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重山現在講起情話,可比以前說的順溜多了,他大大咧咧的講話,絲毫不顧及旁人的眼光。  不僅惹得小雙兒害羞的低頭,就連一旁推銷賣玉的夥計臉上都忍不住堆起笑,一邊給方重山比著大拇指,一邊手腳麻利的將墨色同心結包裝進精致紙袋子裏。  “喏,小夫郎,拿好了。”  看薑然猶豫不決的不肯伸手去接,方重山笑吟吟的越過去接到手裏,安安穩穩的放到兜裏,同小雙兒道:“上樓去吧,說不準還有別的有趣的物件。”  薑然他一路牽著上樓,心底的那點小不舍很快便各式各樣驚奇的商品勾的一幹二淨。  都城不愧是都城,集結了各大皇商得意的商品,即使是方重山都不覺為之驚訝,想到鳳鴛樓裏的商品隻不過是麵向那些普羅大眾的,他不由在心底好奇的猜測,想知道給那些貴人們看的貨品該有多麽奢侈。  一路看下來,手裏零零碎碎添了些物件,扶著梯子走到最後一層樓,撲麵而來的是一股熱騰騰的暖氣和極其熟悉的香味。  薑然驚喜的一抬頭,直直地望著方重山的眼睛裏,一對小酒窩淺淺的陷下去,怕說的太大聲惹得閑人注意,他特意放低了音量,“重山大哥,快看,火鍋!”  果真是滿樓子的火鍋。  一小陶鍋擺放在沉香楠木製的桌子上,可比方重山在繁陽城裏定做的要高檔大氣許多,底下熱騰騰的溫著炭火。  樓下麵販賣的不是珠寶玉石便是各家草藥,反倒顯得滿屋子裏的火鍋格外突兀。  肉食和素菜放在精致的盤子裏,接引的侍從們給每一位過往的客人分發木筷,細聲細語的教導食用的方法。  大約是因為第一次見到這種新奇的吃法,停留在六層的人不在少數,有些人隻是淺淺的嚐了一口,很快便滿嘴的鮮香引得入迷,遲遲不願意擱下筷子。  方重山耳尖的聽得一旁客人湊到一起去小聲嘀咕。  “真是奇怪,雖說謝家做的是百家生意,各行各業都有涉獵,但從來沒聽說過要做食肆啊,怎麽這回弄了老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不過,這叫火鍋的東西味道真心不錯,以後若是再都城裏開了店,隻怕生意差不到哪裏去。”  “聽說這一次皇商奪魁賽,謝家是全權由著他家小公子來操辦的,那謝與平日裏看著吊兒郎當,沒想到還有幾分品味與眼光。”  說這話的,是都城裏一位身份地位頗高的老饕,生平一大愛好便是試吃,號稱是吃遍了東西南北。  一旁的同伴還是第一次聽他這般盛讚,不覺有些詫異,紛紛感歎的說道:“依照你這麽挑剔的口味,都說它味道不錯,看來謝家這一回是真鼓搗出好東西來了!”  幾人一麵說著一麵往外走,很快也聽不著他們談論的聲音。  小雙兒挽著方重山的手,乖乖巧巧的揚起頭來,很是得意揚起眉頭來,“重山大哥,就連都城裏的人都誇你做的火鍋味道好呢!”  方重山他可愛的小表情逗得忍俊不禁,無奈的搖頭。  他和謝與立公證之後,為了表示誠意,特意托人轉送了好幾份備用的火鍋底料,原本隻是想著送給謝與解饞,也沒想到這位嘴饞的富家公子居然舍得將底料拿出來招攬生意。  別人家為了奪魁賽無一不是小心翼翼,生怕出了半點差錯,即使拿到鳳鴛樓來販賣的貨品都是精心挑選好了的,哪裏像謝家這般隨意,連火鍋在都城裏的市場行情都沒摸清楚,就冒冒然的拿出來做比拚。  從一樓逛到六樓也是件消耗體力的事情,小雙兒聞著熟悉誘人的味道,很快便勾的肚子裏的小饞蟲咕咕作響。  薑然不好意思的揉揉肚子,對上方重山調侃的目光,理直氣壯的嚷嚷:“都怪重山大哥手藝太好!你瞧,我這又餓了!”  方重山拿他沒有辦法,隻得輕輕地拍拍小雙兒幹癟癟的肚皮,寵溺的笑了一聲:“怪我怪我,回頭罰我再做兩大盆涼粉,給你賠禮道歉,好不好?”  薑然眼睛一亮,他最是嘴饞手做的涼粉,隻可惜如今已是仲秋時分,天氣一日涼比一日,方重山怕他貪食吃壞了肚子,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曾再做涼粉了。  難得有此機會,小雙兒自然不肯錯過,歡歡喜喜的答應道:“當然好!當然好!”    第77章 七十七隻萌夫郎  見他如此歡喜的小模樣,方重山不由低頭一歎,覺得自己當真是養了一個小饞蟲。  