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當天晚上,湯美一回家就說,“你看來好像疲倦得很,杜本絲,你做了什麽?一副無精打來的模樣。”


    “嗯,累死了。”杜本絲說。“不知道能不能恢複,唉!”


    “你到底做了什麽?難道又在樓上找書?”


    “不,不!”杜本絲說,“我不想再看書,跟書斷絕關係了。”


    “那,到底怎麽回事嘛?做了什麽?”


    “你知道什麽是ppc嗎?”


    “不。至少,唔,那是——”


    “阿勃特知道,但不是那一種。我馬上告訴你,不過,你最好先喝些東西,雞尾酒或威士忌,我也要喝一點。”


    她簡要地告訴湯美下午的事。汽美又“哎呀”連聲。


    “你真幹得不錯,杜本絲,很有趣吧?”


    “我不知道。”杜本絲說,“六個人一起說話,大部分的人都插不上嘴,而六個人說的各不相同——唉,真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麽。不過,我又有了一點主意,知道該如何著手了。”


    “你的意思是——”


    “這裏有許多傳說,不僅跟藏在這兒的東西有關,而且與一九一四年大戰時或更早時候的秘密有關。”


    “這我們不是已經知道了嗎?”湯美說,“我是說,我們已經知道大概了。”


    “是的。總之,有一些老故事一直都在這村裏流傳。這些故事是村人從瑪麗亞叔母或潘恩叔叔那兒聽來,然後各人再任意加以解釋。瑪麗亞叔母原先也從史蒂芬叔叔、魯絲叔母或祖母那兒聽來的。總之是從很久以前傳衍下來的,其中當然也有我們想知道的消息。”


    “什麽?那可不是迷失在別人的話裏啦?”


    “唉。”杜本絲說,“就像幹草堆中的針。”


    “你要如何在幹草堆中找針呢?”


    “選些可能性比較大的,就是那些可能陳述一些事情傳聞的人,而這些事像是他們真正親耳聽過的。至少要暫時把他們跟別的人分開。而且,要他們如實正確地告訴我他們從阿嘉莎叔母、貝蒂叔母或詹姆斯叔叔聽來的事情。然後再向別人打聽看看,一定會有一個人給我較深入的啟示,一定會有所獲。”


    “是的。”湯美說,“我想會有收獲,但是,我們不知道那是什麽啊。”


    “所以必須去調查一下,是不是?”


    “不錯。但是,在探查之前,必須先要明白那到底是什麽。”


    “首先,那不可能是西班牙無敵艦隊的金塊。”杜本絲說,“也不可能是隱藏在走私洞窟的東西。”


    “也許是法國製的最高級白蘭地。”湯美滿懷希望地說。


    “也有可能。”杜本絲說,“不過,我們找到的不會是這種東西吧?”


    “那可不知道。”湯美說,“說不定我會意外地找到這種東西呢。要是這種東西,找起來可樂了。當然,也可能是信件之類。例如六十年前嚇人的情書,不過,現在大概沒有什麽用。”


    “也許。不過,我們遲早會有個方向。湯美,你看,我們會不會進行得順利?”


    “不知道。”湯美說,“今天已有了一些收獲。”


    “啊,是什麽?”


    “是戶口普查啊。”


    “什麽?”


    “戶口普查啊。過去某年似乎有過戶口普查——哪一年,可不知道——據說,除了帕金森一家人之外,有很多人住在這房子裏。”


    “你怎麽知道?”


    “柯蘿冬小姐用各種方法調查的。”


    “我對柯蘿冬小姐越來越嫉妒了。”


    “大可不必。她很有男子氣,對我真凶,長得又不好看。”


    “那就算了。戶口普查跟這次事情有什麽關係?”


