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嬸嬸看這裏。”顧玉河突然大喊了一句,舉起來相機,打破了寂靜。  宋沅看過去,顧應遲也轉過身,手還放在宋沅的腦袋上。  顧玉河對著兩個人瘋狂按下快門,幾分鍾後,在看到相機裏麵令自己滿意的照片時,咧嘴笑容燦爛,“很好看。”  照片裏的男人與少年離得極為近,顯得親密無比。  圓月之下,男人眉目柔和溫潤,少年唇角帶著乖順的笑意。  “好看。”顧玉河感歎了一聲自己的拍照技術,“人好看,照片也好看。我技術這麽好,以後去做攝影師得了。”  聽到他的自我誇讚,顧應遲把圍巾給宋沅戴上,握著他的手,用自己掌心的溫度暖著宋沅冰涼的手,似笑非笑,“之前是誰說要去做明星的?”  顧玉河哈哈一笑,“那都幾百年的事兒了。”  小時候顧玉河覺得自己長得好看,看到電視上的明星,指著人家一直嚷嚷著也要上去,也要出現在電視裏。  後來被科普電視機的人是明星後,從那以後,他被誰問起來長大了想做什麽,回答隻有兩個字,“明星。”  “對了,宋沅,你想報什麽大學啊?”問完後,顧玉河又覺得這個問題沒必要問,“你肯定報k大。你想好報什麽專業了嗎?”  宋沅頓了頓,溫聲道:“我想學醫。”  顧玉河一愣,撓撓頭,“學醫嗎?那你豈不是不報k大了。”  宋沅微微頷首,他想報的是醫大。  “挺好,你挺適合當醫生的。”顧玉河縮進自己的帳篷裏,覺得一個人無聊,又探出腦袋,“叔叔嬸嬸,鬥地主嗎?”  周圍寒風呼嘯,吹得人皮膚刺痛,顧應遲斜睨了他一眼,神色不明地問了句,“鬥地主?”  “算了算了,不鬥了。”看見他那樣令人捉摸不透的神色,顧玉河想到什麽,臉色一變,連忙縮進帳篷裏,“睡覺吧,叔叔嬸嬸晚安!”  那模樣,像是對什麽有陰影一樣,讓宋沅忍俊不禁,“他很怕和你鬥地主?”  顧應遲:“他初二過年那天,非要鬧著鬥地主。我和大哥便和他玩了起來,後來他的壓歲錢、零花錢,最後衣服都輸光了。估計是想到了那次輸的慘樣,不敢玩了。”  宋沅仰頭,看著天上越來越多的星辰,眯了眯眼,將腦袋靠在顧應遲的肩膀上,呢喃道:“你說我們所在的這個世界,是屬於什麽樣的世界?和現實一樣的平行世界嗎?”  小說世界又是怎麽樣形成的呢?  宋沅在現實中,聽過別人經常提及一類小說,便是穿書。  講得是現實中的人穿進小說中,成為小說裏的人物。  “相同的世界,”顧應遲沉穩低緩的聲音回蕩在周圍:“沒有什麽不同。沅沅,你在哪個世界,哪個世界就是真實的。”  身邊安靜了下來,隻有平緩的呼吸聲。  顧應遲側頭,才發現宋沅靠著他的肩膀,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了。  顧應遲將他的圍巾拿下,外套脫去,扶著躺在帳篷裏。  即使拉上了帳篷拉鏈,蓋著被子,還是有些冷。  宋沅躺下沒多久,就往顧應遲那邊湊,直到湊近顧應遲的懷裏,感受到他的氣息,才沒有再動。  周圍靜謐無聲,隻有彼此的呼吸聲,顧應遲睜眼,看著懷裏的人許久,深邃暗沉的眼眸中跳躍著溫柔的光。  他伸手攬緊宋沅,閉上眼。  *  宋沅做了個夢。  夢裏也是高空懸月,他漂浮在空中,看到眼前的窗戶裏趴著一個睡著的女人。  女人有一頭藍色波浪卷發,頭發遮住了臉,宋沅看不清她的模樣,隻能感覺到稍微的熟悉。  他控製不住自己,隨著不知從何處而來的風飄進了窗戶中,站在女人的身後。  房間裏有些淩亂,地上是一堆外賣,牆上貼著各種彩色小貼紙,上麵寫了很多字。  宋沅看不清楚那上麵寫了什麽,所有的字跡在他眼裏都是模糊的。  宋沅隻能看到女人趴的桌上放著亮著屏的電腦。  他湊近電腦,雖然還是看不清楚上麵的字,但是在努力睜眼看了許久後,看到了小說主角欄幾個字,以及旁邊的名字:“宋沅,顧應遲(宴辭越)。”  往下看,配角欄也變得清晰起來。  配角:安心,顧玉河,宋堯。  宋沅微微怔住,這是一本小說界麵,似乎還是後台,而趴在那裏的女人就是這本小說的創作者。  他和宴辭越,真的是一本小說裏的。  又或者是說,有人以他們為原型,寫了一本小說,把他和宴辭越的故事寫了下來。  看著趴在那裏的女人,宋沅試探性地叫了一句,“子安?”  他的聲音縹緲虛無,很快消失不見。  女人似乎聽見了這句叫喊,肩膀抖動了下,睜眼從桌上起身,扭頭看來。  她模樣很糟糕,頭發蓬亂炸起,妝容混亂,將原本的五官遮蓋了幾分,眼神迷茫疑惑,緊接著又被一絲不可置信代替。  過了一會兒,徐子安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顫聲道:“宋沅?是你嗎?我聽到了你的聲音。”  這是個夢,宋沅清晰無比的知道。  可是夢的感覺太過於真實,讓宋沅懷疑這根本不是夢,他真的再次見到了徐子安。  跨越世界的那種。  “是我。”宋沅點點頭,知道她看不清楚自己,“我在你麵前。”  徐子安眼眶發紅,左右看了看,“在我左邊還是右邊?