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夢瑤看著祁羨玉細膩如瓷的皮膚上泛著一層水光,站在舞台上時,即便沒有射燈照著,都像是會發光,她眸中異彩連連,立即把幾分鍾前的壯士斷腕、忍辱負重忘得一幹二淨,想到他已經被向總安排給自己來帶,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激動。  她不該質疑向總的,你老板還是你老板,眼光和格局就是不一樣。  原來向總還是器重她的,他絕對不是喪心病狂隨便找了個關係戶讓自己帶。  隻是老板的深意沒有對自己明說,或許是對她小小的考驗?  站在舞台上的祁羨玉卻感到身上如芒刺背,他在發生變故後就發現了教室後方站著三個人影。  一個是不久前放狠話特地過來看戲的王苟,他本想落井下石嘲諷一番出氣,剛才祁羨玉的頂撞和不聽話讓他心裏極度不舒服,他一方麵想借此重新樹立自己在別的練習生心裏的威信,暗示他們不聽他的話就沒有好下場;另一方麵也想看看有沒有什麽轉圜餘地,他實在有些舍不得這麽上層的皮相從自己眼前溜走,卻什麽好處都沒沾到,他覺得祁羨玉經曆失敗後或許會回過頭求自己。  隻是王苟想象中的劇情沒有上演,現在老師們雖然還沒打分,可光看臉上的表情都知道評分不可能低。王苟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法令紋不停地抽搐抖動著,一雙三白眼中目光格外凶狠。  祁羨玉沒有理會他的心情,既然自己現在沒有和天娛解約,那麽為了日後可以安心當個鹹魚,即便王苟不來招惹他,他也會想辦法讓他離開天娛。  至於徹底揭露王苟罪行,找出證據讓他鋃鐺入獄?他既不是警察又不是受害者,讓王苟離開天娛已經相當於撕毀了他的鎧甲,剩下的若受害人自己不想報仇不想找回公道,他更沒理由替別人伸冤。  另外兩個,一個是手裏還替他拿著礦泉水瓶的顧夢瑤,原主與她沒什麽交集,隻是當了這麽久練習生自然知道大部分天娛a級經紀人。從劇情而言,顧夢瑤隻是個被一筆帶過的角色,祁羨玉對她知之甚少,倒是對她帶的頂流小鮮肉易洛辰了解得很透徹,銀發細腰,軟萌小奶狗,男主後宮中的可愛擔當,是性格最單純的一個,最喜歡的姿勢是……咳,這個不用深思。  不過原主完全沒有因為他可愛就放過他,反而因嫉恨,趁易洛辰拍戲時換了道具,讓他從十幾米高的威亞上掉下來。易洛辰在摔斷一條腿骨折的同時傷到了脊椎,留下永久性後遺症。  祁羨玉不太確定顧夢瑤出現在這裏的目的,這個時間點太早,原主還沒來得及做什麽,或許顧夢瑤根本不是來找自己?  至於薑文禹……祁羨玉可以肯定他一定是為昨晚的事而言,他與薑文禹擦肩而過沒被對方發現後一直沒接通任何手機來電,但昨晚的事薑文禹必然不會善罷甘休,他一定是聯係不上他就直接來堵人了。  算是應了那句話,是禍躲不過。  說起來祁羨玉穿書到現在還不到24小時,他就已經感到心非常累了。  要不是向寧城出爾反爾,他早就拿著錢去逍遙快活了。  誰樂意留下來收拾爛攤子……  但現在,說什麽都沒用。  幾個評分老師在看到一場獨特的表演後,立即勾起了興趣,幾個人輪流詢問了他一些自己關心的問題,挑出了幾處不足後又給出了一些指導意見,其實這些祁羨玉心裏都清楚,但身體對肌肉的調動、微表情的把控跟不上,也是沒辦法。還好這不是在評選影帝,隻是一場普普通通的練習生考核,最終老師們還是一致給出了一個高分。  祁羨玉對這結果毫無意外,正準備從教室離開時,原本站在教室後方的三個人都不約而同加快了腳步,朝他走來。  很快堵住了祁羨玉的去路。  薑文禹仗著腿長走得快,一馬當先搶在最前麵,目光冷冷看著試圖溜走的祁羨玉:“還想去哪裏?你跟我來。”  顧夢瑤速度上落後他半拍,有些不明所以,因著兩人是同行,她下意識以為薑文禹要和自己搶人,急忙上前一步阻攔:“慢著!”