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跪了快五分鍾,他自認為已給過齊簡親媽麵子,這才開口:“讓大家一起挨餓,這怕是不太好吧?”“哪有你說話的份。”薑夫人沒開口,反而是李媽皺起眉頭。柳憶半點不跟她客氣,邊起身邊撣衣擺上並不存在的灰:“我好歹也是世子妃,敢問你哪根蔥?”“你…”李媽還想再說什麽,被薑夫人用眼神嗬止。“昔年在太學讀過書的人,果然不一樣。”薑夫人緩緩開口。柳憶點點頭:“好說好說,不隻讀過書,還上過戰場。”薑夫人手上動作微頓,片刻後冷笑道:“怎麽?你這是在提醒我,你身份尊貴?”“不尊貴不尊貴。”柳憶擺擺手,滿臉誠懇:“我也就是將軍嫡長子,剛立下戰功,碰巧又跟皇子國戚一起讀過書而已。”他停頓一下,換上副哀傷表情:“俗話說新婦難為,果真沒錯。”李媽哪見過敢跟薑夫人這麽頂嘴的,她剛要發作,薑夫人微微搖頭,場麵頓時安靜下來。她們不出招,柳憶也不好開口,幾個人就這麽大眼瞪小眼,又過了好一會兒,柳憶無奈歎口氣:“還有事嗎?沒事我先回去了?”這情形,怎麽和自己想象中不大一樣?薑夫人皺眉,再次打量起柳憶,目光最終落到他外袍上,緩緩笑了:“簡兒說過,娶你回來隻是權宜之計,過些日子,他自會想辦法和離。”世子怎麽可能說這話?曉斯變了臉,想開口辯解又不敢,隻能偷偷扯柳憶衣擺。柳憶低頭看看衣擺,無辜道:“今天叫我過來,就為這個?”“自然不是。”薑夫人看看李媽,繼續道,“你們既不是真的大婚,我替兒子選幾個小妾,想來你不會介意。”李媽得了指示,從書架上取下個大盒子。選小妾?柳憶看著李媽從盒子裏抱出堆卷軸,也笑起來:“怎麽,是想我替他參謀參謀?”“你們是昔日同窗,自幼的交情,想來你會知道簡兒喜好。”薑夫人眼睛緊緊盯著柳憶,生怕錯過他一絲細微表情。柳憶沒說行也沒說不行,嘴角含笑,隨手抓過張卷軸。“你覺得這女子如何?”薑夫人似笑非笑。柳憶裝模作樣摸摸自己下巴:“好是好,可惜太瘦,我娘說過屁股小的不好生養。”薑夫人愣了片刻,眯起眼睛又遞給他張卷軸:“這個呢?”“這個倒是好生養,但這裏太大了。”柳憶指向自己胸前。薑夫人順著他的動作看過去,猛的眯起眼睛。她萬萬沒料到,柳憶太學出身,蔣太傅的得意高徒,說起這種事來,竟葷素不忌。柳憶高深莫測眨眨眼睛:“齊簡不喜歡這種的。”“那這個呢?”薑夫人有些淩亂,下意識又拿起幅卷軸。這次倒是個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美人,柳憶歪著頭看了看,讚許點頭:“不錯。”“那就這位吧。”薑夫人將畫遞給李媽,“你去安排,今晚就送進簡兒房裏,這是世子妃的意思,想來簡兒不會拒絕。”要真被塞個小妾回去,世子還不得氣死?曉斯皺緊眉頭,做勢就要開口。誰知柳憶比他還快,一把搶過卷軸笑嘻嘻道:“我是說,我覺得不錯。夫人剛不是說到和離,和離時我也不要你們家產了,把這些姑娘抵給我就行。”薑夫人:…“怎麽,你們齊家把我強行娶來,毀了清白不算,還打算過河拆橋,連遣散費都不想給?”柳憶依舊在笑。見過幫夫君納妾的,見過不許夫君納妾的,還真沒見過搶夫君小妾的。曉斯愣了愣,埋下頭苦苦憋笑。李媽目瞪口呆:“你,你不是說屁股小,不好生養?”“屁股小有什麽?”柳憶斜眼看她,“臉長得好不就行了。”“這,這裏大呢?”李媽語塞。“那是齊簡不喜歡,跟我有什麽關係?”柳憶聳聳肩。見她們不再開口,柳憶眨眨眼睛:“還有事嗎?沒事我先走了,該吃午飯了。”齊簡剛回到府上,被告知世子妃和曉斯一同去了夫人主院。他連朝服都沒換,腳不沾地趕到主院,正看見柳憶抱著堆卷軸走出來。“你?”齊簡皺眉看看卷軸,對著柳憶道,“你在這兒等等,我馬上出來。”“哦。”柳憶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抱著卷軸站到樹蔭下。他昨天趕了整天路,宿醉一晚,剛剛又說了半天話,早就開始犯困,這會兒靠在樹上,上下眼皮不由自主就要往一起粘。齊簡出來的時候,柳憶正靠著樹幹在打盹兒。他早從曉斯那聽完來龍去脈,想到柳憶替自己拒了妾,還沒等勾起嘴角,就看到柳憶懷裏的畫像,臉瞬間黑了。“聽說,你要走了所有畫像?”柳憶迷迷糊糊睜開眼,也想起來懷裏的畫像:“啊,是,都在這兒呢。”“納妾的事…”齊簡皺眉。再好的兄弟,也不能管人家娶親不是?何況他倆之前,還隔著那些扯不清的陳年舊事。柳憶暈暈乎乎道:“理解理解,都是男人嘛。這些畫像都不錯,要不,還你?你再挑挑?”“你想讓我納妾?”齊簡猛地瞪向柳憶。柳憶眨巴眨巴眼睛,陡然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