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墨錦停住腳步,把目光投向蓮池邊的人。菡萏盈,桐花馥。京郊滿樹桐花開得正好,乳白色的花瓣中間點綴著或嫩黃或淺粉的花蕊,馨香撲鼻。鄭璫被墨錦拉著到這裏有一會了,不知墨錦從哪裏得知了他的身份,硬要他到此處彈奏一曲。鄭璫初時沒有同意,墨錦便義憤填膺的講了此事的前因後果,言辭懇切的請他幫忙,甚至哪怕拖一會時間也好,最後連他與墨潯的關係都搬了出來。鄭璫想了想,點頭同意了。攻略對象一直對他很好,幫他的家人解決點小問題也是應該的。係統:【宿主是為了墨潯?】鄭璫:“嗯,有問題?”係統:【不,宿主做的非常好!】它才不會告訴宿主這種行為很像照顧婆家呢噫!鄭璫:“使萬物動情是什麽奇怪的題目?據我所知這個世界沒辦法修煉,應該沒有生了靈智的妖修才對。”宿主真是太萌了!係統捂著被萌化的小心髒,充滿母性光輝的說,【金泉是故意刁難墨錦的,宿主不用擔心,待會宿主隨便彈點什麽,其他事情交給係統解決就好。】嚶嚶嚶,宿主隻需要美就好了。“嗯,謝謝你小a。”鄭璫也不禁因係統貼心的話心生暖意。——————金泉長得不錯,是當下最受歡迎的白麵小生類型。以前他還為自己穿白衣感到清高孤傲,然而在墨潯帶來的那個幫手的對比下,他竟有自慚形穢之感。金泉的視線在鄭璫臉上轉了轉,眼底流露出淫邪的目光。乍地對上對方冰冷的視線,金泉急忙扭頭清了清嗓子,搖頭晃腦裝模作樣道,“古有文人文章大成引得晴空落雷,妙曲一出萬物同悲,今天隻要世子一方做到其中萬一,便算世子贏如何。”“怎麽,莫非你們是不敢了?”墨錦聽得不爽,“哼,話不要說得太早,我們還沒開始呢!”“金某也知道此題不簡單,若是你們現在認輸的話也情有可原。”鄭璫宛如看傻子一般看著自說自話的金泉。金泉周圍還圍了幾個讀書人,應該是與他一夥的,一個個態度高傲,仿佛自己是當世大儒不把墨錦放在眼裏。鄭璫其實不是很懂這種人,以為讀了點書就要高人一等似的,殊不知在真正有學問的人眼裏,他們也就是些跳梁的小醜,自娛自樂罷了。“哎,”不知該如何稱呼鄭璫的墨錦小聲問,“你有把握嗎?”雖然口中這樣問,墨錦心裏其實根本不抱希望。鄭璫看他一眼,伸出手,“把琴給我。”“哦。”墨錦急忙把琴遞給他,然後等鄭璫轉過身之後偷偷甩了甩手,這琴可真重,早知道就帶兩個下人來了。鄭璫一揮衣袖,隨意的盤腿坐在地上,黑底金紋的七弦琴置於腿上,在金泉等人不以為意和墨錦期待的目光中,鄭璫輕輕撥動琴弦。“錚”的一聲嗡鳴,眾人下意識的屏住呼吸,等了半晌,四周靜悄悄的什麽都沒有發生。墨錦不自覺的露出幾分失望,即便是曲驚四座的忘塵也不能做到,看來還是隻有等五哥回來嗎?而金泉的眼神越發不屑。而眾人的焦點鄭璫,在心裏暗暗點了點頭,不愧是王府的珍藏,音色不錯。係統:撒花~宿主真是壞壞惹人愛~沒有墨潯在場,鄭璫這首曲子彈得隨意了許多,表麵上看他十指在琴弦上飛舞,微低著頭十分投入,實際上鄭璫還一心二用的在心底問著係統要如何解決。此刻的他沒有意識到,為何他隻在意在墨潯麵前是否是最完美的狀態?悅耳的琴聲隨著風輕輕吹進耳裏,桐樹花瓣悠悠飄落,大家起先還沒有在意,等了一會兒才發現那些花瓣竟然在半空中盤旋飛舞,圍繞在忘塵周圍,半天都沒有落下!這還不算,漫天遍野的花瓣中,不知何時飛進了許多五彩繽紛的彩蝶,追逐著花瓣翩翩起舞。