薑然心滿意足的得到了保證,忍不住往火鍋桌子上一個勁的偷眼瞄,方重山索性一放手,同他說道:“過去吃兩口吧,走了小半天路,我都覺得有些餓了。”  “你快過去吃些吧,不然肚子裏的小饞蟲又該叫了!”  因為貪吃,小雙兒常常被他拿話調侃,聽的多了便不覺得怎樣,笑嘻嘻的快步走到桌子前,找謝家的仆役索要木筷子。  雖說是吃慣了的火鍋味道,但因為謝家出手大氣的緣故,桌案上放滿了形形色色的涮菜材料,其中不乏一些珍貴的蔬果肉味,吃起來別有風味。  薑然捧著手裏的小碟子,耐著性子,一道菜一道菜的嚐過去,他雖然嘴饞,實際上肚皮並不如何大。  沒多久功夫,便捧著圓滾滾的肚子喊撐著了。  謝家獨占了六樓的好位置,屋子裏擺出的貨色,自然不僅僅是火鍋一樣,美味的點心和酒水同樣惹人青睞。  等填滿了肚子,方重山與薑然才意猶未盡的牽著手,一並去門口結賬的櫃台問價。  坐在門口櫃台的小賬房看上去柔柔弱弱,斯文的一敲算盤,同方重山比了個數字,客客氣氣的說道:“一位客人二兩銀子,您二位一共四兩。”  一道來結帳的客人還是第一次聽說這麽奇怪的結賬方式,忍不住皺著眉頭問:“怎麽都付二兩銀子?”  “食客有胃口大的,有胃口小的,你這麽算賬豈不是不公平?”  後麵跟著的人隨聲附和:“可不是!若是遇到了能胡吃海塞的大胃口,你家豈不是還要倒貼錢?”  小賬房不惱也不怒,依舊是笑盈盈,好脾氣的說話:“我家公子說了,這火鍋食材多樣,若是一個一個的定價,豈不是要把算賬的先生累死,幹脆訂了個統一的價錢。”  “倘若真有人有好胃口,能將這一層樓吃空,我們定價照舊還是二兩銀子!”  他這麽一說,一些新進來的客人聽了,不由暗自裏敲著小算盤:就算是將整層樓吃空也還是二兩銀子?!居然還有此等好事!  “謝家難不成是看不起我們的飯量?可等著瞧吧,等被吃虧了本,可別急了眼啊!”  來的大多是身強力壯的漢子,對自己的食欲頗有幾分自信,原本隻是上樓來兜一圈,現在心裏莫名激起了好勝心,一個個都摩拳擦掌的要進裏頭吃飯。  方重山眼看著客人越來越多,不由打從心底的暗歎一聲:好家夥!謝與當真是有幾分經營生意的頭腦。  這所謂的統一定價,無論是模式還是經營理念都和後世盛行的自助餐頗有幾分相近。  俗語說,你可以血賺,但商家永遠不虧,這話放到古今都是通用的。  放眼望過去,店裏羅列的食材雖多,可實際上大多是些平價的蔬果,即使是放開了肚皮去吃,撐死也不過是一二兩銀子。  打著噱頭招攬來顧客,激起他們攀比和占便宜的欲望,即使是偶爾來了那麽一兩個大胃王,謝家到底是穩賺不賠的。  薑然看不透其中的門道,還傻乎乎的扯著嘴笑,拽著方重山的袖子滿臉的擔憂:“這可怎麽辦?”  “萬一謝與大哥被他們吃垮了可怎麽得了!”  方重山看他緊張兮兮的小模樣,哭笑不得的安慰:“放心好了,謝家家財萬貫,是看不上這點小錢的!”  隨口扯的幾句話,小雙兒真就當了真,懵懵懂懂的點頭,不再糾結的發問。  六層樓逛下來,已經消磨了大半的時間,一道來的店掌櫃與夥計一早就等在樓下,見方重山和小雙兒出來,出聲邀請道:“聽說宮裏放榜出來了,左右閑來無事,不如去提榜牆上瞧一瞧?”  提榜牆,方重山先前聽店掌櫃科普過,但凡公裏有什麽重大比試,往往都會將結果題寫在泛金的紙上,由宮裏人手提寫貼在牆上,放榜給眾人看。  因為是手提的緣故,所以民間平常百姓們便通俗易懂的將貼紙的牆喚做是提榜牆。  方重山心底存著幾分好奇,就因為店掌櫃盛情相邀實在難以推卻,短暫的猶豫一時後,便答應了下來。  提榜牆是正兒八經的在皇城腳下,靠著宮牆延伸出來的一方牆麵,一眼望過去平平無奇,因為貼多了金紙的緣故,甚至還顯出幾分老舊。  提榜的宮人一早就來了,寫了墨字的金紙貼了兩三張,前麵擠著看的人不少,方重山牽著薑然被人擠來擠去,有好幾次險些被衝得分開。  顯然是被這人潮嚇倒,方重山和擠在一旁的店掌櫃自嘲的笑了一聲,頗有幾分受驚的說道:“算了算了,這熱鬧我還是不湊合了!”  說罷,便要牽著小雙兒走回頭路,店掌櫃勸道:“再等等吧!過會兒站在前頭的人就該往後麵遞消息了。”  