她看薑文禹,皮笑肉不笑:“薑經紀人,難得見你來公司,隻是不巧我也有要事找他,能否先行個方便?”  薑文禹不知顧夢瑤為何突然過來阻撓,可他從昨天半夜就一直在找人,動用關係查到祁羨玉用身份證在溫來頓酒店辦理入住後還找去了酒店,不料這隻是他聲東擊西,過去敲客房門時,裏麵空無一人。直到不久前,通過查手機定位鎖定了祁羨玉所在的位置,他才匆忙趕來公司堵人。現在怎麽可能輕易讓顧夢瑤橫加阻擾?  薑文禹直接拒絕道:“恐怕不行,顧經紀人,畢竟是我先過來的,先來後到,你的事不如改天再說?”  顧夢瑤依然擋著他,皮笑肉不笑:“薑經紀人不如偶爾發揚下紳士風度,女士優先?”  王苟有些驚疑不定地看著薑文禹、顧夢瑤兩人,不知道他們為什麽突然間都要找祁羨玉?  他看著平日裏難得一見的兩位業內top級經紀人,為了搶人就這麽旁若無人、毫不相讓地battle起來,王苟神色都有些恍惚,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昨晚那玩意兒吸多了,大白天就出現了幻覺。  顧夢瑤見薑文禹油鹽不進,眼珠子一轉,看向祁羨玉,紅唇勾起笑得親切:“初次見麵,小祁,還沒來得及自我介紹,我是顧夢瑤,天娛的a級經紀人。看了你剛才的表演,覺得非常精彩,你是個很有潛力的練習生,我想和你聊一聊你的今後發展方向可以嗎?”  這話雖然沒明顧夢瑤想當他經紀人,但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這個!除了專屬經紀人,誰tm有空關心一個練習生的“今後發展方向”?  薑文禹有些詫異地看了她一眼,他沒想到,顧夢瑤竟是因為這個原因而阻撓自己。  王苟更是驚得瞪大了眼睛。  若是平時,薑文禹樂得看戲,顧夢瑤要帶祁羨玉?她是不知道自己接手了個多大的麻煩!  但現在,薑文禹最關心的還是找他算賬的事,這件事實在是觸到了他的底線,他一刻都無法容忍下去。  薑文禹金邊眼鏡底下的狐狸眼中閃過一絲冷芒,未等祁羨玉答複顧夢瑤,直接使出了殺手鐧:“你知道嗎?……他在外麵等你。”  薑文禹沒有說名字,但他堅信祁羨玉一定能懂自己指的是誰。  實際上,薑文禹對祁羨玉的了解比任何人都多,一方麵因為祁羨玉是他找來的人,薑文禹詳細調查過他的資料,另一方麵是因為,絕大部分祁羨玉惹出來的爛攤子都是薑文禹在處理。他與祁羨玉相處的時間比陸允墨都要長,雖然過程彼此都很不愉快,但薑文禹比誰都清楚他對陸允墨的感情有多偏執、多瘋魔。  正因如此,在陸允墨決定解除婚約時,他明知這時候離婚會影響到他的繼任問題,可薑文禹考慮了一會兒後,還是沒再勸阻他。經過下藥一事,他發現讓祁羨玉繼續留在陸允墨身邊實在是太危險,陸允墨已經盡可能避開他,不給任何回應,可祁羨玉依然越陷越深,手段越來越不計後果。  這麽下去,遲早要出事。  但歸根結底,他做的所有不可理喻的事,無非是想離陸允墨更近一些  多看他一眼。  多聽聽他的聲音。  多見一次麵。  所以,他怎麽可能拒絕呢?第14章   用來考核的這間教室很大,此刻裏麵沒有學生,顯得空空蕩蕩。  可如果目光有實質,此刻教室裏必定擁擠得嚇人。  走廊裏的練習生們幾乎全都沒有走,一直透過玻璃窗關注著教室裏的情況,親眼看到薑文禹、顧夢瑤這兩個平日裏可望不可即的經紀人一起走向祁羨玉,隱約的爭執聲透過玻璃窗傳了出來。所有人的表情都是茫然的、難以置信的、不可思議的。  但祁羨玉仿佛一無所覺般,臉上沒什麽表情,更不在乎這些如有實質般的目光。  他早已習慣被人注視,善意的,惡意的全都習以為常,麵無表情則是因為剛剛結束高強度表演,臉部肌肉太累,下意識就不想擺什麽表情。  