    “亞曆山大說‘犯人是我們當中的一個’這句話,可能是指當時在這屋裏的人。因此,那人的名字當然會載於戶口普查的申報書中。普查當天在這屋裏的人都全部記下名字,因此,這些記錄可能留在戶口普查的卷宗裏。隻要知道要找的人——可是,現在還沒有一個底,我可以通過人去調查,就可以列出幾個人名來。”


    “啊,我懂了。”杜本絲說,“相當不錯的主意。哦,我們吃些東西吧。這樣我也許會好起來,要一下子聽六個人的聲音,真吃不消。”


    阿勃特做了非常可口的菜肴。他的手藝時好時壞。目前正處於巔峰期,今晚已在他稱為幹酪布丁,杜本絲和湯美則稱為蛋白幹酪酥的這道點心上大展身手。阿勃特微微指責他們對這道美點的錯誤叫法。


    “蛋白幹酪酥是另一種。”他說,“要加入更多起泡的蛋白。”


    “沒有關係。”杜本絲說,“不管是幹酪布丁或蛋白幹酪酥,味道都非常好。”


    湯美和杜本絲埋頭猛吃,不再比對兩人的調查順序。他們分別喝完兩杯濃咖啡後,杜本絲舒暢地靠在椅背上,大大舒一口氣,說道:


    “好不容易又恢複了精神。湯美,你吃飯前沒有好好洗手吧?”


    “我等不及去洗手了。又不知道你要說什麽。說不定又要我到書庫去,站在滿布塵埃的取物梯上查書!”


    “我不會這樣殘忍吧。”杜本絲說,“等等。我們先確定一下我們已經進展到什麽地步。”


    “你是指我們,還是說你?”


    “嗯,其實是我。”杜本絲說,“不管怎麽說,那是我知道的唯一事情。你隻知道自己進展到哪種程度,我也隻知道我自己進展到什麽程度。也許就是這樣。”


    “可能會有許多‘也許’。”湯美說。


    “把我的皮包遞給我,難道留在餐廳啦?”


    “你總是這個樣子,但這回不同,是在你的椅腳邊。不——另一邊。”


    杜本絲拿起皮包。


    “這皮包真是非常好的禮物,真正的鱷魚皮。隻是裝東西有點為難。”


    “而且,拿裏麵的東西也不容易。”湯美說。


    杜本絲正在奮戰中。


    “昂貴的皮包,要拿出其中的東西,通常都非常困難。”她喘著氣說,“網籃最方便,會脹起來,而且可以像做布丁那樣攪動。啊!找到了。”


    “是什麽?看來很像洗衣服用的標簽。”


    “啊,是手冊。本來是用來記錄洗濯的衣服。有時我必須提醒洗衣店的人——枕巾破了或類似的情形。不過,隻使用了三四頁,還可以再用,唔,我把我們聽到的事情都寫在裏頭。雖然盡是無關緊得的事,仍然寫了下來。你第一次談到戶口普查時,我應該也寫下來了。我雖然不知道它的內容,也不知道你的意思,我還是寫了下來。”


    “唔,很好!”湯美說。


    “也寫了韓德森太太和名叫多多的人。”


    “韓德森太太是誰?”


    “你大概不記得了。現在毋需再說。唔,叫什麽啊,那個老太太,啊,對了,是葛利芬太太,他曾提到這兩個人的名字。還有,這是信息或備忘錄,和牛津與劍橋相關的。還有我在一本舊書中偶然發現的另一件事。”


    “什麽——牛津與劍橋?是指大學生嗎?”


    “我不能確定有沒有學生。可能是指龍舟比賽的賭注。”


    “這對我們似乎沒有什麽用。”


    “那可不知道。此外,還有韓德森太太,住在‘蘋果樹園’的人。還有,這是寫在髒紙片,夾在書庫的一本書裏。我不知道是‘卡特裏奧納’還是‘王座的陰影’。”


    “那是和法國大革命有關的,我孩提時讀過。”湯美說。


    “不知道會有什麽幫助,我仍然把它寫下來了。”


    “是什麽?”


    “好像是鉛筆寫的三個字。葛林,g-r-i-n。其次是亨,h-e-n。再次是羅,l-o-,第一個字母是大寫。”


    “讓我想一想。”湯美說,“笑貓——一定是笑(grin)——亨是亨尼-龐尼!是另一篇童話吧?羅是——”


    “啊。”杜本絲說,“開始說話時,不是常這樣說嗎?”


