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伊:“……” “你也早點睡。我希望明天早上能見到一個正常點的長官,而不是一條躁鬱症瘋狗。” 佐伊:“……” 不生氣,不生氣,氣出病來無蟲替。 他還想再說些什麽,門卻在他眼前“砰”地一聲關閉了,堅硬的銀白色門板似乎還在關門的巨大力道下微微顫抖了幾下,跟砸到他臉上差不多。 軍雌傻眼了。 他在門口愣了幾秒,才頭也不回地拐了回去。 惹誰也不要惹雄蟲,尤其是一隻看起來柔弱,實際上卻比你要強的多的雄蟲。 佐伊算是明白了。 . 關上門。 黑暗裏,秦斯將脊背貼在厚厚的房門上,倚著靠了足足半分鍾,才喘出一口氣,直起身子,伸手去開燈。 然而手還沒有探到開關,卻又迅速無比地收了回來,幾乎是在同一秒,“叮”地一聲,伴隨著撕破空氣的聲響,什麽東西準確地擊打在了秦斯剛剛伸手的位置。 燈“啪”地一聲亮了。 秦斯喝道,“誰?” 無蟲應答。 房間裏靜寂無聲,塑料窗簾被從窗戶縫隙裏灌進來的夜風吹得鼓蕩起來,隻有細碎的呼啦聲殘留在耳膜。 房間裏似乎一切如舊。 床,洗漱台,衣櫃,床頭燈…… 秦斯的目光一件件掃過去,最後定格在衣櫃上。 櫃門關的嚴嚴實實,然而邊緣處卻漏出一絲衣物布料的顏色。 秦斯一步步走過去,沒有發出一點聲響。他走到櫃門前,伸手按在了把手上,微微用力—— 與此同時,身後風聲驟起。 秦斯唇角一揚,迅速離開衣櫃,矮身一躲,然後像是演習了無數遍一般右拳揮出,左肩膀偏移,電光火石之間,已經與那蟲過了好幾招。 少年漆黑的瞳孔中倒影出那蟲熟悉的身影,唇邊笑意一點點加深。 “來吧。”他輕聲道。 . “嘀嗒” “嘀嗒” 走廊盡頭的某間囚室。 午夜,夜深蟲靜,隻有時鍾還在頑強地工作。 “你覺得你能給我什麽?嗯?” “我愛他。我要跟他在一起。” “你不照照鏡子看看你如今是個什麽鬼樣子,不雌不雄,殘次品!看著你就覺得惡心!” “我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了,別再來找我了。否則別怪我不講情義!” …… 稀薄的月光透過高高的窗欞投射到房間裏。 床上的蟲悄無聲息地睜開了眼。 眼角還有殘存的濕意,額頭上冷汗未幹。 然而眼神卻是冰冷的。 褪去了慣常的麻木雌蟲輕手輕腳從床上翻身下來,披上那件髒的看不出顏色的衣服。 而他剛剛起身的床上,另一隻蟲翻了個身,鼾聲頓時清晰了起來。 瘦小的雌蟲背對著床動作一滯,隨即想到了什麽,拉開櫃子下麵的抽屜,摸出一瓶藥水,然後轉身朝床邊走過去。作者有話要說: Σ(|||▽||| )秦?傲嬌?斯 ☆、洞穴 秦斯醒來時,天剛蒙蒙亮。 他揉了揉眼睛,坐起身來。 窗外一聲淒厲的叫喊突然劃破靜寂。 “殺,殺蟲了!” 房間裏另一隻蟲猛地睜開眼。 那是一雙十分漂亮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睫毛長翹,微微掩住的眸光優雅澄澈。 如果說秦斯是那種鋒芒畢露的淩厲,那麽這隻雄蟲渾身上下都帶著一種與周圍截然不同的溫潤雅致,像是一塊打磨好的玉石,晶瑩剔透。 他慢慢坐起身,伸了個懶腰。 “看來我來的真是時候。”青年看著秦斯,挑了挑眉。 “嗯哼。”秦斯麵無表情,彎腰撿起枕頭丟回床上,然後側頭看向霧蒙蒙的窗外,半晌,在走廊上漸漸響起的,跟昨天門口一模一樣的喧嘩吵鬧聲中,按了按太陽穴。 昨天在門口時他就覺察到了房間裏麵有蟲,支開佐伊後,他原本想將計就計,假裝入睡後再誘那蟲出來,卻沒想到他那麽囂張。 就在那枚擊打到燈光開關上的紐扣被以難以想象的力道射出的瞬間,秦斯就確定了兩件事。 