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無疑如同利劍般揮下,鋒利光滑的刀刃瞬間剖開周雨間的心髒,讓那跳動的肉塊碎成兩半,噴出汩汩鮮血。原來昨天晚上那個真的是陸西燭的男朋友,虧他還自以為是地嘲諷,原來真正的小醜是他自己。周雨間冷冷地說:“你走,現在立刻消失在我麵前,我不想看到你!”陸西燭直起身子,強忍住眩暈感,搖搖擺擺地朝門外走去。就在他握住門把手要走出房間的時候,卻被有力的手臂扶住胳膊。“我把你送上車。”周雨間根本就不願意看他的臉,卻還是小心翼翼地護著他下了樓梯,讓人把車開到門口,將陸西燭塞進去,替他係好安全帶。他一言不發,沉默了良久,才關上了車門,聲音暗啞地說:“把他……安全送回家。”陸西燭低著頭,不敢去看他的眼睛,隻是輕聲說了句:“謝謝。”車子啟動了,周雨間的身影慢慢地後退,直到變成黑色的小點徹底隱沒在高大的院牆中。陸西燭長呼出一口氣,無力地倒在柔軟的靠背上,茫然地看著窗外飛快掠過的風景。……再難過,班也得繼續上,不然就要喝西北風。社畜陸西燭走出公司時,天已經黑透了。天空根本看不見星月,被一層層地煙霧所覆蓋,倒是地麵上的燈特別亮,讓人並不覺得夜晚有多麽安靜,反而喧囂無比。“陸西燭先生,我們能談談嗎?”陸西燭看著小跑到他跟前的許錦書,連眉毛都沒有動一下,斷然拒絕:“不能。”許錦書沒想他這麽直白,被打得有些措手不及,然而轉身看向陸西燭大步走遠的背影,他心中微轉,加快腳步又跟了上去。越是這樣強硬才越方麵他行動。他張開手臂攔住陸西燭,微淡的眉毛和棕色的眼瞳透出如同小動物般的柔軟無害,比陸西燭單薄許多的身形像是清晨落在花瓣上的露珠,隻需太陽升起就會被蒸發不見。“求求你,給我一個機會,我沒有什麽惡意,隻是……隻是想要了解你一點。”他微紅的眼角透出脆弱的淚光,明明心痛到無法自已,卻還是努力揚起笑容,想要向陸西燭證明他的誠意。陸西燭卻隻是漠然地盯著他:都是他玩剩下的,好意思拿出來顯擺。想著在公司門口影響不好,他點了點頭,用鑰匙解了車鎖:“上車,我們去咖啡店談。”許錦書眼睛一亮,立刻坐上了車。陸西燭係好安全帶,點火啟動,在引擎的轟鳴聲中,淡淡地掃了許錦書一眼:“這麽大膽坐我的車,不怕我把你奸屍後扔進黃江裏?”許錦書臉色一僵,側過頭細細觀察陸西燭的神色一番,心裏竟有些打鼓。應該不會吧……“陸先生說笑了。”陸西燭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車子沉默地駛了出去,兩邊的路燈不斷掠過黃色的光影。許錦書有些忐忑,默默捏緊手機按鍵,打算一有不對勁就立刻報警。然而陸西燭並沒有做什麽,甚至從頭到尾連一句話都不曾說,直到車子在咖啡店附近停好,才轉過頭帶出一絲笑意:“別這麽緊張,下車吧。”許錦書臉色有些難堪,但想到自己的目的,還是挺直了胸膛。他跟在陸西燭身後,滿是審視地凝視著他的背影。原本他還想給對方一個下馬威,卻沒想到上來竟被打亂了陣腳,看來楚雲川這次找的小情人也不一般啊。陸西燭撿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隨意點了杯咖啡,就靜靜地坐在那等許錦書開戲。許錦書被他看得毛毛的,直到咖啡上來,喝了一口暖洋洋的熱飲,才覺得又暖了回來。“陸先生跟楚大哥認識多久了?”“一年多吧,有些記不清了。”聽到這話,許錦書的臉上帶出懷戀的笑容。“我跟楚大哥卻認識有七年零三個月了。我們是高中的同學,那時候楚大哥是學校的校草,我卻隻是個平凡的學生。每一次他參加籃球比賽我都會去看,然而等比賽結束,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大家將他圍住,自己的水始終沒有送出去。”“他太耀眼了,我也從來沒有奢望過有一天會跟他有交集。直到上了大學,我們兩人同時參加話劇團,才發現彼此竟然有那麽多話題,坐在那說一天都說不完。”“大學的時光是我最難以忘懷的,我們一起去圖書館,一起去遊泳,一起排練演出,一起半夜爬山去看星星。”“也就是在看星星的那天晚上,楚大哥對我表白了,我以為自己成為了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可惜甜蜜的時光總是短暫的。”許錦書用勺子攪動著咖啡,眼中蔓延出濃鬱的苦澀,像是剛擠出的檸檬汁,令人忍不住浮出淚光。“楚大哥的父母知道了我的存在,他們原本寄希望於楚大哥能跟劉家小姐聯姻,自然不容我繼續和楚大哥談戀愛。”“迫於壓力,也不忍楚大哥左右為難,我選擇分手,然後去了美國留學。”“可是我後悔了,我根本放不下這段感情,每一天都在發瘋地想念著他。”說到這,許錦書忍不住動情地哽咽起來,然而坐在他對麵的陸西燭卻無聊地打個哈欠,興意闌珊地疊著桌子上的紙巾,氣得許錦書差點沒維持住表情。不過他還是把最後的話給說完了:“我知道你們已經在一起了,但……但我還是想要祈求你,能不能……能不能把他還給我,我真的不能沒有他。”等了好一會兒,見許錦書沒有再說話,陸西燭才開口:“說完了?”許錦書眼淚還含在眼眶裏,根本不知道這問題是回答好還不是不回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