    “你看(loandbehold)!”湯美說,“這似乎說不通啊。”


    杜本絲說得很快:“享利太太,‘蘋果樹園’——我還沒遇見她,她在米德塞德。”杜本絲又迅速複誦一次,“我們現在進展到哪裏啦?葛利芬太太,牛津和劍橋,龍舟比賽的賭注,戶口普查,笑貓,亨尼-龐尼,這是母雞(hen)到多夫雷福爾的故事——漢斯-安德森——還有羅。羅,也就是我抵達那兒時,不禁說聲‘瞧(lo)!’我是說抵達多夫雷福爾的時候。”


    “我想大概就是這個樣子。”杜本絲繼續說,“也寫下牛津和劍橋的龍舟比賽或賭注。”


    “我們有點糊塗,就是這點不行。不過,如果我們繼續糊糊塗塗堅持下去,也很難說那隱藏在廢物間的珍寶不會突然出現,就像在書庫的書架上找到那本重要的書。”


    “牛津和劍橋。”杜本絲沉思般地說,“我想起來啦。我記起來啦。唉,到底是什麽啊?”


    “馬錫德?”


    “不,不是馬錫德,但——”


    “儲拉夫。”湯美猜測,臉上綻開笑容說,“真正的愛人吧。到哪裏才會找到真正的愛人?”


    “別笑嘻嘻的,真討厭。你不管什麽時候盡想著這種事。葛林——亨——羅。意義不通。但——總是有所感觸——啊!”


    “你‘啊’什麽嘛?”


    “啊!湯美,我有個念頭了。當然。”


    “什麽當然?”


    “羅啊。”杜本絲說,“羅,是從葛林想到的。你像笑貓一樣笑。葛林。亨,然後羅。一定是這樣,絕對是這樣。”


    “你倒底說什麽嘛?”


    “牛津和劍橋的龍舟比賽。”


    “你如何從葛林——亨——羅引出牛津和劍橋的龍舟比賽?”


    “讓你猜三次。”杜本絲說。


    “我立刻放棄,根本不通嘛。”


    “通得很。”


    “龍舟比賽嗎?”


    “不,跟龍舟比賽無關。是色彩。色彩和色彩。”


    “杜本絲,你到底想說什麽?”


    “葛林——亨——羅。我們誤讀了。其實,應該反過來讀。”


    “什麽意思?o-l-n-e-h,意思仍然不通。至於n-i-r-g,也沒有用。也許要讀做尼爾克。”


    “不。最好撿出三個字來。嗯,就像亞曆山大在書中所做那樣——我們查看過的第一本書。你反過來念念這三個字字。羅——亨——葛林。”


    湯美鎖起眉頭。


    “你仍然不懂?”杜本絲說,“當然是羅恩葛林。是天鵝。歌劇。華格納的羅恩葛林。”


    “可是,跟天鵝沒有什麽關係。”


    “有關係。我們最近看到的兩個陶器,庭園用的凳子。記得了吧?一個深藍,一個淡藍。老艾塞克告訴我們:這是牛津,那是劍橋。’”


    “但,牛津那一個已經破了,對不對?”


    “是的。但是,劍橋那個還好端端的,淡藍的那一個。知道了吧?那是羅恩葛林。有東西藏在那兩隻天鵝中的一隻。湯美,我們下一個工作就是調查劍橋。淡藍色的,還放在kk裏。我們現在就去吧?”


    “什麽——已經晚上十一點——免了。”


    “明天也行。你明天最好別到倫敦去,行嗎?”


    “嗯,行啊。”


    “那我們明天去查查看。”


    “我不知道你想怎麽整理這庭園。”阿勃特說,“我以前曾在庭園裏工作過一陣,但對蔬菜並不很懂。太太,有個男孩子要找你。”


    “啊,一個男孩子,”杜本絲說,“紅頭發的?”


