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顧不得現場還多了個人,做出一副很是委屈的姿態,把小女孩的欲說還羞表現的淋漓盡致。 “哎?你怎麽還不走,”小皇帝皺了眉,今天破事堆,他似乎有些不耐煩了,“難道還要朕送你回去?” 以往時候,皇上都是一副聽之任之的模樣,險些有自己的情緒。 像一個木偶人,連個主意都沒有。 而他今日的表現,不得不讓伊清顏放在心上,她得把這件事告訴姨母才行。 “不敢勞駕皇上,”伊清顏不甘心的行禮道,“臣女馬上告退。” 這會,廊下隻剩下兩人。 裴懷瑾看了眼天色,沉聲道:“天色不早了,微臣也告退了。” 這次林紀年沒再強留,隻是緩步走了過來,手握住了輪椅的扶手,推著輪椅向外走。 “皇上,”裴懷瑾道,“微臣自己走就可以。” 禦花園的路,青石台階多,他走的慢一點,還是可以的。 “別說話,”林紀年目光垂落在他腿上,又快速的移開,“我送送你。” 裴懷瑾想說的話,在嘴邊轉了幾圈,最終沒說出口。 他眸光淺淡的落在亭沿上的落雪上,半晌,才幾不可聞道:“嗯。” 林紀年聽到他的聲音,唇角微不可見的勾了下。 * 小福子很識相的沒跟上去。 林紀年把人送在宮門口。 門口有將軍府的馬車。 “皇上,”裴懷瑾道,“就送這裏吧,微臣自己能走。” 他說話的語氣總是很淡,像蒙了層薄冰,林紀年知道,他並不是對所有的事情真的漠不關心。 他好想把那層薄冰打碎。 他看了裴懷瑾一會兒,沒有說話。 須臾,倏然猝不及防的低頭,在裴懷瑾臉頰上快速的親了口。 他衣擺輕劃,腰間的佩玉輕碰在白雪上。 裴懷瑾僵在原地。 臉上的表情終於不再是那種厭世般的淡然。 林紀年很滿意,他輕快的說道:“朕可是皇上,言既出駟馬難追。說了要親你,你以為是說著玩呢?” 小皇帝眼尾勾著笑,負手離去。 風雪夾麵,擠進衣領裏,裴懷瑾微微回神。 他伸出手指,在小皇帝觸碰過的地方停了瞬。 又把手指移到自己的唇上。 他眉眼漆黑,半晌,才把手移開。 天空的雪似乎大了,看烏沉的天空,不知要下多久。 他眉間倏然充滿戾氣,雙手使勁的掐著自己的廢腿,卻沒有點知覺。 ……子淵…… 楚子淵,那是他在戰場廝殺時懷著的唯一熾烈的夢。 如今卻成了那不可言說的陰暗肮髒心思。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小老板的營養液。 給大家造成不好的閱讀體驗,十分抱歉。 等放假,一定修文。(鞠躬第57章 殿前歡(八) 謝博衍在宮牆下跪了半天, 一直到暮色四合,太後“偶然”經過,才讓兩父子回宮。 林紀年肩膀挨窗,眼睛看著遠處的幾人。 小福子立在身後, 問道:“皇上, 咱們要出去嗎?” “出去?”林紀年嗤笑, “出去幹什麽?” 小福子道:“那就讓他們這樣走了?” “走吧, ”林紀年眸光冷漠, 聲音很沉,“明日早朝自再見。” 雪停了, 燭光映雪, 竟比往日還要亮上幾分。 侍女挑著宮燈走在前麵,伊清顏扶著太後, 小心的踩著積雪。 謝汀安拉著他那不成器的兒子跟在後麵, 麵色格外陰沉。 “爹, ”謝博衍小聲的喊了一句,“你可一定要救我。” 謝汀安生氣的說:“現在才想起來你爹, 還有用嗎?完了, 明天你就等著聖旨下來,掉腦袋吧。” “爹,”謝博衍眼眶通紅, 痛哭流涕, “你救救我, 孩兒不想死, 真的不想死。” 原本兩人以為,小皇帝就算聽到,也不能怎麽樣。