眾人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看見的這一幕,這種堪稱神跡的場麵居然真的存在!墨錦半是敬畏半是驚豔的伸出手,想去碰碰這些花瓣是不是真的。金泉看著鄭璫像是見鬼一般,驚恐的退後兩步,而同伴質疑的目光更讓他憤怒,哆哆嗦嗦道,“不,不可能!這不可能!”那些東西隻是他隨口胡謅的,世上怎麽可能有人能做到?!他擋在身後的人麵前,“你們別信,這是假的!是他們裝神弄鬼弄出來的!”墨錦簡直比自己被汙蔑了還要氣憤,橫眉怒眼,“姓金的,你能不能要點臉!我們沒開始之前你說我們做不出來,現在我們做出來了你又說是假的!虧你還是個讀書人,這種出爾反爾的行為恐怕說出去都讓人不齒!”“本來就是假的,是你們輸不起耍的花招!”“輸不起的人是你!”兩人爭吵不休,圍觀的眾人也麵麵相覷。這時耳邊悠揚的琴聲卻突兀的消失了。花瓣像雨一般簌簌落下,砸了眾人滿頭滿臉,而彩蝶也像是失去了指引的方向,在空中轉了幾圈就四散著飛開。高亢的爭吵聲隨之戛然而止。墨錦有些尷尬,他請人過來幫忙結果自己卻在別人彈琴之時吵吵鬧鬧,要是換做自己估計立刻摔琴翻臉了!他轉過身想要道歉,卻見忘塵雖然手上停了動作,但臉上卻並沒有生氣的樣子。鄭璫雙手按在振動的琴弦上,抬眼看向前方,不遠處的樹下站著一個身材高大的黑衣男子,深邃的目光同樣看著他。鄭璫想了想,將琴置於身側的地麵,起身撣了撣身上的落葉和花瓣。這琴比之前那把還重,他還是別抱著自找罪受了。“怎麽不彈了?”墨潯邊朝他走邊說,努力抑製住狂跳的心髒。他才剛聽了一會琴聲便停了,那恍如仙境的畫麵讓他直到現在都意猶未盡。這個人怎麽能迷人到如此地步呢?每當他以為這就是極限的時候立刻又給他更大的驚喜。鄭璫收回目光,不與墨潯侵略性十足的眼神對視,看著身前幾步遠的地麵說,“隻是突覺身體有些許不適。”“五哥!”一道驚喜的聲音打斷了墨潯將要出口的詢問,墨潯不滿的看了大呼小叫的墨錦一眼,把他府裏的人帶走了居然還敢叫他。鄭璫被墨潯拉著手左右打量,皺眉問道,“王爺這是做什麽?”墨潯無辜道,“你不是說不舒服麽。”“並無大礙。”鄭璫用力收回手語氣冷淡,明顯不願多說的態度十分敷衍。“我就知道是假的!”不知何時反應過來的金泉突然說,“你們肯定是用了見不得人的手段才做出那副奇觀,現在手段失效就暴露了吧!哈哈,別再做無謂的掙紮了!”金泉臉色半紅半白,大笑的樣子亢奮的有些不正常。他斬釘截鐵的語氣讓他的同伴有些將信將疑,彼此對視一眼,一齊跟墨潯行了禮,絕口不提之前的事情。“沒本事就別出來丟人現眼!”金泉還在依依不撓的叫囂。鄭璫:“此話原封不動的還給你。自己沒本事,不代表所有人都做不到。”“你胡說!我金泉可是京城裏讀書人中排的上號的,你是哪來的無名小卒?有本事報上名來,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鄭璫沉默。雖然臉上平靜的表情與平時並無差異,但墨潯看了心裏就是不舒服。他是知道忘塵的身份的,在他看來忘塵的才華遠勝現在許多讀書人,卻因為身份原因……偏偏此時金泉還在自我肯定般的說個不停,有氣沒地方撒的墨潯被金泉吵的煩不勝煩,直接一腳把他踢得說不出話來,然後冷漠的說,“你又是哪來的蠢貨?敢在本王麵前撒野,知道蔑視皇族四個字怎麽寫嗎!”“還有你,”墨潯把視線投向幸災樂禍的墨錦,“回去該好好洗洗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