    “不是,是另外一個。黃頭發一直垂到背上。名字有點兒奇怪,很像大飯店的名字。叫‘羅埃爾-克拉倫斯’。這是他的名字,克拉倫斯。”。


    “是克拉倫斯,不是羅埃爾-克拉倫斯。”


    “好像是這樣。在前門等。他說,他可以幫忙。”


    “是的。他常常幫忙老艾塞克。”


    克拉倫斯坐在可稱為陽台涼廊中的舊藤椅上。他像吃脆馬鈴薯的早餐一樣,左手拿了一根巧克力。


    “太太,你早。”克拉倫斯說,“我來看看有沒有我能幫忙的。”


    “當然,我們正需要人幫忙做庭園裏的事。你以前幫過艾塞克吧。”


    “是的,常常幫他。雖然做得不大好,艾塞克卻不這麽說。他有很多事情可談。他以前也有過得意的時候。雇用他的人,那時非常得意。嗯,他常說,他是波林哥先生的園丁頭子。住在沿河直行的地方,房子非常大,現在已改為小學。艾塞克說,他是那兒的園丁頭子。可是,我的奶奶卻說他全是吹牛。”


    “這倒無所謂。”杜本絲說,“其實。我想從那小溫室搬出一些東西。”


    “你是說那玻璃小屋嗎?kk,是不是?”


    “是的。奇怪,你也知道那名字。”


    “以前就叫kk,大家都這麽說。據說那是日文。不知是不是真的?”


    “走吧。”杜本絲說。


    湯美、杜本絲和漢尼拔排成一列走去。阿勃特收拾完早餐膳後最無趣的工作之後,才從後麵跟來。漢尼拔很滿意地聞著附近一帶的香味。在kk前,又跟大家會合在一起,饒有興致地聞著香味。


    “喂,漢尼拔。”杜本絲說,“你也要幫忙?發現了什麽,可要告訴我們哦。”


    “是哪一種狗?”克拉倫斯說,“有人說,以前是用來捉老鼠的。可是真的?”


    “不錯。”湯美說,“它是曼徹斯特狗,一直都是黑色和褐色的。”


    漢尼拔知道他們在談論自己,便回頭,搖動身子,猛擺尾巴,然後坐下來。那模樣兒似乎非常得意。


    “會咬人吧?”克拉倫斯說,“大家都這麽說。”


    “它是很好的看門狗。”杜本絲說,“一直都照顧我。”


    “不錯。我不在的時候,漢尼拔代我照顧你。”湯美說。


    “據說,四年前。郵差差點被它咬了。”克拉倫斯說。


    “狗就是喜歡咬郵差。”杜本絲說,“你知道kk鑰匙放在哪裏嗎?”


    “知道。”克拉倫斯說,“掛在儲藏室裏,放盆景的儲藏室。”


    克拉倫斯去拿鑰匙,立刻回來。杜本絲問:鑰匙上要不要塗些油。


    “塗過油了,一定是艾塞克塗的。”克拉倫斯說。


    “嗯,以前門很難開。”


    門打開了。


    四周裝飾著天鵝的陶凳——劍橋,看來還相當美觀。艾塞克清洗過,準備把它搬到陽台上,以便在天氣適宜的時候使用。


    “應該也有深藍的。”克拉倫斯說,“艾塞克常說牛津與劍橋。”


    “真的?”


    “是的。深藍的叫牛津;淡藍的叫劍橋,牛津已經破了,是不是?”


    “是的。可真有點像龍舟比賽呢?”


    “這麽說來,那搖擺木馬也有毛病?kk裏塞滿許多髒東西。”


    “是的。”


    “也有像馬錫德這種奇怪的名字?”


    “是的。馬錫德開過刀。”杜本絲說。


    這似乎讓克拉倫斯覺得非常有趣。他大聲笑出來。


    “我的姑婆愛迪絲也開過刀,”他說,“取出肚子裏的來西,已經複原了。”


    克拉倫斯似乎有點失望。


    “這種東西,即使想調查,也無從調查起。”杜本絲說。


    “什麽話?你可以像打破深藍的陶凳那樣打破它。”


    “隻好這樣。奇怪,這頂端像s形的空隙。對啦,東西從這裏放進去,像郵筒那樣。”


    “是的。”湯美慈祥地說,“放得進去,好有意思的想法。很有意思吧,克拉倫斯。”


    克拉倫斯看來頗為高興。


    “可以掀開底蓋。”他說。


    “你能掀開底蓋?”杜本絲說,“誰告訴你的?”


