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西燭伸了個懶腰,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腿腳,好久都沒有動手了,自己竟還有點心癢癢。他的目光中閃過興致盎然,就像是即將要征服一輛賽車般熱血沸騰起來。但他也深知這個世界的危險程度很高,決不能大意妄為。洛以漸深吸一口氣,見陸西燭神色堅毅,才下定決心打開了洞府仙境。然而陸西燭還沒進去多久,就被洛以漸突然拉了出來。他無語地站在那,甩了一把袖子上的血水,剛剛用寶器包裹變成利爪刺入魔獸胸膛的手恢複成白玉般無塵的模樣。“洛大哥,我沒事。”洛以漸卻是擔憂地檢查著他的情況,見手臂上有多處劃傷,恨不得那傷是刺在自己身上。他慌忙地從身上摸出一瓶藥,就要替陸西燭上藥。陸西燭無奈地推開,就那點皮肉之傷,很快便自動愈合了,用不著這麽好的傷藥。再次進入之前,他特意叮囑洛以漸:“不是必死,絕對不要把我拉出來。”洛以漸神色嚴肅地點點頭,保證自己一定會見機行事。然而很快陸西燭再一次被拉了出來,他這次已經連生氣都生不起來,隻覺得心中好笑,又有些動容。摸了摸頭上的傷,他長歎了一口氣,看向隱藏在黑暗之處的洛以漸。明明離得這麽遠,他卻能聽見洛大哥急促的心跳和控製不住的粗重呼吸,可見對方此時有多麽緊張、擔心。再多的話到嘴邊也變成了暖心的笑意,他走上前敲了敲洞口:“洛大哥,你還是關閉五感吧。”不然這簡直就是個拖後腿的,他完全沒辦法打。洛以漸不放心,萬一發生意外可如何是好。陸西燭舉了舉手上的魂鈴,笑著安撫道:“沒事,如果真有情況,我會搖動魂鈴。”洛以漸欲言又止,完全不想答應,萬一來不及,不行……陸西燭隻能使出無敵大招,軟著嗓子懇求道:“洛大哥,你就聽我的吧……”洛以漸動了動喉嚨,麵對陸西燭的撒嬌根本無力抵抗,瞬間潰不成軍。他耳朵微紅了起來,好在隱在黑暗中無人能夠看見。“那……那就聽你的。”陸西燭立刻燦笑如朝陽,確定洛以漸不會再過度保護後,才又進了洞府仙境。大半個月一晃而過,洛斯年總算想起了陸西燭。他握住陸西燭的手,“原本坤懿之盟,以你這般出身是不夠格前往的。但暮雲想著你上次也蒙受冤屈,此番幕後之人還未找出,不如一起去散散心。”“他心思大度、寬厚仁和,你也得放下成見,不要再斤斤計較了。”洛斯年的眉眼間閃動著柔光,狹長的鳳眼不再是那單薄的笑意,而是凝聚出點點如墨的情誼。他從未見過如此合心意之人,不論是言談舉止,還是書畫意趣,雪暮雲都同他心有靈犀。而且這些日子,因為中毒,雪暮雲同他的關係也變得親密起來,那顆搖擺的真心終於落到了他的手中,如何不讓人覺得歡喜。他看向陸西燭,其實小白蓮他也很喜歡,但卑賤的出身是他永遠都擺脫不了的印記,所以隻能做為玩物來把玩,卻登不得大雅之堂。洛斯年同樣喜愛他,但也僅止於喜愛,而無法給予他更多。不過……看著小白蓮臉上瞬間迸發的驚喜,他也忍不住蔓延出濃濃笑意。輕輕刮了刮陸西燭的鼻子,他調笑著說:“就這麽開心嗎?”陸西燭立刻點點頭,笑嘻嘻地對洛斯年行了個大禮以示謝意。終於讓他等來了,他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腰上的玉佩,那是洛以漸給他的。洛以漸與魔尊有些交情,曾經以玉佩作為信物,將第三件寶物露華濃寄存在魔尊手中。那是天下最安全的地方之一,也是最難以接近的地方之一。陸西燭原本還在發愁,以他的身份想見魔尊怕是難於上青天,卻沒想到這機會得來全不費工夫。洛斯年注意到他的動作,見那玉佩陌生,便忍不住詢問:“這是何處所得?”陸西燭一頓,卻又立刻笑盈盈地舉起自己的玉佩,遞到洛斯年麵前讓他細看。隻見那玉佩雖看上去如碧波柔和清澈,但細細近看卻能見其中布滿裂痕。“這是我給自己煉的防身寶器,仙尊覺得如何?”洛斯年覺得不如何,不過看見這玉佩他又有些心虛,想起自己把“子衿”送給了雪暮雲,便說:“不錯,既然是你所煉,那便留給我當做禮物吧。”陸西燭目光微閃,飛快地收回手,珍惜地將玉佩整理好,斷然拒絕:“那可不行,這可是我好不容易煉成的,以後還指望它護我周全。”洛斯年不以為意,拿出一件橙品寶器,“我跟你換。”他本以為陸西燭肯定會同意,卻沒想到他依舊拒絕了,那雙眼睛看向橙品寶器時沒有了曾經的欣喜,隻餘一片平靜。陸西燭深怕洛斯年還要搶奪,便淡淡露出一抹諷刺的笑意:“不必了,我怕這玉佩在仙尊那放不了幾天便掛在別人身上了。”洛斯年瞬間僵住,他竟知道……他抿緊唇,將寶器收回,有種被人刺破心虛的狼狽。然而此時他心中蔓延出的不是歉意,而是一股惱怒。洛斯年刷地一下站起身,將陸西燭甩在身後,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聲音裏透出冷漠:“你最好明白自己的身份,就算我真的送給雪暮雲,也沒有你置喙之地。”他怒火衝天地走了,隻是在轉彎時用餘光看見了跌坐在原地失魂落魄的陸西燭,心口忍不住一痛。洛斯年握緊了拳頭,他不想傷害小白蓮,但他太不知輕重,隻能教訓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