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蒼梧吃完之後,將碗筷重新擱置在餐盤內,兩個偶人這才朝著他彎腰一躬,邁步離開。吃完這頓飯,蒼梧籲出一口氣,向來平靜肅穆的臉上,出現了微微滿足的表情。然而心底卻似乎有一個洞破的更大更深,空蕩蕩的深不見底,拚命叫囂著快些將它填滿。?他隱匿了身形,重新回到寢殿內,隻見衛淵正在燈光下弈棋。棋盤之上,黑白兩棋正殺得難分難解,如同黑白二龍,彼此之間吞噬相絞,難以分出強弱。這也難怪,畢竟是自己跟自己下。蒼梧最開始還是看棋,逐漸心思就沒有辦法落在棋盤廝殺,反而去看衛淵那隻執棋的手。那隻手骨骼修長而優雅,拈了黑子在手,越發顯得玉白無瑕。當年在昆侖冰湖畔,他亦時常與瀟玄對弈,瀟玄每每讓他十幾個子,他都死活贏不了。想到輸掉的彩頭夜裏要兌現,又氣又羞到打翻棋盤,這時候瀟玄就會過來笑嘻嘻哄他。當年的這隻手要更加大,更加有力,除此之外就別無二致。現在的他,理應與瀟玄棋逢對手,而瀟玄卻不想看見他,更何論彼此平靜的手談一局。衛淵這一局棋時間用的很長,最後黑棋以半目的優勢險勝。眼見著差不多月上中天,衛淵叫偶人端來熱水洗漱一番,就熄燈上床睡下了。寢殿內陷入一片黑暗,隻有幾縷月光透過碧色的紗窗,灑落在拔步床前。蒼梧看著衛淵在床上輾轉反側了會兒,慢慢的睡著了,呼吸逐漸變得均勻而綿長。他無聲的挪動到床側,一彎柔和的光芒自袖底泄出,沒入衛淵的印堂,讓衛淵睡得越發酣沉。伸手撫上衛淵的麵頰,冰絲般的觸感,仿佛吸附著手掌。忍不住微微顫栗,心底破掉的那個大洞在瘋狂地叫囂著——不夠啊,還不夠,這樣怎麽能夠?!蒼梧俯下了身子,輕輕舔過那花瓣般紅潤的唇,舔了幾下之後又撬開衛淵的牙關,含住了衛淵的舌尖,貪婪吸吮。隨著裂帛聲響,單薄的睡衣四分五裂。吻痕如同火焰留下的灼傷一般,從脖頸處蔓延至全身。衛淵似有所覺,在睡夢中眉頭深蹙,從喉嚨不時發出輕微的聲音,卻始終無法醒來。……最近衛淵懷疑,自己是否欲求不滿,怎麽每天晚上都會做那種夢?剛開始他並沒有在意,畢竟這具身體也滿了十八歲,吃的好調養的好,那方麵又沒有什麽隱疾,是很正常的事情。然而連續一個多月,每天晚上都來一遍,縱然年輕,是否也過於頻繁?並且那夢境太過真實,除了看不到對方的臉之外,簡直跟親身經曆過一模一樣。回想起對方灼熱的吐息,以及簡直想要將自己揉進他身體裏的瘋狂,如果不是醒來後衣服仍舊整整齊齊的穿著,身上也看不到任何痕跡,衛淵幾乎以為是真實發生過。隻不過這種事到底不能對外人言,也隻能藏在心裏。這天衛琅又過來看他,一見到他就興衝衝道:“公子,今天我可以帶你出去。”“發生什麽事了嗎?”衛淵問。“正是如此。”衛琅回答,“邊境七殺戰捷,押送過來的魔將已經經過審訊,今日當眾處刑,所有人都能過去觀看。”衛淵暗忖,原來如此,戰勝之後自然需要大肆宣揚,以漲軍心士氣,這是天界向來鼓勵的事情。就在這時,一道高大的身影無聲無息出現在衛淵身旁。衛淵抬眼看去,隻見玄衣金飾、頭戴十二旒的天帝靜靜矗立。自從那天晚飯不歡而散,衛淵已經一個多月沒有看見過天帝了。雖說不見麵是好事,然而天帝手握重權,衛淵又不知道他現在的性情心思如何,再見就難免有些忐忑。“你怎麽過來了?”衛琅眼中帶著敵意問道。“朕需監斬。”天帝回答的冠冕堂皇,麵容一派莊嚴肅穆,“因而要同去。”說完拉過衛淵的手腕,仿若拉著自己的所有物,徑直朝著乾坤宮門外走去。衛琅氣得渾身發抖,握緊了拳頭站起身,卻被衛淵投過來的一個眼神阻止。是啊,實力地位如此懸殊,鬧起來又有什麽用?眼見離得衛琅遠了,衛淵才道:“陛下請放手,我自己會走。”天帝聞言看了一眼衛淵,卻並沒有放手,徑直拖著衛淵走出宮門,來到一座金輦前。這金輦宛若船形,輦身鑲珠嵌寶,在日光之下耀耀生輝,上置寬大禦座,前方有九條縮小了身形的青龍張牙舞爪,脖子上套著牽引金輦的雲繩。見天帝想要將自己拉到金輦上去,衛淵忙道:“這是陛下的禦輦,我若同乘的話,恐怕有失禮數。”“不若這般,我還是跟衛琅一起……”話還沒說完,人已經被拉到了金輦上,與天帝並排而坐。“禮數?”天帝的聲音淡漠肅穆,“人和人之間相對平等,要分個高下的情況,才需要講究禮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