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就被簇擁著進了喜房。  沈星濯麵色十分複雜,忍不住抓了一把桌子上的瓜子,一邊神情複雜,一邊磕起了瓜子。  過了許久,沈星濯突然聽到外麵一陣動靜,緊接著門被推開,一個高大的人影走了進來,一身紅色的衣服,黑色的皂靴出現在沈星濯頭頂的蓋頭下方。  然後對方抬起手,輕輕一撩,就掀開了蓋頭。  沈星濯眼前一亮,就對上謝懿那雙漆黑如墨的鳳眼。  沈星濯還沒有見謝懿穿過黑色以外的衣服,此刻他穿著一身紅色,一頭黑發束起,眉眼深邃而英俊,輪廓鋒利,一雙鳳眼更是灼灼地落在他身上。  有點帥。  沈星濯十分中肯地評價了一下。  “朕方才,是和攝政王拜了堂?”  沈星濯眨了下眼。  謝懿看著孟泉一臉迷惑的樣子,他穿著一身如火的紅色喜服,唇紅齒白,謝懿喉結微動,向來心如止水的地方卻因為孟泉的一句話輕易地攪亂了。  他輕咳一聲:“朕不敢欺君罔上,此事隻是幫衛家解圍。”  當然他大可不必這麽做,他是攝政王,孟泉是皇上,不用對區區一個衛家交代什麽。但是當他看到穿著一身紅衣坐在大紅轎子中的孟泉時,卻鬼使神差地冒出了這個念頭。  在孟泉掉入水中的那一刹那,謝懿被巨大的恐慌吞沒時,他意識到,孟泉對他來說,也許不僅是一個皇帝那麽簡單。  就像其他人說的,借這個機會,他大可以登基稱帝,孟泉命喪黃泉直接給他讓了路。  但是他提不起那個念頭,他對於皇位沒有那麽大的執念,比起君臨天下,他更想看到孟泉那張豐富多彩的臉。  眼下的這個機會,也許是他唯一的機會。  縱使有些不光彩,但是擁有一瞬間,他也值了。  謝懿垂下眼睫,斂去眼中的情緒:“皇上放心,沒有人認識我們,這件事情不會傳出去。”  沈星濯點了點頭,一臉乖巧:“攝政王不用緊張,朕不介意,朕都聽攝政王的。”  謝懿一怔,手指用力捏了捏。  好乖。  “朕還是第一次和人拜堂呢,”沈星濯托著腮,“還怪新奇的。”  緊接著,他小臉一皺:“貴妃不算,貴妃是太後硬塞給朕的,不作數。”  謝懿腦海裏仿佛炸開了一朵煙花,嘭嘭嘭接連不斷。  貴妃不作數。  什麽意思?那這次呢?  沈星濯打了個哈欠:“拜完堂是不是該洞房……噢不,睡覺了?”  謝懿呼吸都亂了,洞……洞房?  這兩個字雲淡風輕地從孟泉嘴裏說出來,殺傷力卻不是一般地大。  謝懿平複了一下呼吸,脫了外衣,轉身看向孟泉:“衛府房間有限,委屈皇上和微臣一起住了。”  沈星濯擺了擺手,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放心,沒有攝政王朕還不習慣呢,朕不會亂動的。”  謝懿深吸了一口氣,感覺自己遲早要被孟泉口無遮攔地話折磨死。  他壓下心底的情緒,問:“皇上可有受傷?”  沈星濯委屈巴巴地說道:“朕被人暗害,衝到了河裏,河裏好多泥沙,朕差點就死了,手指都磨破了。”  謝懿心髒一疼,捧起孟泉的指尖落下一個滾燙的吻。  沈星濯一怔,總覺得這種感覺很熟悉,腦海裏莫名閃過另一張熟悉的臉。  沈星濯眨了眨眼睛:“朕腰上腿上也被劃傷了。”  說著,他就解開上衣,露出一截柔韌的腰腹,被大紅色的喜服映襯下,那一小塊肌膚白皙如雪,透著淡淡的粉,細膩光滑的皮膚上橫亙著一道傷痕,淺淺的,泛著肉粉色,結的痂剛掉落。  謝懿呼吸一窒,腦子裏直接被這句話燒成了一片混沌,整個人麻了一下,才緩緩伸出手指,輕輕地撫摸了一下那道疤:“還疼嗎?”  沈星濯搖了搖頭:“不疼。”  但是這麽被摸著有點癢,沈星濯正要把衣服掩上,突然就見謝懿彎下了腰,緊接著,腰上就落下一道灼熱的吻。他不禁呼吸一亂,腰腹跟著收縮了一下,白皙的皮膚晃的謝懿眼神一緊,頓時變得幽深。  沈星濯連忙將衣服攏起來,裝作一本正經的樣子坐好,隻是從耳根處蔓延上來一片薄紅。  謝懿唇角微勾,睨了一眼:“皇上腿上傷到哪裏了?微臣微通跌打損傷,可以給皇上看看。”  沈星濯抬眸瞧了他一眼,慢吞吞地把手放在腰帶上。  謝懿的眼睛像是移不開一樣盯在他的腰帶上。  沈星濯眼中閃過一抹狡黠的笑意,下一秒就裹緊衣服,往床上一躺,把被子都扯了過來圍在身上,仿佛一個會動的蠶蛹,然後鑽出一張靈動的臉,小氣吧啦地說道:“朕懷疑攝政王對朕圖謀不軌!今天攝政王就睡地上吧。”  謝懿頓時愣在原地,過了許久,一雙如墨般的眸子才閃過一絲笑意:“本王為了找皇上,連續七天七夜不眠不休,沒想到找到了皇上還要打地鋪。罷了,誰讓本王是自願的呢。”  