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的。”  “但是憑什麽要放過他呢?”  “……”  “即使這次他沒有被審判入獄,也會元氣大傷,與其跟他合作還不如選個其他別的什麽組織或蟲。”  “……可是您不怕他狗急跳牆之後將您的身份公布出來嗎?”  “怕啊。”穆溪的聲音裏卻沒有一絲擔憂的意味,依舊冷靜透徹。“但仔細想想,公布出來又能算得了什麽?無非是讓那些上層權貴們知道……他們通緝了幾年的殺蟲犯,非但沒有死,還就躲在他們的眼皮底下,等著他們來抓,僅此而已。”  青年眼皮很薄,晨光敷在上麵,顯現出一種近乎透明的質感,目光很冷。  他意味深長道,“這樣也挺好,我已經能夠想象到那些蟲們氣急敗壞,卻又無計可施的表情了。”  幾隻蟲身形一震,不再說話。  他們是一個鬆散的地下組織,最一開始在邊境成立,後來輾轉到了帝都,裏麵的蟲數始終保持在幾十隻左右,但卻始終有著巔峰的地位。  就去根本原因並牽扯到了“spider”最深的秘密。  他們,都不算是真正的蟲。  他們,是在穆溪手中死而複生的實驗體。  他們殘破的蟲生,因他而得救,而在那之後,也會以他的目標為目標,以他的信仰為信仰,矢誌不渝。  “我們明白了。”蔣陽說,“下次蘇銳再來,我們知道怎麽做了。”  穆溪閉了閉眼,“好。”  “不過我這次來,是因為另一件事。”他複又睜開眼,眼底一片清明,“你們之間有誰,曾經去過星球mn-85嗎?”  “位於帝國邊緣的一顆……小行星。 ”作者有話要說:  穆溪:我所說的打工,不過是去繼承一家公司罷了……補昨天噠!注:mn-85,最一開始秦斯複活的小行星感謝【沾襟】 5瓶營養液鴨!謝謝小天使~鞠躬!  ☆、spider  ……  “聽我說,你絕對不能相信他說的話……你不能殺我……”  蘇銳露出一個古怪的笑,“你知道他是誰嗎?”  一枚小小的銀片被他丟到了林同腳邊,林同撿起來,隻見是一隻被雕刻的格外精細的蜘蛛,蜘蛛的眼窩裏鑲嵌了兩顆血紅的碎鑽,尖銳的獠牙上凝固著暗綠色的毒液。  “這個近幾年才在帝都興起的組織,已經壟斷了帝都大半的黑色貿易。他們的爪牙遍布整個帝國,在無數的星球上都有屬於他們的組織存在。”  “spider,這個帝都最大的地下黑色組織。他的首領,就是你口中的那個所謂的s級罪犯……也是那天挾持你的蟲。”  “怎麽樣,現在還覺得我在跟你開玩笑嗎?”  ……  林同從噩夢中驚醒,陰暗潮濕的地下室裏,他的冷汗滲透了薄薄的被褥。那天蘇銳讓他頂罪的要求被他拒絕之後,說了這樣的話。  他早就知道蘇銳跟帝都地下組織有往來,他會從邊緣星球買進一些出身低賤的雌蟲販賣給上層貴族,以供那些雄主揮霍享樂,也因此掙到了很多錢,所以他說的話,應該是真的。  沒想到啊沒想到,這個瘋子不但沒被死,還混的風生水起,看來要對付他不是個小工程。問題是現如今蘇銳一心自保,壓根不敢跟穆溪反抗。看來隻能舍棄他了。  林同咬了咬牙,艱難地翻了個身。  為了防止他逃跑,林同把他鎖在這裏,還派了一隻啞巴雌蟲負責看守他,眼看著距離審判的時間越來越近,再不做些什麽就真的完了,他不想死,也不想進監獄。  *  星網上,淩晨,一個帖子被悄無聲息地頂了起來。  【恰瓜蟲:審判庭已經一周後的蘇銳審判全程直播!有蟲在關注嗎?[探頭][探頭][探頭]】  【路過:所以審判庭到底是個做什麽的機構啊?為什麽感覺最近哪兒都在提?】  【用戶0498:直播?真的假的?】  【kk:官方消息,保真。現在雄蟲權益保護協會已經一團亂了,據說蘇銳已經被抓到審判庭等待審判了。】  【巴拉:我怎麽聽說那審判庭目前管事的也是從帝都蘇家出來的蟲,本來還擔心人家意思意思就跟放了,啥事沒有,但要是直播的話……估計難動手腳。】  【世界:樓上的你這就不明白了吧?就算不是蘇格親自審判蘇銳,那也肯定會找個有地位的,官大的,那他們官大的不都是一個派別裏的嗎?彼此麵子肯定抹不開的!】  【一隻金烏:5l的才是什麽都不懂,一個家族裏的兩隻雄蟲,一個嫡出的一個庶出的,跟普通家庭裏相親相愛的兄弟可不一樣,說不定蘇格就想著讓蘇銳死呢?】  【蓮:還是得看蘇銳到底幹了啥吧……我總覺得的他不像是會做出那些事兒的蟲。我有次去協會辦事兒見到他,為蟲還挺和藹的,一定也不端架子。】  第二天秦斯翻到這個帖子時,下麵已經蓋了幾千樓,類似的帖子額如同雨後春筍一般冒出了一大片,幾乎已經以壓倒性的優勢把之前有關審判庭不公的黑料給清除了個幹淨。  他放下終端,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距離審判直播還有一周左右,相關準備工作已經就緒,冥冥之中似有天助,蘇銳的那些地下黨“朋友”紛紛在這種時候拋棄了他,他的各種黑料證據要多少有多少。秦斯原本還擔心會因為這個跟黑色組織牽扯不清,但現在倒是少了這個麻煩。  