    “艾塞克。我曾看他掀開好幾次。翻過來朝上,先轉動底蓋,有時不容易轉動。滴一點油在蓋子周圍的空隙,等油潤滑後,就轉得動了。”


    “噢。”


    “把它翻身朝上,最簡單的了。”


    “這兒的東西,好像每樣都非翻身朝上不可。馬錫德開刀前也必須先仰臥。”


    劍橋一時之間似乎撼動不得。突然間,底蓋開始轉動,過不久,就完全旋開,可以輕易卸下。


    “一定裝滿了垃圾。”克拉倫斯說。


    漢尼拔走過來幫忙,眼前所做的事,它如果不幫忙,會覺得放心不下。它認為,凡事它若不動手動腳去做,就完全成不了。不過,以它而言,它是使用鼻子幫助調查的。現在,它把鼻子伸進去,低吟一聲,稍稍後退,坐了下來。


    “它並不很喜歡。”杜本絲說,看看那令人有點心悸的內部。


    “啊!”克拉倫斯說。


    “怎麽啦?”


    “抓到了。有一些東西掛在側麵的釘子上。我不知道是不是釘子。這是什麽,啊!”


    “嗚,嗚。”漢尼拔附和。


    “有一些東西掛在內側釘子上。哼,拿到了。滑溜溜的。啊,在這裏,拿到了。”


    克拉倫斯取出黑防水布的包裹。


    漢尼拔走過來,坐在杜本絲腳邊,發出低吟聲。


    “怎麽啦,漢尼拔?”杜本絲說。


    漢尼拔又低叫一聲。杜本絲俯身撫摸它的頭和耳朵。


    “漢尼拔,怎麽啦?你以為牛津可以獲勝,想不到卻由劍橋取得了勝利。你記得,”杜本絲對湯美說,“以前我們讓漢尼拔看電視上龍舟比賽的情景吧?”


    “記得。”湯美說,“快接近目標時,漢尼拔非常生氣,吠叫起來,我們簡直聽不見聲音。”


    “不過,我們還可以看到畫麵。”杜本絲說,“那還算好。但是,你也許記得。漢尼投不希望劍橋贏。”


    “不錯。”湯美說,“它在牛津狗大學讀過書。”


    漢尼拔離開杜本絲向湯美走去,很滿意地搖著尾巴。


    “聽你這麽說,它很高興。”杜本絲說,“它可能隻在狗的一般開放大學受過教育吧!”


    “要攻什麽呢?”湯美笑著說。


    “骨頭的處理法。”


    “那倒很像它的學習過程。”


    “唔,確實這樣。”杜本絲說,“不大高明。以前,阿勃特曾給它一整塊羊腳骨頭。我第一次看到它把骨頭推進起居室的椅墊下。我把它趕到庭園,把門關起來。我從窗口觀看,它跑進我種劍蘭的花壇,小心翼翼地把骨頭埋在那裏,它把骨頭藏好。它不吃,先藏起來,以備不時之需。”


    “後來又把它挖出來?”克拉倫斯想探明狗學研究的此一關鍵。


    “也許。”杜本絲說,“有時骨頭非常古老,而且埋得越久越好。”


    “我家的狗不喜歡狗食。”克拉倫斯說。


    “不錯。”杜本絲說,“狗會先吃肉。”


    “不過,我家的狗喜歡吃發酵的麵包。”


    漢尼拔嗅著剛從劍橋挖出來的戰利品,驀地回頭吠了起來。


    “去看看外麵有什麽人。”杜本絲說,“也許是園丁。最近,赫林太太告訴我,她認得一個老人家,以前是個傑出的園丁。現在還做這種工作。”


    湯美打開門走出去。漢尼拔也跟去。


    “沒有人啊。”湯美說。


    漢尼拔吠叫。它先從低吟聲開始,而後吠聲逐漸變大。


    “它認為茂密的銀葦中有人或什麽東西。”湯美說,“也許有人挖出它的骨頭,也許那裏有兔子。若是兔子,漢尼拔就顯得非常笨拙。不鼓勵它,它不會想追逐過去。看來它對兔子似乎非常友善。若是鴿子或大鳥,它會追過去。幸好,它不會捕捉它們。”


