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陽光正好,有點暖,也無風。 楊季銘又讓福全把那張寬敞的躺椅搬到院子裏,拉著尚嘉言一起躺在院子裏曬太陽。 尚嘉言忙裏偷閑,窩在楊季銘懷裏很快就睡著了。 楊季銘對槐安招招手,“去拿條毯子過來。” “是。”槐安應了一聲,忙進屋去拿。 楊季銘把毯子輕輕的蓋在自己與尚嘉言身上,又讓槐安去小書房把桌上的書拿了過來。 不多時,楊光過來了,大嗓門一喊:“三……” 楊季銘不禁蹙眉,壓低了嗓音說:“噓,小聲點。” 楊光愣了一下,看著他三哥三嫂依偎在一起的樣子,嘖嘖了好幾聲。 尚嘉言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見楊光時愣愣的眨巴了一下眼睛,努力清醒過來,而後起身說道:“四弟來了。” “打擾三嫂午休了,請見諒。” “屋裏坐吧。”尚嘉言請他進堂屋說話。 楊光瞥了眼楊季銘的臉色,不怕死的說:“三嫂,三哥好像不歡迎我啊。” 尚嘉言淺淺的笑了笑,說:“你三哥常跟我說,四弟最是通情達理,幽默風趣。” “原來我在三哥眼裏這麽好啊。”楊光哈哈笑著跟在尚嘉言身後往堂屋走。 楊季銘隻得也起身去堂屋。 楊光對他們說:“三嫂第一次在咱們府裏過年,我娘一大早就開始念叨這事了,讓我過來看看有沒有什麽能幫得上忙的地方。” “有勞二嬸掛念了,不知道二嬸說了什麽?” “我娘說,三哥三嫂先給杜姨娘拜年,再給叔嬸們拜年,這是對生母的一份孝心,她這當嬸娘的隻有理解和誇讚。” “有二嬸這句話,我心裏就踏實了。”尚嘉言親自為楊光添了一杯茶,“替我們謝謝二嬸的諒解。” 另一邊,自從上次杜姨娘把方姨娘帶回蒲荷院後,方姨娘就一直留在那裏。 大夫人曾詢問過此事,杜姨娘當時忿忿不平的說:“讓方姨娘留在我那裏,總比讓她一直待在沉香院要好。” 青兒為兩位姨娘倒茶後,盈盈一拜,退到屋外。 杜姨娘勾起嘴角,滿意的笑著說:“青兒舉手投足間越來越有茹姐姐當年的風采了。” 方姨娘說:“你心情似乎很好,是因為三少爺和三少夫人來過了吧?” “是啊,我以為他們傍晚才會來,沒想到去過主院後就直接先來了我這裏。” “三少夫人也是個有脾氣的人。”方姨娘嗤的冷笑了一聲,“四夫人一回來,五夫人就和她沆瀣一氣。” “你瘋了十八年,知道的事情還挺多。” “四夫人沒進門前,就來過府裏。我記得有一次府裏辦宴會,她暗中挑撥另外兩位貴女鬧矛盾。我當時才剛進門,就沒敢出聲。” “這府裏誰都不是省油的燈,咱倆也不是。” “是啊,害了我兒性命的人還沒揪出來呢。”方姨娘微微眯了眯眼,“那個醫婆子,你什麽時候讓我見?” “今晚。” “那就好,你再不做安排,我就該懷疑你騙我了。” “放心,咱倆現在是捆死了的一條繩上的。” 這時,一個小丫鬟在外麵揚聲說:“紅葉姐姐來了!” 方姨娘立刻把自己的發髻撥散,蹲在角落裏嗚咽個不停。白萍溜進屋裏,凶狠的站在方姨娘身邊。 紅葉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杜姨娘老神在在的坐著喝茶,方姨娘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看上去似乎是白萍奉杜姨娘之命欺負了方姨娘。 紅葉是大夫人身邊的一個二等丫鬟,笑著走到杜姨娘跟前行了個禮,說:“杜姨娘,大夫人請您過去一趟。” “好。” 杜姨娘站起來,白萍立刻走到了她身後。 出門的時候,紅葉回頭看了眼方姨娘,隻見她眼神躲閃,好像真的被嚇壞了。 初二,楊季銘與尚嘉言兩口子先和大房的人一起去了武寧侯府拜年,再單獨去到尚府。 這一次,尚嘉言發現府裏的氣氛變得似乎有些微妙。 尚敬程問了幾句楊季銘的學業進度,滿意的微微點頭。尚夫人對尚嘉言噓寒問暖,見兒子過得好,對兒婿也多了幾分笑容。 