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倆都受委屈了。”兒子兒媳受委屈,這個仇,她記下了。 楊季銘大大咧咧的笑著說:“姨娘,別放在心上,真是小事。你看我,活蹦亂跳的。”話落,他就當著杜姨娘的麵蹦噠了兩下。 杜姨娘急道:“傷著呢,你別亂動。” 楊季銘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所以姨娘就別擔心了。” 杜姨娘輕笑出聲,“看你這麽活蹦亂跳的,我這心總算是踏實了。” 說完,她又問:“請大夫了麽?” 楊季銘愣了一下,隻是小傷,完全沒想到要去請大夫。 尚嘉言說:“已經讓人去請了,這會兒應該也快到了。昨夜我替他上藥時,見問題不大,就沒急著請大夫過來。” 杜姨娘輕輕的“嗯”了一聲。 沒過多久,大夫就來了。 大夫為楊季銘檢查傷口重新上了藥,隻叮囑道:“飲食要清淡,多休息。” 送走大夫後,杜姨娘有些無措的坐著。按理來說,她這個姨娘該離開了。但是,她舍不得。 尚嘉言淺淺的笑著說:“姨娘,我還有些事想向您請教,能不能請您多坐一會兒?” 頓時,杜姨娘的笑容就更燦爛了,越看兒媳婦越滿意。“哎,好。” 尚嘉言和杜姨娘嘮著家常,楊季銘靜靜的陪在旁邊,偶爾插上一兩句話。 突然,院子裏傳出驚呼聲。 方姨娘拽著四夫人的頭發大喊著:“小偷!小偷!” “快鬆開,你這個瘋婆子!”四夫人疼得齜牙咧嘴。 四夫人身邊的婆子丫鬟急忙拉開方姨娘。 楊季銘與尚嘉言快步走出屋子查看,顧媽媽等人也聞聲快步走到了院子裏。 紫玉紫蘭拉著方姨娘到旁邊,方姨娘嘿嘿傻笑著,一副瘋瘋癲癲的樣子。 尚嘉言走到四夫人身邊,麵露關心的問道:“四嬸,您怎麽來了,沒傷著吧?” 四夫人的發髻被拽得散亂,衣領也不整齊,模樣略顯狼狽。 四夫人穩了穩心神,說道:“昨晚我那混小子惹是生非,累了你們,我來替他向你們賠罪。這是給你們壓壓驚的。” 說罷,她就從丫鬟手裏把紅紙包的禮盒遞給尚嘉言。 尚嘉言輕輕推拒了一下,淡淡的說:“他們兄弟倆鬧著玩,他們的事情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吧。” 四夫人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說:“話是這麽說,但你們堂弟年紀還小,我少不得還要多替他操心。” 尚嘉言沒有接他的話,說:“四嬸快請進屋坐吧,咱們就別站著說話了。” 這時,杜姨娘走了過來,“喲,四夫人怎麽這麽……”杜姨娘沒往下說,隻是看好戲般的看著四夫人的頭發和衣領處,嘴裏還嘖嘖不停。 四夫人的臉色黑了黑,說道:“我先回去拾掇一下自己,晚些時候再過來。不過這禮,我都帶來了,你就別說不要了。” 尚嘉言說:“若這是四嬸賜予我們做小輩的禮物,長者賜不可辭。若是替堂弟賠罪的,那我就真不能收。” 四夫人頓了一下,眸底藏著一絲怒意,笑著說道:“算是我給你們的禮物。” “那就多謝四嬸了,四嬸慢走。”尚嘉言把她送到了院門外。 楊季銘笑著給方姨娘豎了個大拇指,“幹得漂亮。” 尚嘉言回來剛好看到,不禁斜睨了他一眼,“那是四嬸,是長輩,你注意點。” “知道了,媳婦兒。” 杜姨娘撲哧一笑,說:“三少爺還是得三少夫人來治。” 尚嘉言尷尬的說:“讓姨娘見笑了,我平時不是這樣的。” 杜姨娘笑了笑,突然收起笑容,正容道:“三少夫人,院門不落鎖的時候,院子裏不能沒人。” “是,多謝姨娘提醒。” “我差不多也該走了。三少爺受傷,三少夫人要照顧三少爺,不如我先幫忙照顧方姨娘一段時間。” “如此甚好,多謝姨娘。” 兩位姨娘走後,顧媽媽走到尚嘉言身邊請罪。顧媽媽很慚愧,竟然會出現這樣的錯誤。 尚嘉言對顧媽媽說:“算了,以後要注意。不論什麽時候,院子裏一定要留個人守門。” 今日若非有方姨娘,四夫人就是走到他們房門口偷聽會兒他們的對話,都有可能。 楊季銘坐在一旁看尚嘉言安排院裏的人和事,眼裏是滿足的笑意。 等到下人們都退下後,他才擔憂道:“四嬸這人挺愛記仇的,今天方姨娘讓她丟了麵子,即使方姨娘神誌不清,隻怕四嬸也會對付她出口氣。” 楊季銘記得,在書裏能和女主鬥得平分秋色之人,當屬四夫人羅氏。 