其實祁羨玉的內心也不太平靜,但這種不平靜卻與旁人想的不同,因為他既不想和顧夢瑤“聊聊”,也不想和薑文禹“談談”,他隻想去路邊便利店裏,買碗泡麵墊墊肚子,順便思考下今晚的住宿問題。現在已經是下午三四點,若再不解決,恐怕他要淪落街頭了。  可最終他還是決定跟薑文禹去見陸允墨。  昨夜他離開時隻帶走了兩身衣服,他遲早要再回別墅一趟收拾行李,畢竟很多物品都還留在那兒。包括與天娛簽署的合約,祁羨玉沒在原主記憶中找出合約的內容,原主不在意,淡忘了合約上的信息,可他需要知道具體的條款和解約時間,以免王苟拿違約金說事的時候他一臉懵。  可要拿到這些原主的私人物品,必然要回一趟別墅,那裏的安保嚴密程度不用多說,昨晚他是趁人不備溜走了。他顯然不可能在這麽多保鏢眼皮子底下溜進別墅再來一個來回……這就意味著他要拿回原主的東西,必須要經過陸允墨同意。  祁羨玉不清楚為什麽顧夢瑤突然找過來還表露出想帶他的念頭,在他記憶中原主還從沒接觸過她或是易洛辰,而自己更是沒有可能。他不是非要鑽牛角尖的人,想不明白也懶得管,既然決定了要去見見陸允墨,就轉頭看向薑文禹道:“好吧,薑哥,我跟你走。”  薑文禹聽到他選擇和自己走時毫不意外,他怎麽可能拒絕去見陸允墨?  可聽到那句“薑哥”時愣了一下。他沒聽錯吧?祁羨玉,他喊自己什麽?  薑哥???  他雖然可祁羨玉接觸比較多,但都是孽緣啊!每次自己給他收拾爛攤子,他都以為自己是故意阻撓他接近陸允墨的計劃,一次次下來,關係越來越僵,如今早已降至冰點以下。兩人碰見時,祁羨玉不是對他直呼其名,就是幹脆喊“喂”,大呼小叫,毫不客氣。  現在突然聽到他這麽客客氣氣喊自己薑哥,薑文禹總覺心裏變扭的厲害,臉上不自覺抽了抽。  顧夢瑤對祁羨玉的選擇頗感鬱悶,她以為薑文禹說的什麽“他在外麵等你”,是請來了祁羨玉的熟人來當說客,她心道不妙,沒想到薑文禹居然這麽奸詐……可她也不是全無關係!  於是顧夢瑤按照薑文禹的句式,說:“是他安排我過來找你。”  她就不信了!老板的安排最大好不好!  躲在後頭偷聽的王苟:“???”  什麽見鬼的他她它?究竟打什麽啞謎?敢不敢說清楚?!  可這回,連祁羨玉都沒g到顧夢瑤嘴裏的“他”是誰,目光有些茫然地看著她。  薑文禹見狀嘴角勾了勾:“顧經紀人,既然祁羨玉自己已經做出了選擇,你就不要再胡攪蠻纏,就算有事也請你放到以後再說。”  顧夢瑤有些挫敗地看著祁羨玉,試圖用眼神交流提醒他,可發現一切都是徒勞。  向寧城沒有明說他與祁羨玉之間的關係,隻籠統地說了句“我弟弟”。但顧夢瑤當然清楚,向寧城是向家獨子,不可能是親弟弟,那就可能是表弟、堂弟,或是關係更遠一點的親戚家小孩了。這範疇可就大了去,兩人之間可能有血緣關係可能沒血緣關係,她不好以此判斷什麽,隻能從老板的態度中揣測他和這個“弟弟”關係挺不錯。  現在她卻非常懷疑:老板,你是不是不行?!  薑文禹說“他”,祁羨玉就立刻能領會!自己同樣說“他”,祁羨玉死活領會不了!  這除了老板和他“弟弟”關係還不夠近,還能是什麽原因?  顧夢瑤看著祁羨玉和薑文禹離去的背影,氣得哐嘰哐嘰猛捏手中的塑料水瓶,這像是在擰斷仇敵脖子的動作,嚇得王苟後背一涼。  不料,聽到聲音後祁羨玉忽然折返回來,顧夢瑤心中又升起了希望,忽然聽到他遲疑道:“顧姐,這個礦泉水瓶可以還給我嗎?”  顧夢瑤:“……”  她滿臉木然地將水瓶遞還給他,第一次覺得老板的名頭還沒有一隻隻剩下半瓶水的塑料瓶好用?  祁羨玉跟在薑文禹身後一路往外走,又乘坐電梯來得地下車庫,正在路過一個拐角時,薑文禹忽然轉身用力一推將祁羨玉推到牆根,整個人處於監控死角。  祁羨玉背部撞到牆麵,力道不算輕但也不算重,隻是事發突然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下一刻,他立即抬起手準備格擋或反擊,不料,薑文禹沒有繼續攻擊他的意思,隻是把他困在牆角,神色譏諷地看著他,冷笑道:“怎麽樣?