不過提起黑色組織,他不由得想起了已經很久沒出現過的葉柒跟他背後的蟲。  他最近的記憶裏稍微好了那麽一點,或許是在醫院裏開的藥起了一丁點效果,但有些事情還是隻記得的模糊的輪廓,比如說他在去監獄前應該還有一段很長的日子,在一個邊境的星球裏度過。  他是一隻蟲嗎?還是有別蟲?他在離開前有沒有答應過什麽東西,而至今未曾實現?這些他都不知道。  有關監獄的那段記憶還算清晰,隻不過裏麵的蟲身影已然模糊。他記得葉柒口中的那隻蟲從那裏就盯上了他,跟在他身邊,最後似乎是因為他即將離開而撕破了臉,不歡而散……對了,他身上好像還帶著那蟲留給自己的毒素,還是抽空去檢查一下自己如今的身體狀況比較好……  秦斯閉著眼睛想了一會兒,不知不覺就睡著了,半夢半醒間,他似乎回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銀白色的建築掩映在碧綠的叢林之間,溪水潺潺,寧靜而清幽。  順著狹長的走廊往下走,拐過曲折的轉角,白熾燈光下一尊造型怪異的雕像立在窗前……  門“叮”地一聲打開,暖色的燈光,厚重的地毯,屏幕上播放著連續劇,桌子上擺放著碗筷,背對著他的沙發邊沿垂下一隻白皙的腳,兀自搖晃……  你回來了。他聽到那蟲溫柔的聲音。  回來了。這是自己的回答。  他看到自己的身影朝沙發上的蟲走近,然後俯下身,似乎是想去親吻青年的發頂……手指被他反手抓住了,輕輕地握在掌心裏……  這是哪裏?那蟲是我嗎?可沙發上的蟲是誰?  這究竟是夢境,還是他丟失的記憶?  細微的響聲把秦斯從睡夢中拽了出來,他睜開眼,阿穆站在他身旁,正彎腰在他身上搭上一條毯子,微涼的指尖不小心擦過他的手背。  “……”睡夢中的景象跟眼前的場景奇異地重合了。明明背景不同,他也不記得夢裏那蟲的臉,但那指尖擦過皮膚的感覺卻讓他不由自主地渾身一顫。  “把你吵醒了?”穆溪挑眉看他難得的呆呆的模樣,心裏癢癢,看他眼睛忽閃忽閃,特別想去伸手摸他長長的睫毛。但上次的教訓還在,他隻能按捺住。  “……嗯。”  剛醒來的聲音有點啞,秦斯翻身坐起來,這才發現自己是躺在沙發上睡著了。他抓了抓有些淩亂的頭發,又看了一眼阿穆,剛才夢境裏奇異的感覺非但沒有淡下去,反而更加清晰起來。  世上哪有那麽巧的事情?秦斯蹙了蹙眉,遲疑了一下,問穆溪,“你之前……一直在帝都生活嗎?”  穆溪楞了一下,警鈴大作,矢口否認,“我不記得了。”他抱歉地笑了笑,“還是對一無所知呢。”  秦斯這才想起來阿穆失憶的事情。按理說他這應該算是精神障礙?要不改天叫鬱涉來家裏一趟幫忙看看,不然一直這樣也不是辦法。  最近秦斯總產生這樣的錯覺,似乎他跟阿穆兩隻蟲的生活似乎過了很久很久,有時候兩隻蟲不需要說話,隻要一個眼神就能夠懂得彼此的意思。  這些天他斷斷續續地做了不少的夢,內容都和那天相差無幾。有時候是他和他兩隻蟲一起在廚房裏忙碌,有時候是他在跟自己上藥,自己似乎受了很嚴重的傷,而有時候是他在學校裏上學,有天跟同學因為口角而打架……  隨著這些夢境越來越清晰,秦斯幾乎可以拚湊出一個完整的真相。假如說偶爾間夢到了那個地方,可能是意外,但如果說是持續的,接連不斷的“夢”,那麽即便是理性如秦斯,也不由的也因此越來越相信,這些應該都是屬於他剛重生後那段時間的記憶。  因為這些事情,他看穆溪的眼神也越來越微妙。  他本不相信什麽宿命的指引,緣分的糾纏,但事實總是一次又一次地擊潰他的信仰,使得他不得不開始靜下心來思考各種可能性,而越思考,他就越坐不住。  得趕緊讓鬱涉過來,他心想。  假如說,他是說假如,兩隻蟲之前真的相識,那麽按照秦斯那斷斷續續的記憶,兩隻蟲的關係,可不是同居室友那樣簡單。  如果因為誰也不記得,就這樣渾渾噩噩地生活著,那可太悲哀了。  *  與此同時,spider基地。  “mn-85星球,是位於帝國邊緣的一顆小行星。”穆溪說。  “我在找到qin之後就在那裏教學,在那裏大概呆了兩三年。”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當時是有一個分部在處理那裏的事情,每星期都可以看到新聞報道上有關spider的消息。”  “那個分部的負責蟲,叫什麽名字?現在在哪兒?”  ……  審判庭。  蒙拉收拾了自己的東西,正準備下班。  夕陽如火,通訊器忽然響了起來,他低頭一看,是陌生的號碼。作者有話要說:  一層一層剝開馬甲的過程有,有點爽一更,二更會晚些,但會上的哈欠  ☆、逃避  蒙拉至今還記得自己最初加入spider時那天。  他作為編外蟲員,起初隻是機緣巧合之下目睹了經過的殺手懲惡揚善,於是經過層層的選拔跟考核,成了其中的一員。  然後他認識了一隻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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