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官宦人家想塞閨女到仙子身邊侍候,隻因為你是仙子的雙生姐姐,才得了這樁巧宗兒。她那段時間,實際上是受到了傷害的。來自父母,來自身邊所有的人。然而她和妹妹不同,她“懂事聽話”,她沒有妹妹身上那些棱角和尖刺。因而她默默接受了所有的安排,壓抑了內心的一切真實感受,“懂事聽話”的開始侍奉妹妹。看著眼前的封仙子,封寶兒竟然有幾分羨慕。妹妹或許不是個乖孩子,還做了很多錯事,卻從來比她更加勇敢。“哎呀,珍兒怎麽這樣不識好歹的。”十三公主在旁邊見狀開口,“仙子都原諒你年紀小不懂事了,就不要再胡鬧啦。”十七公主皺眉,話說的更重一些:“珍兒,你知不知道你受人蒙蔽,險些害了仙子的性命?你就在那裏仗著仙子脾氣好,瞎折騰些什麽?!你再這樣,仙子不跟你計較,我們這些人可容不得你!!!”“小丫頭,還不快向仙子道歉!”有官員朝封仙子吹胡子瞪眼。雖然隻是幫腔,並沒有做什麽,封仙子卻覺得這些人在朝她甩巴掌。每一巴掌都打在她臉上,來來回回,疼的要命。她倔強地睜大了眼睛,不肯讓眼眶中的淚水落下。“衛琥。”衛淵見狀,朝封仙子抬了抬下巴,吩咐道,“把她帶回仙雛院。”衛琥應一聲,大步上前一把抱起封仙子。封仙子在衛琥肩頭處發出一聲尖叫,用小拳頭砸著衛琥的脊背,衛琥就當她是按摩,抱著她徑直走出了皇宮大殿。遠離了殿上的這群人,這些議論之聲。到底是皇帝有水平,這時候才開口笑道:“還是衛二公子周到,小姑娘臉皮薄,就算做錯了事,也是該當關起門來自家教導的。”又板著臉朝公主和一眾官員們道:“再怎麽說,珍兒也是仙子俗世的親妹妹,該怎麽著是仙子的家事,你們就不要再多嘴了。”曆代皇族犯罪,都是囚於宮中或者找個院子圈禁起來,再沒有當眾審判定罪的,因為這關係到皇族顏麵。皇帝自己教訓子女,如果不是想要徹底毀掉這個孩子、斷其前程,也從來不會當著大庭廣眾。封珍兒和封寶兒是雙生女,看著對方就如同看著另一個自己,越發如此。不論是什麽事,封寶兒自己可以懲罰封珍兒,若是真讓別人插手的話,仙子的臉麵還要不要?將來心裏有沒有疙瘩?再者封寶兒如今明顯一切聽從衛淵,封珍兒之前又和衛淵有過來往和婚約,他們這幾人的關係說不清道不明,就算鬧了矛盾,外人實在沒必要趟混水。兩位公主和官員們聽了皇帝的話,皆垂頭稱“是”。“陛下聖明。”衛淵朝皇帝拱手為禮。接下來皇帝為了收攏新任仙子的心,又和藹大方的賞賜了一堆東西,這才讓大家都散了。十三公主和十七公主年歲相近,平常比較能說到一處,一邊沿著宮裏的回廊走,一邊互相竊竊私語咬耳朵。隻聽十三公主道:“我這才想起來,珍兒跟衛二公子是定過親的,如今弄錯了,不知還作不作數?”“哎呀,本來就是小孩子瞎胡鬧,今時又不同往日,哪裏還能作得數?”十七公主吃吃的笑,“新仙子是衛二公子一手扶起來的,你見沒見她對衛二公子都是言聽計從?還要守什麽婚約?”“對了,程小公爺被拖下去的時候,說是衛二公子置換了姐妹倆的靈根?”十三公主若有所思,“如果真是這樣……”“靈根是天生天長,豈能由人力置換?若真有本事換,也必定不是容易的事情,珍兒身邊就沒有離過人,衛二公子是怎麽下的手?姓程的臨死前瘋言瘋語,什麽話都敢往外蹦,你還真信哪?”十七公主不以為然,“又不是沒見過犯下死罪的太監宮女,都那樣,瘋狗般逮誰咬誰。”十三公主不再繼續往下說,細細蹙起的眉頭卻並未鬆開。這話倒也說的通。可是,衛二公子怎麽知道這姐妹倆弄錯了呢?……第二天,奶娘歎息著從封仙子的房間裏退出來,裏麵傳來抱枕摔打在門框上的聲音,以及小女孩低微的哭泣聲。衛淵被衛琅推著來到門口,奶娘走到衛淵跟前執禮,臉上帶著無奈的神情道:“珍兒從昨兒哭到現在,水米不進,也不知該怎麽辦。”從雙胞胎出生起,她照顧了這兩個孩子到現在,看著她倆長大,雖說封寶兒更懂事更招人疼,她對封仙子也不是沒有感情。她心裏麵,是盼著兩個孩子都能好的。“知道了,你下去吧。”衛淵朝奶娘點點頭,然後示意衛琅推他進去。原本收拾得富麗堂皇的屋子,明明家具物件兒都沒動過,卻看上去籠罩了一層黯淡的灰氣。有陽光從窗欞處斜照進來,形成好幾道滾著細塵的光柱,落於趴在被褥間,不停聳動肩膀的小女孩子身上。衛淵坐著輪椅來到她身旁,帶著清淡疏離的聲音,在房間中響起:“你知道不知道有一個地方,將你這樣的小孩,稱做什麽?”封仙子從昨天哭到現在,其實心底的氣已經有些撐不住了,又想知道衛淵對她的評價,於是從被褥間抬起頭,望向衛淵:“叫、叫什麽?”衛淵見她眼睛腫的跟桃兒一樣,雙眼皮都不見了,原本漂亮的眼形變成兩條細縫,忍不住笑了一笑,開口道:“熊孩子。”“聽了就不是什麽好話!”封仙子把眼睛別過去,嘟囔道。繼而又生起氣來:“是你換掉了我的靈根,對不對?!”“是啊。”衛淵承認,神情坦蕩。“為什麽,為什麽你要這樣做?!”封仙子扁了扁嘴,帶著哭音,“我明明那樣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