尚嘉言也不禁麵露憂色,但很快舒展眉眼,說道:“咱姨娘把方姨娘接過去照顧,我們要相信姨娘。再說,就算四嬸要對付誰,那也是先對付我們。” “對,要相信咱姨娘。”楊季銘笑著傾身在他嘴角親了一下,“看你們婆媳關係處得這麽好,我高興。” “府裏的這些事情,你就別操心了。眼看著就要過年了,得快點把傷養好。” “遵命,媳婦兒。” “別貧。我跟你說認真的,要是讓我大哥見到你這副模樣,你就等著被他收拾吧。” 頓時,楊季銘就蔫了。 另一邊,許一桓下朝後,就尋著楊正義走了過去。 “楊侯爺,請借一步說話。” 楊正義微微一愣,猜到是為了昨晚的事情,便和他一起走到了旁邊。 “楊侯爺,昨晚您家的兩位少爺和薑侯爺家的少爺在花街打群架,連順天府的捕快都參與了,這事若是被人彈劾,你我還有薑侯爺隻怕都吃不了兜著走,至少落個管教不嚴的罪名。” “許大人的意思是……?” “現在已經是臘月底,馬上就要過年,不如暫且讓楊季銘休沐。” “那他何時能回順天府衙門?” “等過完年,我們到時候另作商議。” 楊正義微微蹙眉,沉默了片刻,繼而才說了一個“好”字,告辭先行一步。 尚敬程向許一桓走了過來,“多謝許老弟,我那兒婿,讓你費心了。” 許一桓擺擺手,說道:“他是我順天府的人,用不著你來謝。” 尚敬程輕歎:“希望他能順利通過童試。” 本朝的童試是每年二月舉行,是科舉考試的第一道門檻。有人小小年紀就一路考到會試,也有人考到頭發須白仍是一介童生。 尚敬程從得知楊季銘準備參加童試起,就不免替他擔心。 許一桓說:“我看他問題不大,你就把心放到肚子裏去吧。”第39章 除夕 楊季銘被安排放大假後, 就幹脆宅在沉香院溫書備考,還能有更多的時間陪媳婦兒。 很快的,就到了除夕這日。 尚嘉言指揮著下人張貼春聯和福字, 而後又親自清點年貨,忙前忙後, 忙得不亦樂乎。 這是他嫁過來後的第一個新年, 尚嘉言十分期待。 按照慣例,年夜飯是所有人一起在福喜堂用的,今年亦是。 尚嘉言看著快到要去福喜堂的時辰, 便去小書房喊楊季銘回正房換衣裳。 槐安把繡房在上午送來的新衣都拿了出來, 唯有兩套同款的絳紅色衣裳看上去喜慶些,尚嘉言便選了這兩套。 兩人更衣完畢後, 楊季銘問道:“之前用雲錦做的新衣呢?過年也不穿麽?” 尚嘉言為他整理了一下衣襟, “雲錦做成了春衣, 現在不適合穿。另外,年夜飯也是團圓飯, 過年穿得鮮豔些, 比較喜慶。” “知道了。” 尚嘉言最後檢查了一遍兩個人的衣裳和配飾, 說:“好了,我們走吧, 別去得遲了。” 兩人到福喜堂的時候, 除了五位老爺, 其他人都已到了。 尚嘉言的心裏不禁咯噔了一下, 行禮後請罪說他們來遲了。 老太君穿著一身絳紅色的衣裳, 連頭上的抹額都是絳紅色的。 老太君微微眯了眯眼,笑著說:“不遲,是他們來的太早了。季銘, 季銘媳婦,你們上前來。” “是。”兩人上前,向老太君又行了一禮。 老太君朗聲笑著對其他人說:“瞧瞧這兩孩子,是不是跟我有默契。我們待一塊,誰敢說不是我的親孫子?” 眾人附和。 老太君讓楊季銘與尚嘉言坐在她身邊的軟榻上,福喜堂的丫鬟卻是拿了兩個錦杌過來,尚嘉言便拉著楊季銘一起坐在老太君腳邊的錦杌上。 尚嘉言說:“這樣更方便聆聽老太君的教誨。” 老太君微微的點點頭,說:“你是個好孩子,季銘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氣,也是咱們老楊家的福氣。” “老太君言重了。能嫁給夫君,做老太君的孫媳,是我的福氣。”尚嘉言鬆了口氣,看來老太君明白衣裳的事,這裏麵有為他撐腰的意思。 老太君暢快的笑了兩聲,問身邊伺候的人:“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回老太君,剛到申時三刻。” 老太君說:“去請老爺們過來吧,準備開席。” “是。” 老太君又笑著對大家說:“這年夜飯就得一家人一起吃。老四一家今年能回來,我這心裏高興著呢。” 四夫人忙道:“我們也是盼著能早些回來孝敬母親。四老爺這次回京述職留用,隻要補上個京裏的缺,就能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