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愛酒,隻是酒量不佳,”岑煜摩挲著手中的酒杯,抬眼:“臣近日夜觀天象,見四輔一雖暗,卻有複輝之相,聯想臣雖病這幾日,相信很快便會大好。”尹嘉茂點點頭,一副左耳進右耳出的樣子。“臣還觀測到,北極二有異動,但想來宮中並無大變動,那有異的,可能便是龍體了。臣今日見皇上龍體康健,但天氣暑熱,為求穩妥,臣建議皇上這些天,禁葷、禁酒還有最重要的就是,禁欲。”“……恩?”尹嘉茂向來不信天象之事,所以根本沒有聽岑煜在說些個什麽,直到聽到要給自己禁這禁那,才反應過來,“這些天,是幾天?”“臣隻是負責觀測天象,不能預測,”岑煜將酒杯舉起,笑:“皇上要是免了臣這杯雄黃酒,或許……明日天象便無異了。”威脅,赤裸裸的威脅!尹嘉茂清楚,現在憑借自己的勢力,還沒有辦法和岑煜抗衡。他是皇上,但是岑煜真要禁他葷腥,那明日自己的午膳裏就不會見一滴油。有人告訴他岑煜是妖,並且言之鑿鑿的樣子。他雖不完全信,但是試一試也沒什麽損失。如果真的試出來岑煜是妖,那到時候對方便要落得個人人喊打的處境;若岑煜不是妖,自己隻是賜了杯雄黃酒而已,對方還能把自己怎麽樣?岑煜要是表現出一副不願意賞臉的樣子,不屑喝那酒,尹嘉茂還不會覺得有什麽;然而現在岑煜居然要拿禁酒禁葷禁欲來威脅自己,那必定是有鬼!“既然是國師的提議,那朕豈有不聽的道理,”尹嘉茂抬手,“岑國師,請吧。”岑煜將手中的雄黃酒一飲而盡,沒完,又主動給自己倒了一杯,“臣必日日觀測星象,一旦天象有所好轉,定第一時間稟告陛下。”尹嘉茂眯著眼看岑煜的反應,等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國師果然好酒量。”黃八佰在一旁看得心驚肉跳,一不小心就把岑煜剛剛放在地上的籠子碰倒了。裏麵的白狐對此頗為不滿,生氣地叫喚了一聲。尹嘉茂到底是宮裏長大的,不必養在外麵的孩子,從小和貓貓狗狗長在一起。那白狐又生得確實俊俏,不似平常俗物。雖然剛剛在岑煜的威逼利誘之下,不知道要斷了自己多久的油水,但是架不住毛絨生物的殺傷力過大,一時間尹嘉茂的注意力被吸引了過去。白狐雖然是岑煜割出來的修行化成的,但是不是每時每刻都需要岑煜去控製。如果岑煜並不將神誌分到它身上,它便隻是正常地吃飯睡覺,並不會帶有什麽情感。“國師什麽時候得了隻白狐,朕竟然不知。”尹嘉茂蹲下身,伸出食指穿過籠子縫隙去逗,白狐也是配合的不得了,把頭湊到尹嘉茂跟前,眯著眼,喉間發出滿意地咕嚕聲。“底下人不知道哪尋來的,說是吉祥之物。吉祥不吉祥不知道,倒是弄了我家主子一身毛,所以正打算打發出去呢。”黃八佰知道岑煜道行高,可是不知道以岑煜的道行能不能壓得下去那雄黃酒,所以什麽事情都搶著說,唯恐讓尹嘉茂覺察出什麽不對的地方來。“朕覺得和這白狐很有眼緣,既然愛卿不想養,與其打發出去,不如讓朕帶回宮裏。”尹嘉茂已經將狐狸抱在懷裏,這毛絨的手感,簡直無與倫比。“一個畜生而已,皇上要是喜歡,抱走便是。”岑煜頗不以為意。尹嘉茂賴在岑煜府中擼了好一會兒的狐狸,卻不見岑煜有任何不適,便知那所謂的“降妖師”是在唬他。悲歎禦膳房的特製小燉肉是一去不複返了,但是好歹得了個狐狸解悶,也不算太虧。“臣恭送皇上。”尹嘉茂離府的時候並未回頭,所以自然也就沒看到岑煜跪是跪下了,隻是再也沒起來。“哎呦喂我的祖宗啊,”黃八柏火急火燎地把岑煜從地上架了起來,又捧了個痰盂到岑煜跟前,“我知道你現在沒這個力氣,但是也得把這酒給我嘔出來!這東西要是真消化了就壞事了!”岑煜倒是難得聽了一回黃八柏的話,隻是嘔出來的基本都是暗紅色的血。“我說,是不是修為越高腦子越不正常啊?你要是想要江山,反正尹嘉茂登基沒多久,處理了就完事了。你要是不想要,整個天下想去哪逍遙就去哪逍遙,在這當個勞什子國師做什麽?雄黃酒很好喝還是怎得?”黃八柏自己修為雖說不高,但是也比剛成精的小妖精能打。隻不過之前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所以不得不待在岑煜旁邊尋求庇護。隻是妖向來看不上肉體凡胎的人,所以自然看見岑煜被區區人類折騰就一百個氣不打一處來。“我有劫”“怎麽,出了這京城那雷還能找不著你了?”有劫就有劫唄,成了精的哪個沒被劈過幾次。“情劫。”“我當時什麽,區區等等,情劫?”岑煜的指尖擦過嘴角,反而讓失了血色的唇有了一抹的紅,襯得本就妖孽的狐妖相貌多了一絲妖豔。他望向尹嘉茂離開的方向,“恩,情劫。”第六世界第二章“不是,你怎麽好端端要渡情劫?和誰,那小皇帝?”岑煜捂著胃口緩緩倒在床上,“恩。”“憑啥啊!”黃八柏第一個炸了毛,“論種族他是人你是妖,論交情他也沒在你跟前晃悠了幾天,怎麽這情劫就和他扯上關係了?怎麽說也應該是跟我這個,天天待在你旁邊的妖渡情劫吧!”本來係統就隻能屏蔽百分之六十的痛感,妖的自愈能力雖強,但是架不住喝下去的是驅邪的雄黃酒,岑煜修為高但是也沒成仙,所以還是算在“邪物”範疇,所以他是真的疼。疼歸疼,聽到黃八柏這話,岑煜還是拖著殘軀給了對方一個嫌棄的眼神。“你別誤會啊,”黃八柏擺手,“兩個妖渡情劫,修為低的那個還能撿個大便宜;一人一妖渡情劫能有什麽用,給彼此添堵嗎?”不見岑煜有所回應,黃八柏又賤兮兮地湊上前去,“難不成,你真看上了那小皇帝?”“人家可不小,”岑煜踢了黃八柏一腳,“相比之下你這皮囊在人類眼裏才稚嫩的很,別離我這麽近,免得有人說我孌童。”“還不是你說我之前的皮囊太招搖,不然我做什麽想不開用這黃毛小子的模樣!”黃八柏機警地往後一躥,並沒有被踢到,“說真的,你到底有沒有看上那小皇帝?”黃鼠狼一族生性喜八卦,到死也改不了。“沒有。”“那這情劫從何而來?還是尹嘉茂看上你了不成?”岑煜伸手指了指天,“問老天爺去,別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