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真人去赴衛淵的約會,而後一夜未歸。拂逸長老作為化神期大能,對自己的血脈有所感應,第二天早上打座起來隻覺得心神不寧。拈了蓍草起卦,算出來是大凶死兆。於是當下再不猶豫,踏霧乘雲來到衛淵所在的山頭。想到自己的親生兒子,很可能已經死在此處,拂逸長老心中悲憤萬分,想也不想就朝著山頭洞府所在一劍劈下去。化神長老的一劍,足以削平半個山頭。隻見那道劍光忽然暴漲至百餘丈,夾雜著鋒利的淡青色劍氣,氣勢洶洶的自天空中削落。這一劍若是削到實處,封氏姐妹連同衛淵等人都會立刻沒有命在,甚至浮山會因此而墜落,牽連到下方的內門!誰知就在這時,山頭處一個淡黃色的圓形護罩升起,正好迎上這一柄巨大的青劍,兩兩相抵,竟然將其勢消融於無形。“拂逸長老好大的火氣。”封寶兒的洞府隨即門戶大開,紮著高馬尾的青年從裏麵走了出來,雙手籠在繡著日月星辰的黑色袍袖內,施施然抬頭望天:“怎麽,跑到小輩這兒來撒野了?”正是雲震長老。國與國之間,從來都是利益與相爭的關係。雲震和拂逸這兩個分別在凡間立了國的大能,在仙門也屬於這種關係。“拂逸,如果今兒我不在這裏,你是不是就能要了我真傳弟子的性命?!”雲震看著拂逸自天空降落在麵前,問責道。“少廢話,讓姓衛的出來!”拂逸高聲道,“我兒昨天晚上受他邀約宴飲,一夜未歸,很可能就死在他手上!”化神長老起步千歲,基本上都已經處變不驚,然而拂逸此時額頭青筋都綻了出來,可見其內心之激憤動蕩。拂逸長老在那裏指名道姓,口口聲聲說董真人死在衛淵手上,雲震長老見狀噓道:“你別在那裏胡咧咧,你兒子是個金丹真人,能死在衛二公子手上?是在講笑話麽?”拂逸長老這個時候冷靜下來,細想想也知道不太可能,然而除了衛淵這裏之外,他也沒有地方追溯,於是梗了脖頸道:“你且讓姓衛的出來說話!”反正縱然不是姓衛的動手,也必定與其有關。若不是姓衛的昨日宴請,他兒子又怎麽會徹夜不歸、繼而算出大凶死兆?!就這一條,姓衛的亦死不足惜。“喲嗬,趕情是來興師問罪的哪。”雲震長老正想再嘲拂逸長老幾句,就見衛淵的洞府石門打開,衛琅推著衛淵從裏麵出來。衛淵來到雲震長老身邊,拱手為禮道:“見過兩位長老。”繼而望向拂逸長老:“聽說長老找我有事?”“是啊,他找你要兒子呢。”雲震長老在旁邊道。“原來如此。”衛淵微微一笑,“昨夜董真人來我這兒宴飲,兩廂頗為投機,便決心在此處長住相伴了。”說完看了衛琅一眼,吩咐道:“你讓董真人出來吧。”衛琅答應一聲轉身去了,隨即隻聽得洞府內傳來腳步聲響,隻見一名頭戴鏤金攢珠冠,身穿鮫紗衣的青年與衛琅並肩走出來,不是董真人又是誰?“父親。”董真人身形端正,雙手相交朝著拂逸長老執禮。“你、你……”拂逸長老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兒與衛二公子相談一夜,對過往行事甚為後悔,於是決定從此侍奉在公子身邊,常聞教誨、以贖前業。”董真人一本正經。“他不是我兒子!”拂逸長老很快反應過來,“我兒是金丹真人!”修士到了金丹期,能夠真正的溝通天地,都會產生類似於氣勢、威壓這種東西,而眼前這位“董真人”完全沒有。“慚愧。”董真人繼續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兒昨夜因為愧悔前業,心魔入侵導致金丹崩潰內竅閉塞,如今境界跌落,已經與凡人無異。因而才無臉再見父親,想待在衛二公子身邊,從頭再修。”“……這種事,確實有聽聞過。”雲震長老做出若有所思的神態,在一旁敲邊鼓。他未必不知此事有蹊蹺,然而更願意看到拂逸長老吃癟。“放屁放屁,不過是些野史謠傳,你我活了千把歲,誰真正見過?!”拂逸長老恨到跺腳,指了眼前那董真人道,“衛二公子是醫,指不定就精通易容,反正他絕對不是我兒子!!!”“此事簡單,既然長老不信我等所說,聽聞仙門有執法堂,找執法堂明辨不就知道了?”衛淵開口道。衛淵這一句話恰好點醒拂逸長老,他也不再說什麽,從儲物袋中掏出一顆拇指大的黑色珠子,往天空中一拋。隻見那黑珠在半空中化作一隻龐大的黑蝴蝶虛影,讓頭頂的一片晴朗天空都瞬間陰沉了下來。它撲扇了兩下翅膀,繼而很快消失在衛淵等人眼前。“那是執法令珠,本門但凡有裁決相持不下之事,都會用到它召執法堂的人前來。”雲震長老在一旁抄著手解說,“而長老相邀辨冤錯,來的應該會是執法堂堂主明諦。”“對了,執法堂你應該也見過,那座纏繞著鐵鏈的浮山便是。”雲震長老話音剛落,就看見名身穿黑衣,長發一直垂到腳踝,身形修長的男人出現在半空中。這男人的雙眼以一道金紋流轉的黑布纏住,正是執法堂堂主的專屬,以示執法公平無私。對於化神期的大能而言,雙眼能不能視物,都無礙於其正常行動。明諦雖與拂逸、雲震是同一個境界,然而其實力較兩人強悍何止數倍,據說比掌門還要厲害幾分,否則也不能擔當本門執法之位。修真界以強者為尊,是以雲震和拂逸見他降落,便雙雙肅容上前執禮道:“見過堂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