我看不到你……你還好嗎?”  宋沅笑了笑,盡管他知道徐子安看不見,神色還是十分溫柔,“我很好,謝謝你。”  徐子安眼淚再也控製不住流了下來。  她哭得很十分傷心,喃喃自語說了很多話,“這又是個夢嗎?我已經做過很多次這樣的夢了。真希望睜眼醒來,你和宴辭越還好好的。”  宋沅嗓子幾乎發不出聲音,過了許久才啞聲道:“宴辭越他……”  “你走了沒多久,他也走了。”徐子安露出一抹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她抽紙擦掉臉上的淚水,哽咽道:“他在房間裏麵不吃不喝三天三夜,等到房間的門被打開後,已經走了。我從來沒有見過那麽瘦的宴辭越,他手裏緊握著一個手機,手機裏都是你的照片。他死之前一直在看著你的照片,你們不該這樣的。”  宋沅抬手,想去安慰徐子安,沒有碰到徐子安。  眼角有溫熱的液體滑落,他有些微怔的抬手抹去,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也哭了。  扭頭看著旁邊玻璃中倒映出自己的模樣,眼眸發紅,眼底滿是淚水,甚至模糊了視線。  宋沅放在空中去安慰徐子安的手緩緩地落下,停在身側,然後死死地抓緊了自己的衣服。  手背上青筋暴起,手指發白,宋沅抿著自己的唇,斂眸沒有讓自己暴露出任何聲音。  “我一直都覺得你們不該得到這個結局,老天爺太不公了。後來我在網上無意間看到了穿書小說之類的,還有一些關於小說世界的說法。我就想著,你們要是能穿書,能在小說世界裏活著就好了。我把你告訴我的那些事兒全部都寫進了一本小說裏,如果你們真的進入了小說世界,希望你們能在裏麵平安健康。如果你們沒有……”  宋沅輕聲打斷她的話:“子安,謝謝你,我過得很好,謝謝你。”  “你在那個世界,和宴辭越在一起了嗎?”徐子安又哭了一臉,她再也壓抑不住自己,越哭越大聲,“幸好你們還在。”  “在一起了。謝謝你。”  重複了許多遍的謝謝你,讓徐子安情緒更加崩潰,她捂著臉,說來說去就是那麽一句“那就好,那就好”。  宋沅還在,宴辭越也還在。  他們在她看不見、觸碰不到的世界在一起了。  “你一直都知道我有病嗎?”宋沅低聲問。  徐子安呆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宋沅說的話是什麽意思,搖搖頭,“那不是病,你沒有任何問題,你隻是想保護自己。宋沅,有病的是他們,是他們將你逼成了這樣子。”  “我後來,在垃圾桶裏看到了你的日記本,才知道你發生了那麽多事兒。”徐子安雙眼腫成了核桃,看起來有些滑稽,臉上的妝容徹底被哭花了。  “我走了,一直以來謝謝你。我現在平安、健康、也幸福。”  謝謝你讓我再次遇見了宴辭越,謝謝你給了我重生的機會。  宋沅看到自己的雙手越來越透明,他對徐子安揮了揮手,留下一句再見。  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扭曲起來,宋沅耳邊還能聽見徐子安哭著喊他的聲音,“嗚嗚嗚,宋沅,宋沅……”  再次睜開眼的時候,是熟悉的帳篷,天色已經亮了起來。  顧應遲坐在他旁邊,盯著他看,片刻後抬手溫柔地擦拭去他臉上的淚水。“沅沅,夢見什麽了?你哭了很久。”  “徐子安。”宋沅坐起身,才發現自己的嗓音有多沙啞。  “別哭。”顧應遲捧著他的臉,吻了吻他的眼皮,看著他泛紅的眼角柔聲道:“無論發生了什麽,一切都已經過去了。沅沅,我不會再離開你了。”  宋沅斂眸,無聲地抱住顧應遲。  他緩了一會兒,聽著顧應遲的心跳聲,說:“你答應好的,不會再離開我了。”  “我答應好的,”顧應遲拍著他的背脊,蹭著他的臉頰,“永遠不會離開你。”  外麵傳來腳步聲,顧玉河拍了拍帳篷,小心翼翼地問:“嬸嬸,你們醒了嗎?醒了我們下山吧,去雲水溝!”  帳篷很快被打開,顧應遲率先走出,身後跟著臉色有些蒼白的宋沅。  他眼角還有些紅,微微出神,很容易讓人看出來哭過。  顧玉河瞪大了眼睛,瞬間扭頭看向顧應遲,“叔叔,你欺負嬸嬸了嗎?”  一句話,讓顧應遲和宋沅皆是一頓。  “他沒欺負我。”宋沅搖搖頭,“你誤會了。”  在已經認定顧應遲欺負了宋沅的顧玉河眼裏看來,他這個笑容極為勉強,當下控訴道:“叔叔你怎麽能讓嬸嬸哭呢。”  說完後,他又有些後悔,怕顧應遲說他,後退一步,縮著脖子,一副敢說不敢承認的樣子。  這一幕看得人有些好笑。  顧應遲卻沒有說什麽,收拾好帳篷,才開口:“以後不會了。”  “啊?”顧玉河迷茫道。  “以後不會再讓你嬸嬸哭了。”  沒得到想象中的訓斥,顧應遲反常的態度這讓顧玉河立刻咧嘴笑了。  下山的時候,顧玉河不止一次偷問宋沅,顧應遲怎麽欺負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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