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讓你在這兒守著,你就在這兒守著啊?”衛淵開口。生怕衛淵會問責衛琥似的,衛璣連忙抬頭解釋:“我在這裏沒事做個針線、編編鬥笠籃子什麽的挺好,衛琥也會給我送飯。”衛淵覺得很有意思。他做基因轉化的時候並沒有厚此薄彼,但衛琅、衛璐、衛琥和衛璣卻呈現出不同的性格特征。衛琅是全能型選手,又是第一個被基因轉化的,在眾人間居於領導地位,衛淵不在場的時候就他說了算。衛璐踏實肯幹,衛璣耐心仔細願意遷就人,衛琥則相對爛漫自由。他倒也不是懶惰貪玩,而是隻想做自己感興趣、覺得有挑戰的事情。像這種毫無技術含量、在田間地頭一守一天的枯燥活計,衛琥多半就會推給肯遷就人的衛璣。既然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關係,衛璣自己都覺得挺好,衛淵並沒有就此多做幹涉。在衛璐和衛璣的陪伴下,衛淵坐著輪椅沿這二十畝田地繞了一圈,一邊觀察莊稼長勢,一邊和兩人說了些照顧莊稼時要注意的事項。直到日頭逐漸高升,眼看外頭就要熱起來,衛璐才又推著衛淵往住所走。如今木屋周圍已是大變樣,搭起了豬圈雞圈,粉紅的寵物兔在草地上一邊玩耍,一邊看著放養的雞群。有雞覓食間不小心跑得遠的,粉紅兔就會撒開腿飛一般追過去,把雞攆回自己能控製的範圍內。身兼寵物以及看家放牧的功能。見衛淵回來,粉紅兔興奮的甩著長耳朵跑過來迎接,親親熱熱跳進它熟悉的主人懷抱。青綢衣上留下四個黑爪印,衛淵也不在意,笑咪咪伸手擼了幾把兔子,才將它放回地上。衛璐有點羨慕的看了眼粉紅兔,既然做了人就有得有失,他是不能像它這樣,恣意的撒歡跟尊主親熱了。衛琥站在露天爐跟前,右手拿著幾根筷子,左手托著個陶盆,正在那裏拚命攪動。“尊主,我按照你之前說的配料,真的打發出奶油啦!”衛琥跟衛琅身高相若,長得圓頭圓腦眼睛也圓圓,骨骼比衛琅還要稍微粗壯些,一張毛臉朝衛淵綻放出燦爛笑容,細細的胡須上還沾染著奶油漬,看著十分憨氣可愛。像是大號的虎斑貓。“今天我們吃奶油點心!”衛琥又朝著衛璐道,“待會兒我再給衛璣送一份兒,他肯定喜歡。”這群虎狼智商都挺高,衛琥就算是讓衛璣頂了自己不想幹的活,也讓人沒辦法討厭。等到中午大家吃飯用點心的時候衛琅不在,他這兩天都在鎮上朝匠人請教怎麽起房子。隨著人口增加,一間木屋就有些住不開。衛琅雄心還挺大,想要趕在冬天來臨之前起間磚瓦房給衛淵住,鎮上最寬敞最結實的那種。等到吃過飯,衛琥收拾碗筷,衛璐站旁邊給衛淵打扇,衛淵在習習涼風中正覺得有些困倦睡意,就見衛琥的毛耳朵豎起晃了兩晃,開口道:“尊主,有人朝我們這邊過來了。”“是的,我聽到了足音,大約距離五裏地。”衛璐頭頂的鹿耳也動了動,補充道,“一個足音重些,一個足音輕些,有兩個人。”“既然這樣,衛琥你去看看。”衛淵吩咐,“把人帶過來。”衛琥答應一聲,兩腿如風的跑出去,沒多久就用扛麻袋的姿勢扛回來倆人。一個是女人,一個是十歲左右的半大孩童。女人衛淵認得,正是之前在這裏住過一冬的地衣。半大孩童皮膚黃黑,正是最普通的村裏孩子,眉眼間依稀和地衣有相似之處。一見衛淵,地衣就立即拉著孩子跪下磕頭,口稱:“尊主,信婦前來拜謁,奉上供品答謝前恩。”說完,將一個鼓鼓囊囊的包裹遞過來。衛淵請她起身落座,令衛琥收下包裹,打量了一番她,說:“有段時間沒見了,最近過的可好?”她穿著簇新花衣,烏鴉鴉的發上插著銀簪,腳蹬千層底的布鞋,鞋麵上還繡了花。再加上膚若凝脂身段窈窕,眼睛如同帶露的黑葡萄般水靈,跟初見時簡直是兩個人。誰知她一聽衛淵這句問候,淚珠就滾落下來,繼而泣不成聲。衛淵也沒問她因由,隻是默默遞了塊帕子給她。地衣痛哭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打住:“信婦……信婦要離開此地,去遠處了。恐怕此生再難見尊主,所以前來辭行。”“然後讓大兒跟著認認路,如果他將來有什麽難處過來,還望尊主能出手照拂。”那孩童見他娘痛哭,也忍不住哇哇大哭,一雙小手緊緊揪著她的花衣下擺:“我不要娘走啊,不要娘走!!!”地衣含悲忍痛把孩童摟進懷裏,一下下輕拍他瘦小的脊背,孩童的哭聲才逐漸轉弱。“發生什麽事了?”衛淵問她。地衣垂頭搖了搖,盡管此事難堪,可她知道在神前是不能說謊的,艱難回答道:“信婦的夫家……把信婦賣了。”“前段時間有名遊商路過我們村,見信婦覺得貌美,便要納信婦為妾。”“信婦說了,信婦是生養過的人,歲數也很大,可那遊商執意如此,並許以夫家大筆金銀。”“那是信婦夫家一輩子都賺不來的金銀,因此婆婆作主,將信婦賣給了那遊商,隻等著過幾天就抬過去。”“你娘家人呢?”衛淵聽後忍不住道,“就這樣看著婆家將你發賣?”就算是古代,生養了孩子的妻房,並非妾室奴婢,哪有隨便買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