    漢尼拔在銀葦四周聞個不停,先發出低吟聲,隨即大聲吠叫。而且,不斷回頭望著湯美。


    “也許是貓。”湯美說,“知道附近有貓的時候,漢尼拔常常喜歡這個樣子。那隻大黑貓和另一隻小貓常跑進來。小貓我們常叫它‘奇提’。”


    “那隻貓常跑進屋裏。”杜本絲說。“似乎從最小的空隙鑽進來的。啊,別叫了,漢尼拔,回去吧。”


    漢尼拔聽到聲音,轉過頭來,表情非常嚴肅。望了一眼杜本絲,走回來,又把注意力投向銀葦叢,猛然叫了起來。


    “有什麽事情引起了它的注意。”湯美說,“過來,漢尼拔。”


    漢尼拔渾身顫動,搖搖頭,望著湯美,又望著杜本絲,隨即大聲吠叫,猛然往銀葦叢撲去。


    突然響起了聲音,兩次尖銳的槍聲。”


    “啊,有人射兔子。”杜本絲喊叫。


    “回去!回到kk去,杜本絲。”


    不知什麽東西從湯美耳邊飛過。漢尼拔集中所有精神在銀葦四周跑來跑去,湯美跟在後麵奔跑。


    “它在追人——”湯美說,“有人向山崗逃去。漢尼拔瘋狂般跑去啦。”


    “是誰——怎麽回事?”杜本絲說。


    “沒事吧,杜本絲?”


    “有事啊。”杜本絲說,“不知什麽東西打中這裏,肩膀的下方。這——這是怎麽回事?”


    “有人狙擊我們,藏在那銀葦叢裏。”


    “有人在守望我們,看我們做什麽。”杜本絲說,“真會有這種事嗎?”


    “我猜是亞爾蘭那批人。”克拉倫斯興高采烈地說,“是ira,他們打算把這裏炸掉。”


    “我想這並沒有什麽政治意義。”杜本絲說。


    “回屋裏去。”湯美說,“快,回屋裏去。克拉倫斯,你最好也來。”


    “那隻狗不會咬我吧?”克拉倫斯不安地說。


    “不要緊。”湯美說,“它現在正忙著呢。”


    他們拐個角穿過庭團的門,漢尼投突然出現了。它喘著氣跑上山崗又回來,用狗說話時的方式向湯美說。它走到湯美身旁,扭動身子,前腿撲在湯美膝上,銜著褲管,想拉湯芙到它來的那個方向。


    “它要我跟它一起去追剛才那家夥。”


    “算了,別去。”杜本公說,“要是有人帶了來複槍或手槍,你難免慘遭襲擊,你年紀已經不小,要是有了三長兩短,誰來照顧我?走,我們回房裏去。”


    三人急忙走進屋裏。湯美到大廳去打電話。


    “幹什麽?”杜本絲說。


    “打電話給警察。”湯美說,“我不會輕易放過這種事,現在聯係,也許可以抓到凶手。”


    “我想,”杜本絲說,“我必須處理一下這肩膀,最好的甲克被血糟蹋了。”


    “最好不要為你的甲克惋惜。”


    這時,阿勃特拿來急救所需的一切物品。


    “這是怎麽回事?竟然有混蛋家夥想要太太的命!這國家到底會發生什麽事啊。”


    “最好到醫院去,好嗎?”


    “不,真的沒關係,先塗上安息香酊,再綁上大急救帶就行。”杜本絲說。


    “有碘酒。”


    “我不要用碘酒,火辣辣的。最近,醫院的人說,碘酒對人反而有害。”


    “我想安息香酊是用吸入器吸的。”阿勃特說。


    “這也是一種用法。抓傷、擦傷或孩子切傷時,塗上安息香酊非常有效,你收好了那東西沒有?”


    “那是什麽。你說什麽,杜本絲?”


    “剛才從劍橋-羅恩葛林取出來的東西,就是那個掛在釘子上的,那也許很重要,剛才那些人看到我們了,如果他們想殺我們——為了奪取那東西--那東西一定非常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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