他猜的果然不假,很快便從裏頭傳來消息,一人遞著一句話,說是這一回宮裏的奪魁賽,是謝家拔了頭籌。  “實在是沒有想到,那位謝與常年不在都城,倒還真有幾分本事。”店掌櫃聽得傳話,不禁搖頭感歎。  同樣被擠過來的路人聽見,也忍不住張口附和幾聲,“誰說不是呢!”  “謝家葛家都算得上是咱們城裏有頭有臉的皇商,向來搶著爭第一第二,鬥得你死我活。”  “都說風水輪流轉,謝葛兩家這幾年來經營的都不大好,眼看著地位不保,誰知道忽然殺出謝與這麽個人物。”  “可惜葛家就沒這份運氣,我可是聽了消息,說是葛家這回交出去的藥材品質都不大好,裏頭的人不高興著呢,說不準這一回呀,就連皇商都沒得做了!”  “呔,提起葛家也是晦氣,我上回在他家店裏買了些草藥,品相差些不說,還悄悄的偷工減料,哪裏有半點做皇商的樣子?”  “倘若真是如此,那葛家可是輸得不冤。”  幾個人高談闊論,越聊越是興起,方重山對都城裏的這些權力更迭並不感興趣,泛泛的聽了幾句後,便要回身同薑然一道擠出去。  不回身便罷,一回身才發現出了大問題,一隻緊緊跟在身旁的小雙兒不知道什麽時候沒了蹤影。  方重山心裏陡然一驚,小雙兒向來乖巧聽話,兩人出門即使不手牽著手並肩走,薑然也是向來習慣伸手緊緊捏住他的袖子不放鬆。  如今被衝散在人群裏,方重山仗著身高的優勢,著急的往四周看了又看,卻始終沒能發現薑然的身影。  “或許是被人擠到另一邊去了。”店掌櫃看他實在焦急,忍不住開口勸慰道:“等人群漸漸散了,也就便找到了。”  按道理來說,店掌櫃講的不假,小雙兒早已成人,即便是短暫分開一刻也沒什麽大不了。  但不知道為什麽,方重山的心裏好像憑空堵著一塊大石頭一樣,空落落的疼的厲害。  這樣不明緣由的空落得不讓人多想,方重山勉強令自己鎮定下來,知道這時候再四處走動並不會有用,索性聽從了店掌櫃的建議,眼巴巴的守在原處不敢動彈。  一直守到天色漸漸暗淡,方重山覺得心焦難熬,擁擠的人群才三三兩兩的散去,店掌櫃好心的留下來幫忙找人。  來來回回喊了好幾遍薑然的名字,都沒能得到回應,店掌櫃靈光一現,拍腿說道:“說不準是回客棧去了。”  “要不咱們沿著來時的路往回找吧,他那麽大個人,總不至於丟的。”  即使心中焦躁,但眼下也隻能這樣了,方重山。急急忙忙的照著原路往回走,一直走到客棧去,問一問那些早已經回來的店夥計們,都沒人見到薑然。  方重山頓時慌了手腳,眼看著天都快要黑了,薑然最是擅長認路,即使是兩人錯開,也必定是會循著舊路回客棧的,如今遲遲不歸,隻怕是有什麽意外。  就連原先不以為意的店掌櫃都有些擔憂起來,一時半會兒的上哪找人去呢?  方重山思來想去,張口說道:“要不我去找官府報官?有衙門的人出麵幫忙找,或許能找得快一些。”  “這事恐怕官府不會管。”店掌櫃沉吟了片刻,搖頭否絕,“還走散不到半天功夫,隻怕你是叫不動衙門的。”  想到方重山與葛財神、謝與都有交情,店掌櫃提議道:“依我看,你還不如去問問葛財神或者謝與公子,這兩位都是村民有頭有臉的人物,手底下的人脈不知多少,你到那邊去問問消息,或許能打聽個一二三來。”  思來想去,也唯有如此了。  方重山信不過葛財神,沒思考多久便決定雇輛馬車緊急趕到謝府去。  幸好謝府所在的一條街在都城名氣不小,和車夫交代了兩句,一路急匆匆的趕車,很快便到了地方。  天上懸著的日頭尚未完全落下去,但謝府們口已經三三兩兩的亮起了紙燈籠,門口守門的小童認的方重山,見他急匆匆的找過來,趕忙上前去問迅。  “小管家用飯前還惦記著您呢!”小門童殷勤的招呼,“誰知道您這會兒來了!”  方重山哪裏有心情同他寒暄,火急火燎的吼一聲:“你家小管事可在?我有要事找他!”  小門童被他嚇了一跳,頓時收斂了笑,短促的說道:“小管事早就吩咐下來了,說您要見他是不需要通報的。”  說罷,又小聲的叮囑道:“您跟在我後頭,我這邊帶您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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