”的少年扶了扶破碎的眼鏡,點頭,“嗯。謝謝老師。”  “唉——”老師欲言又止,最後揮了揮手,讓他離開。  秦斯慢吞吞地走出了輔導員辦公室,剛一出門,耷拉著的肩膀就恢複了原樣,背脊依舊挺得筆直,身形幹淨清爽。  他直接拐進了走廊盡頭的衛生間,再出來時,臉上的淤青,傷痕全都消失的一幹二淨。  “哢嚓”一聲,秦斯腳步沒停,將手裏已經變形的眼鏡折疊了一下,看也不看地向後麵一扔,然後準確地投進兩米開外的垃圾桶。  走廊那邊黃毛綠毛還在罰站,秦斯從他們身邊經過,黃毛“呸”地一聲朝他吐口水。  秦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一張冰山美蟲臉麵無表情,“還能打?”  黃毛:“……”  秦斯似乎是覺得小黃毛敢怒不敢動的神情很有意思,於是挑了挑眉,這讓他沒了眼鏡遮擋的臉顯得格外好看。  他眯起眼湊過去,黃毛以為自己又要挨揍,立刻抱頭大叫著刺溜一聲蹲了下來。  然而過了幾秒,就聽見一聲輕嗤,秦斯對他露出一個笑容,淡淡吐出了一個字,轉身走了。  “慫。”  堅信士可殺不可辱的黃毛蟲痛地“嘶”了一聲,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感覺自己遭受了莫大的侮辱,比那一場戲弄還有之後的單方麵一挑三毆打還要嚴重得多!  他兩眼一翻,氣得差點直接暈過去。  這邊,輔導員送走了秦斯,剛剛坐下來,忽然看到通訊器上一串號碼不停地閃動,來自校長辦公室。  他忙不迭地接起來,一口氣還沒完全鬆下來就再次提起。  “喂?請問……”  “出事兒了!”那邊校長的聲音難得的慌張,“今天有學生離校嗎?馬上讓他們在禮堂集合!越快越好!”  而此時學校門口,秦斯刷了卡,坐上了懸浮車。  他沒有回頭,因而也不知道,就在他乘坐的懸浮車車門剛剛關閉的瞬間,兩艘懸浮警用飛艇迅速從天際處風馳電掣而來。  晚霞似火,一些還沒有離開學校的學生好奇又驚恐地盯著凶神惡煞的警員依次從懸浮車的車門跳到地麵上,迅速在周圍布置起了警用封鎖帶。  門衛戰戰兢兢地上前來詢問,卻被數量極多的警員給推搡開。  最後從懸浮飛艇裏出來的是一個身穿黑色製服,胸口綴了銀色徽章的警務長,是隻年紀不小的成年雄蟲。  兩個小警員伸手想要攙扶他一把,卻被他一把推開,順便借力將肥胖的身子硬生生擠了出來,落地的時候渾身的肥肉都在顫抖。  然則,這位能做得上警務長的胖子,自然不是一般的胖蟲。  他是個靈活敏捷,英明神武的胖子。  為了彰顯他的與眾不同與高貴的身份,警務長毫發無損地落地後,矜貴地巡視了一遍四周,緊接著從一旁的警員手裏拿過槍,扛在肩膀上,然後大搖大擺地坐在早已準備好的大號飛行器上,朝校長辦公室走去,身後跟著一溜小跑著的警員。  校長辦公室裏,白發蒼蒼的校長早就恭候多時,他做了一輩子的學問,臨到末了才被推上校長的位置,可以說是沒有半分相關經驗,頭一會兒遇到這種事情,自從接到電話後心裏就七上八下。  隻不過是學生間打了一架而已,竟然驚動了地方警務司!  難道說那被打的蟲背後有什麽勢力是他之前沒有了解到的?  他一邊擦著滿頭冷汗,一邊顫抖著手接過搜查令。  “我們接到了舉報,殺害執政官先生的嫌疑犯目前就藏匿在這所學校裏。”  一臉嚴肅的執法蟲對校長抬起他那層層疊疊的下巴,還沒等校長看完,就倨傲地將證件從他手裏奪過。  “給我搜!”  一聲令下,學校外層的封鎖罩被強製開啟,所有蟲都被困在了學校大禮堂裏,除非接受仔細的檢查才能離開。  一時間學校裏蟲心惶惶。  “哎,聽說那個殺蟲犯就藏在我們學校裏,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好可怕啊!我聽說那個殺蟲犯就是個瘋子,心狠手辣,會直接把蟲的心髒給掏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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