現在認清了嗎?你就是下了藥求他上你,他都不願意碰你一下!這種卑劣下作手段,除了讓他越來越惡心你,厭惡你,討厭你之外,還有什麽用?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愚蠢又卑賤!渾身上下有哪一點配得上他?”  祁羨玉愣了一下,看著薑文禹斯文俊秀的臉上毫不掩飾的嘲諷,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薑文禹不是想在□□上湊他一頓,而是想通過這種戳心窩子的方式給他精神攻擊?  如果是原主或許會傷心欲絕、大受打擊,但祁羨玉內心毫無波動,甚至鬆了口氣。  但他很快意識到自己不能表現得太淡定,要是被薑文禹發現精神攻擊沒有用,說不定會改變主意想揍他了。  於是祁羨玉立即換上一副悲痛神色,憋出眼底的淚意,即興飆台詞:“不要說了!不是,不是這樣的!我隻是喜歡他,想和他培養培養感情而已,我沒有想過傷害他!現在配不上,但我可以努力啊,隻要我夠努力,他總有一天會看到,總有一天會回心轉意!”  他的聲音尖銳而歇斯底裏,似是自己都不信自己說的話,眼淚一顆顆往下掉,整個人搖搖欲墜,似是下一秒就要徹底崩潰。  實際上,心裏還在淡定反駁:不會,絕對不會,劇情裏陸允墨從頭到尾就沒給過你一個好臉色。  可這怪不了陸允墨啊,換位思考,祁羨玉要是有這麽個變態兮兮的追求者,他同樣不會因為對方特別喜歡自己而同情他,寬恕他,更不可能被“感動”,喜歡上他。  薑文禹本以為自己看到祁羨玉痛苦難過會感到快意,可看到一顆顆晶瑩的淚珠順著他白瓷般的臉頰往下掉,那雙盛滿眼淚的桃花眼裏像是瞬間被風雨摧殘過,徒留一地被毀的麗豔色,竟讓他覺得心裏像是被一根小刺紮了一般。  可薑文禹的目的是罵醒他,讓他從此別再糾纏陸允墨,定了定神,繼續道:“喜歡?你根本沒資格說喜歡他!你不要玷汙喜歡這個詞,你的所作所為全是為了自己一己私欲!否則又怎麽可能不顧他的意願做出那種事?我告訴你,你這樣的垃圾,這輩子都可能得到他!”  祁羨玉聞言瞳孔一縮,眼中似是有什麽整個熄滅掉了,他渾身顫抖不止,哭得不能自已,蹲下身,抬起雙手覆蓋在自己臉上。  祁羨玉雖然身材高挑,但骨架纖細,背影透著一股少年人的單薄感,他無助地蹲在地上,低聲啜泣時,莫名讓薑文禹產生了一種自己在欺負孩子的錯覺。  他明明達到了目的,卻忽然間感到局促不安,甚至有些後悔自己的言行是不是太過分。  察覺到自己的動搖,薑文禹咬了咬牙:“起來!別惺惺作態!哭有什麽用?你以為我會吃這套?可笑!”  祁羨玉沒有回答他,隻是嗚咽抽泣聲更響了一些。  雖然薑文禹嘴上說沒用,但直覺告訴他有用啊……畢竟薑文禹現在還沒揍人就是最好的證明。  薑文禹聽到這聲抽泣後,突然像是被什麽卡住了喉嚨,腦海中浮現出那雙淚水盈盈的桃花眼,微紅的眼眶,被洗得極為清澈的眼眸,眼尾處的胎記似是滴血,實在是豔麗得幾乎灼人眼球。  他瞬間就產生了兩個極為割裂的想法,想要繼續看他哭,欣賞美人垂淚時的脆弱與唯美;也想安慰他,讓那雙被淚水淋濕的桃花眼裏雲開霧散,重新落下陽光。  薑文禹沉默片刻,張了張嘴,看著那蹲在牆角不住顫抖的身影,發現自己實在說不出什麽雪上加霜的刻薄話。反而一種憋悶的情緒在不斷滋長。  他不知道的是,祁羨玉蹲下身遮住臉後就是光打雷不下雨,心中還在哀歎:哭戲……真tm累啊,這又累又餓的,實在是哭不動了哭不動了,反正沒有機位盯著,先瞎瘠薄嚎兩聲劃劃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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