按照他平日的個性, 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事就過去了。 可萬萬沒想到,他會抓著這件事不放。 “行了,”太後終於開了口,她皺著眉道,“哭哭啼啼的像什麽樣子。這是皇宮裏,你難道還想罪加一等嗎?” 謝汀安對著他兒子使了眼色。 謝博衍恍然,快跑了幾步,撲騰一下跪在太後麵前,扯著她的衣擺道:“皇太後。” 伊清顏停下步子。 太後半垂首,威嚴的看著他:“想讓哀家救你?” 謝博衍點頭。 “你說了如此大逆不道之話,”太後抬起手,露出她保養精致的指甲,斥道,“讓哀家怎麽救你?就算皇上再無能,他終究也是皇上。” 謝汀安側在一旁,躬身行禮,痛道:“請看在老臣就這一個兒子的份上,饒他這一次吧。臣以後一定嚴加管教,讓這逆子長點教訓。”他抬頭時,眼皮褶皺又深了一層,“臣,給您跪下了。” 說著,謝汀安撩袍,就要下跪。 謝汀安很少行這般大禮,在他腿沾雪的那一刻,太後終是不忍心,她抬了抬手,做了個扶的姿勢。 “擺了擺了,”她有些無奈,指了指慈寧宮的方向,“進殿後再議吧。” 兩人知道太後這是鬆了口,心下皆是一鬆。 * “1984,出來,”林紀年托著下巴,看著眼前的奏折,很是鬧心,“有沒有一鍵批改的功能?這麽多奏折,我改到猴年馬月?” “啊,宿主,”1984終於冒了個泡,“很抱歉,本係統沒有開通那個功能。” 林紀年道:“我要你何用?” 1984嚶了一聲。 林紀年也沒真的指望1984幫他改,主要是他一個人有些無聊,他又道:“你最近似乎很忙?” 1984愣了一下。 林紀年覺察到他一瞬間的情緒低落,還沒等他詢問,1984又恢複平日裏歡快的語氣,“是啊,天天跟1966看小電影,都快看吐了。” “我在這裏做天天累死累活的做任務,改奏折?”林紀年捏著筆,又拿了一本奏折,“你們天天去看電影,還看吐了!給我主係統的電話。我要舉報。” 1984一聽舉報,瞬間秒慫,“別別別,宿主。我把我珍藏的小電影給你看,那動作那體位那環境簡直就是特級電影,資源特別難找,這可是我拿5根棒棒糖跟1966換的。” 林紀年一聽珍藏版的小電影眸光一亮,又轉眸看著桌麵的奏折,咳了一聲道:“別賄賂朕,沒用。” 他快速的瞥了一眼奏折的內容,眉心倏然一皺,手中的筆緊了緊。 1984覺察到什麽,問道:“宿主,怎麽了?” 林紀年說:“折子上說,今年天氣惡劣,衢州那一代莊稼都被凍死了,饑荒嚴重。百姓們都在向南方遷移。” 1984不明所以:“這不正常的事情嗎?” “嗯,”林紀年心思沉重,覺得事情不太對勁,有一絲不好的預感,“隻是……” 他語氣一轉道:“可能是最近沒睡好吧。” 他這麽一想,忽然感覺自己來這個世界之後,好像真的沒有睡過好覺。 孤枕難眠啊。 林紀年空落落的想。 一個人怎麽睡好覺呢。 皓月當空,晴光映雪。 林紀年立在窗邊,手扶著窗框,月光在他身後拉出長長的影子。 “小福子,”林紀年喊了一聲。 小福子困得在門口打哈欠,一聽林紀年叫他,立馬醒了神,他道:“奴才在,皇上,何事?” 林紀年半轉過身子,輕描淡寫道:“給朕整一身侍衛衣服來。” ! 小福子:“???” 他懷疑自己聽錯了,試探的問道,“皇上。現在就要嗎?” “對,”林紀年眉眼漆黑,“現在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