第一,來蟲並不是他想象中的因為擔心自己暴露而來殺蟲滅口的嫌疑犯,因為秦斯查看過他們的檔案,他們之中沒有這樣的高手。即便是那位殺了花臂大哥的蟲也應當是借助了麻醉類藥劑才能得手——第二天出來的頭顱裏的殘留元素檢測證實了這一點。 第二,來蟲雖然比他想象中的要強,但淩厲招式裏卻沒有什麽殺氣,更別提那熟悉的屬於同類的直覺。 這兩點結合在一起,用腳趾頭也能猜出來來的到底是誰。 “走吧。讓我們看看這次是哪個倒黴鬼。”俊美的青年跳下床,眼裏全是因為有熱鬧可看的興奮。 秦斯不置可否,反問道,“你來這裏到底是做什麽?” 鬱涉動作一頓,回頭看著他微笑,“這個問題我昨天晚上已經回答過了。你又沒得阿茲海默,每天早上醒來都失憶?” “……” 鬱涉這次過來是為了完成一個社會環境與心理異化相關性的實驗報告。 這個報告需要大量的數據調查與篩選,作為當今蟲皇的親皇弟,掌握豐富的天文學知識的學霸,統帥先生的小雄主,鬱涉理所應當地擔起了這一重任。 他帶著自己的團隊一連輾轉了邊境十幾個偏遠星球,其中不乏各種關押重型犯蟲是星球監獄。 在來找秦斯之前,他已經看過了這裏的資料。由於秦斯一開始在佐伊那裏登記的姓名為“秦慕”,要不是有照片,一開始他也差點沒認出出來。 而在了解到他來的前一天晚上這裏剛發生過命案之後,要科研不要命的鬱醫生立刻表示這將成為他的調研報告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換言之,他要參加之後的訓問,並在必要時還會以心理學家的身份對嫌疑蟲進行犯罪心理側寫。 秦斯對此半信半疑,尤其是對上鬱涉那雙含著笑意的桃花眼時,他心頭一個“咯噔”。 他覺得之前曾經一度以為鬱涉是一隻很靠譜很有原則的蟲簡直是畢生的錯誤。 很靠譜,很有原則的蟲怎麽會對被層層守衛關押看管下的蟲一刀斃命,就是為了替他統帥報多少年前的舊仇?還做的神不知鬼不覺。 從那次之後,秦斯對鬱涉的態度就有了三百六十度大轉變。 他們的性格有著截然不同的方麵,鬱涉重情感,而他莫得感情,這種情況下兩隻蟲居然還能做朋友,簡直算得上是奇跡了。 但是現在,無論是作為朋友不希望他涉險,還是為了規避這種錯誤的初始印象給自己後續造成的麻煩,秦斯都不希望鬱涉留下來。 他伸手撈過外套,披在黑色緊身背心外,側頭俯視鬱涉,眼尾收攏,言簡意賅,“你還是走吧。” “可是我已經來了。”鬱涉聳聳肩,狡黠地笑了笑,“我有委任書,是合法訪問。星艦停在大氣層外。這裏沒有著陸點,沒辦法帶更多的蟲進來。” 秦斯抬眼,“統帥同意?” 鬱涉笑容一僵。 秦斯眯起了眼,形勢瞬間顛倒,“他不知道。” 鬱涉立刻警惕起來,“這裏沒有對外通傳設備,你別想破壞我的計劃。” 秦斯:“噢。” 既然如此,那麽事情就好辦多了。 “我等這個案件破了之後就走。”鬱涉說,“我保證,這又不是什麽好地方,我也沒必要一直賴在這裏。” “到時候,你也可以和我一起走。” 秦斯聞言,神色一動。 假如說能跟著鬱涉一起離開的話,是要比和佐伊那個暴躁狂呆在一起舒服的多,還不用遭受他的無止境奴役和言語調戲。 這無意中的一句話,反倒戳中了他的心坎。 秦斯想了想,有些不能理解一般又看了鬱涉一眼,“你那個項目真的那麽重要?” 鬱涉:“廢話。” 秦斯:“行吧。” “隨你。” “但是這裏現在已經變得十分危險了,我不能保證你的安全。” 鬱涉懶洋洋開口,“我自己可以保證我自己的安全,唔,說不定還能保護你。” 秦斯聞言轉身,忽然笑了笑,“是麽?那你可要做好準備了。” 少年一身黑衣,笑容漸漸斂去的臉上顯露出玉石般細膩冰冷的質感,濃密的眼睫鴉羽般垂落,在高挺的鼻梁上打下斑駁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