謝懿,說著便去開門,喚來旁邊一個丫鬟。  “公子有什麽吩咐?”丫鬟輕聲細語地問道。  “咳,送一張……”  “不用了!”  沈星濯沒想到謝懿居然變得這麽不要臉了,這還事情能直接開口的嗎?豈不是顯得他很沒有良心?  沈星濯下了床,走到門口,對一臉迷惑的丫鬟說道:“不用,我們什麽都不要。”然後就關上了門。  一轉身,就對上謝懿似笑非笑的眼睛。  沈星濯沒好氣地說:“朕愛民如子,床分攝政王一半也沒什麽。”  他睡到了床裏麵,貼著牆根,中間還空出很大一塊地方。  謝懿躺了上來,規規矩矩地睡著。  房間裏的喜燭不甘寂寞地燃燒著。  第二天一早,沈星濯迷迷蒙蒙地睜開眼睛,習慣性地蹭了蹭,然後瞬間睜開了眼睛。  看了看自己摟著謝懿脖子的手,搭在他身上的腿,陷入了沉思。  他的睡相怎麽這麽不好了?  簡直和上個世界抱著封霽睡覺的時候一模一樣。  甚至感覺都很像。  他一臉凝重地敲了敲係統:【謝懿和封霽有什麽關係嗎?】  係統:【以係統的名譽擔保,一般不會出現兩個世界人物關聯的情況。】  沈星濯敏銳地捕捉到了重點:【一般?】  係統:【……99.9%啦,除非有同樣做任務的宿主撞到了同一個世界,但是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係統之間分配世界會自動避開的。】  沈星濯眼睫微垂,算了,這種事情沒什麽可糾結的。  “皇上醒了?”低沉沙啞的聲音自頭頂響起,透著濃重的睡意。  沈星濯從床上坐起來,將被子掩好,對謝懿說:“攝政王連日奔波辛苦了,多休息一會,朕就在衛府,不會走遠的。”  謝懿掀開了眼皮,仿佛確認似的,過一會兒才點了點頭,鼻音濃重:“好,不要出府。”  沈星濯看出謝懿辛苦,輕手輕腳地下了床,穿好衣服洗漱好就溜出去了。  然後就和鬼鬼祟祟的衛昭撞了個正著。  衛昭看見他,仿佛看見鬼似的,頓時站直了身體眼神發虛。  沈星濯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衛公子,早上好啊。”  衛昭仿佛被貓踩到了尾巴似的,膝蓋一彎就要跪下。  “不用!”沈星濯連忙製止。  衛昭緊張地舔了舔嘴唇:“草……草民見過皇上。”  沈星濯笑眯眯地說:“朕還得謝過衛公子的救命之恩。”  衛昭連連擺手:“應該的應該的,皇上……”  他瞄了瞄孟泉的嘴唇,又狐疑地看了看他的脖子,鬱悶地捂住了自己的頸側。  然而沈星濯開始非常眼尖地看見了他頸側一處可疑的紅色痕跡:“你……”  衛昭連忙“噓”了一聲,不自在地問道:“昨晚……攝政王可有對皇上……那個……”  沈星濯眉梢一挑:“如果衛公子想的是那種事情,當然沒有。”  衛昭小臉微皺,不應該啊,不都傳言攝政王對小皇帝虎視眈眈嗎?兩人都進了洞房了,居然什麽都沒發生?  他昨晚可是被白溫書那廝按著親了許久!第59章 傀儡小皇帝 16   朕隻喜歡攝政王這裏……  水患的事情處理完了, 謝懿也找到了孟泉,一行人拜別衛家,便啟程回京。衛昭扒著門送他遠去, 並且暗搓搓地讓沈星濯把白溫書盡快往京城升一升,他才不想每天都看到他呢。  不過沈星濯看著他口是心非的模樣,並不打算這麽這麽辦,而且白溫書看起來就很有自己打算的樣子,作為皇帝並不打算棒打鴛鴦。  一行人離開柳州城, 沿著陸路往京城趕路,走了十幾天,終於到了京城下麵的一個城。  六月的天氣, 說下雨就下雨,謝懿沒有繼續趕路,而是讓韓晨找了一個附近的客棧,暫做修整。  雨幕中一路前行, 不多時,眼前就出現了一座風貌古樸的客棧。客棧建在官道邊上,因來往通行之人多, 所以這客棧開得還算熱鬧。沈星濯耳朵尖, 遠遠地便聽到有爭執的聲音。  他下了馬車, 頭頂上就撐起了一把油紙傘,他仰頭對盡職盡責的攝政王露出一抹感謝的笑意, 然後走近了客棧。  “沒錢住什麽客棧,當我們這兒收留叫花子的啊!”掌櫃的聲音十分不客氣,方圓十裏就這一間客棧,因此口氣十分強硬。  被趕出來的人穿著一身髒兮兮的白衣,一張臉漲紅了:“我進店的時候還有錢的……我的錢在你們客棧被偷了!”  “喲嗬, 那關我們店什麽事兒啊,又不是我偷你的錢!”掌櫃的直接朝地上碎了一口。  旁邊的人起哄道:“這可有意思了,他說咱們偷他的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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