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斯年麵露猶豫,替雪暮雲辯解道:“他確實不會隨口胡言,既然你送了就直言,沒必要還要隱藏。”陸西燭靜靜地抬頭看著洛斯年,那目光帶著深深的傷痛,竟讓洛斯年無法直視。他哽咽了一下嗓子,這才說:“好,就算是我送的,但誰又能證明這毒不是後來才下的,就為了一箭雙雕讓我頂罪。”“我剛入宮時,便被下來纏絲,若不是陛下出手相救,定是和蘭花仙子一起去了黃泉地獄。現在又出現了同樣的狀況,陛下就沒有絲毫懷疑嗎?”“今天下毒之人敢神不知鬼不覺地對我們動手,明天又豈知不會威脅到別人的性命!”陸西燭深深俯身,許久才起來,緊緊地盯著洛斯年的眼睛,有些自嘲地勾起嘴角:“如果是我做的,我定會承認。但不是我做的,陛下便是將刑全上滿,我也絕對不會吐口!”洛斯年皺緊眉頭,被他的話刺痛了心,他又如何會對他上刑!陸西燭苦笑著咧了咧嘴,整張小臉都暗淡了下去,不複曾經的神采飛揚,卻落寞得讓人心疼。“我知陛下心疼雪公子,其實我也不信雪公子會撒謊來誣蔑於我。但陛下若是信我一分一毫,便徹查此案,以還我清白!”陸西燭俯下身,眼角的淚再支撐不住,悄無聲息地滑落在白色的磚瓦上。如果不是洛斯年一直注視著他,怕是都不會發現。他的心疼仿佛被一雙大手來回撕扯,痛得胸口發苦,眼眶酸澀。洛斯年深吸一口氣,即使心中依舊存有懷疑,卻已經有了決斷。“先將白蓮仙子關入月羽宮,任何人不得接近,直到查明真相,再做處置。”……夜晚白粼粼的月光透過敞開的窗戶照進來,輕風柔柔地吹動著輕紗,宛如神女的舞裙翩躚飄搖,蕩漾出動人心弦的弧度。這裏被下了封印,周圍還拍了護衛把手,森嚴得連隻鳥都飛不進來。轉過白蓮圖屏風,陸西燭正閉著眼睛坐在床上修煉。突然一道銀光滑過黑暗,直刺他纖細的脖子,眼看著他就要被捅個對穿,三支利箭從他背後射來,直衝襲擊者而去。因為離得太近,襲擊者不得不直接祭出防禦寶器,生生硬扛住了襲擊。再想要攻擊,就見另一個黑衣人從角落裏撲出來,手中的大刀直朝他而去。兩人轉瞬之間便過了上百招,明明早該驚動護衛,可外麵的人卻像是什麽都沒聽見一樣。襲擊者心道不好,怕是陷阱,硬生生地抗下一擊,被劃破了手臂,才脫身逃出。直到此時,陸西燭才悠悠睜開眼睛,看向黑衣人,好心情地問:“感覺如何?”黑衣人一把拉下麵罩,赫然是洛天青。那張酷似洛斯年的臉在沒有了傻笑後,簡直跟仙尊一模一樣。他握緊掌心,因為太過用力而把刀柄捏成碎末。“是他。”陸西燭笑了起來,原本清純明媚的笑容在月光下竟顯出幾絲陰森,仿佛一張麵具掛在臉上,雖是笑著,笑意卻不達眼底。“你的雪公子會做這種事嗎?”洛天青咬牙切齒地說:“不會!”雪暮雲從來都是光明磊落之人,就算真的喜愛仙尊、嫉妒陸西燭,也絕不會用如此下作的手段。陸西燭點點頭,他相信洛天青。洛天青見他信了,微微鬆口氣。這件事他悶在心裏好多年了,卻苦於無法與人訴說,現在有人願意無條件地相信他,無疑為他分擔了許多壓力。“那你可有把握逼出奪舍之人的魂魄?”陸西燭問。洛天青沉默了,他沒有把握。如果……如果說雪暮雲的魂魄已經消失,那再做任何事都無濟於事。陸西燭下了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不管如何,你也不想那人用雪公子的皮囊來做這些事吧?若是讓高風亮節的他知道了,不知道該如何難過自責。”洛天青原本有些動搖的心瞬間定了下來,他想起了自己與雪暮雲相識相知的每個場景,那樣溫柔無垢的人又如何能被人這樣一次次地詆毀糟踐。他看向陸西燭,眼眸裏全是冷冰冰的堅定:“放心,東西我都準備好了,定要他血債血償。”陸西燭長歎了口氣:“你要耐心等待,否則現在他有仙尊護著,背後的雪家根本沒發現問題,到時候倒黴的隻有你。你要動手,但必須一擊致命。”洛天青又何嚐不知,他隻是太痛苦了,想到真正的暮雲可能被所在識海深處忍受折磨或者早已被擊碎,就惱恨地恨不得把過去的自己拉出來暴打一頓。為什麽他當時就沒有發現,還是被陸西燭點醒才意識到問題?!陸西燭又安慰了幾句才送他離開,將亂掉的東西全部歸位,他捏碎手中的金色小球,消除了剛剛的防護罩。有些心疼地看著手中殘留的金粉,他果然是個敗家玩意,洛大哥的好東西到了他的手中,生生都被敗光了。陸西燭四仰八叉地躺在窗前的榻上,悠悠地看著外麵碩大如盤的明月。不當家不知寶器、靈石貴啊……雪暮雲回到宮中,剛將傷口治愈,就猛地吐出一口血來。他不敢置信地捂住胸口,一運轉靈力想要解毒,好不容易聚集起的靈力就瞬間消散,無力地任毒素四處蔓延。怎麽可能?他明明做了完全的準備,連雪暮雲的金蓮子都套在了身上,又如何會中毒。此時的他卻不知,陸西燭用了洛以漸的聖級至毒陰陽蝶。在他被劃破傷口的一瞬間,陰陽蝶悄然隱身,利用血引融入到他的血脈之中。劇烈的毒素霸道地侵蝕著他的身體,讓雪暮雲痛苦得眼前發黑。“快……快來人!”他用盡全力嘶吼一聲,狼狽地拉著薄紗滑落在床下,痛苦不堪地咳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