尚嘉言看向一直默不作聲的尚嘉樹和齊玉蓁,淺淺的笑著問:“小銳呢,怎麽沒見著他?” 齊玉蓁說:“我們才剛從我娘家拜年回來,那皮猴子在馬車上就睡著了,這會兒在屋裏睡著,我去帶他過來。” “大嫂,不急,小孩子嘛,讓他多睡會兒。” “還是他二叔疼他。” “我現在就這麽一個侄子,能不疼他嘛?”尚嘉言笑著說。 齊玉蓁卻白了臉,冷笑道:“很快就不止一個了。” 尚嘉言瞧這情形,要是再猜不到是怎麽回事,就是也傻了。 尚夫人的臉上也沒了笑容,說道:“言言,和你大嫂一起去看看小銳醒沒醒。” “是。”尚嘉言先應了一聲。 齊玉蓁猶豫了數秒後,也應了一聲“是”,這才跟尚嘉言一起告退。 楊季銘目送著尚嘉言離開,尷尬的坐在尚府的前院正廳裏。 尚夫人笑著說:“季銘,喝茶。” “是。”楊季銘端起手邊的茶杯,小小的抿了一口,有些坐立難安。 尚夫人說:“季銘,你們去過武寧侯府了吧?” 楊季銘放下茶杯,回道:“是,今早已經去武寧侯府拜過年了。” 尚夫人也覺尷尬,兒婿第一年來拜年,總不能晾著他吧。但剛才那種情形,她想到的最好的法子就是讓尚嘉言和齊玉蓁一起去看看尚銳。一來支開長媳,免得讓兒婿看他們家的笑話,二來也是想讓二兒子勸勸長媳。 尚夫人也喝了口茶,隨口問道:“季銘平時喜歡喝什麽茶?” “都行,景爍喝什麽,我就喝什麽。” “喜歡吃什麽菜?” “我不挑食,現在也都是隨著景爍。” “言言的口味有沒有變,現在愛吃什麽?” “他愛吃魚,一開始是水煮魚,清蒸魚,紅燒魚,最近吃得多的是豆腐鯽魚湯,還有鬆鼠鱖魚,幾乎什麽魚什麽做法都吃。” 尚夫人輕快的笑出了聲,看楊季銘的眼神也更加慈祥和藹了。“言言從小就愛吃魚,但又特別怕魚刺,所以總是要挑那大根刺的魚腹肉或者是無刺的。” “嶽母放心,景爍嫁給我後,還沒被魚刺卡過。” “嗯。”尚夫人滿意的點點頭,“喝茶,喝茶。” “是。”楊季銘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終於,他們等到了下人來稟報:“午膳已經備好了。” 尚夫人立即吩咐下人去把人都喊過來一起用膳。 楊季銘坐到尚嘉言身邊,這才覺得心裏踏實些,專心的為他挑著魚刺。 飯後,不等楊季銘先開口,尚嘉言就先提出告辭了。 回府的路上,尚嘉言一臉愁容的說:“季銘,我好像害了大嫂。” “怎麽這麽說?” “有個丫鬟爬了大哥的床,還有了身孕。” “這跟你有什麽關係?” “那個丫鬟叫紅玉。” “紅玉是誰?” “之前母親為我準備的一個陪嫁,後來被我送回了尚府。” 楊季銘這才想起來,“哦,原來是那個丫鬟。” 尚嘉言輕笑了一聲,高興的是楊季銘不記得那丫鬟,愁的是偏偏是他送回尚府的丫鬟爬了大哥的床。 “今天大嫂雖然沒說什麽,但隻怕對我也是有些怨言的。” “這哪裏能怪你?是那個丫鬟存了爬床的心思,大哥不慎著了她的道,或者是被那丫鬟給迷住了,大嫂自己也沒防著。” “遇上這樣的事,大嫂心裏也亂著。”尚嘉言輕歎了口氣,不由的又想起了彭可婧。“還有二嫂,不知道二哥和薑小姐還有沒有聯係。” “先別管他們的事了,”提到彭可婧,楊季銘就想起來他們還有件正緊的要事沒做。“我們繞道去一趟徐太醫府上。” “哪個徐太醫?” “就是給老不賴的外孫女綿綿看病的那個太醫。” “哦,剛好馬車裏多備了一份禮。”尚嘉言隻以為楊季銘是為了替老不賴去道個謝。第41章 審問 徐茂成是太醫院院判之一, 屬於正六品。 楊季銘與尚嘉言來到徐府遞上名刺的時候,許一桓夫婦也剛好在這裏。 徐茂成讓管家把他們請進前廳。許一桓替他們相互介紹認識了一下。 楊季銘抬手向徐茂成行了一禮,恭敬的說道:“徐太醫, 晚輩想請您為內子診個脈。” 在場之人的目光不禁都落在他夫夫二人身上。 許夫人關切的問道:“言言,你哪裏不舒服?” 許一桓是尚嘉言祖父的得意門生, 許一桓夫婦也是看著尚嘉言長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