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抱在懷裏入睡的小蛇又一次變成了人之後，裴邵完全地習以為常了。小間的床不大，兩個人看看能睡，薑梨一睜眼就是書生將自己摟在懷裏的景象。比起剛重生那會兒見到這張臉時的憤怒與仇恨，薑梨現在可已經稱得上乖順許多了，可不敢再隨意變出蛇尾甩書生了，萬一把人摔壞了怎麽辦，到時候他豈不是隻能守活寡？因為裴邵日常的甜言蜜語麻痹的作用，正如方掌櫃所說，現在小蛇已經完全自居他的娘子了。雖然現在還是名不正言不順的，但是在他這裏他們關係已經定下了的，隻要是他認定的，比起凡間嫁娶的禮俗還要更嚴肅些。書鋪早早地開張了，方掌櫃看到裴邵領著一人從後門出來時，隨意寒暄了句：“裴秀才你的小蛇怎得不見你今日抱來？”書生這奇怪的友人倒是又出現了。裴邵點了點頭，沒有多做回答。薑梨的腦子裏倒是回想起這老不羞的跟男人說的那些齷齪事，簡直就想教人學壞，不過還好書生可不理他的。薑梨一如既往地冷著臉，搬了個小凳陪在書生旁邊，看著他抄書。方掌櫃看他奇怪極了，怎的這書生周圍的人或物都如此奇怪，先是養了一條罕見的小蛇，這身邊的友人也莫名像被他養著一樣，這看著書生抄寫時認真的樣子和那小蛇的神色倒有異曲同工之妙。方掌櫃不敢惹他們，反正自從裴秀才來了之後，他這裏生意好了許多，利潤比從前不知多了多少，所以也並不介意他性子冷淡。薑梨貼的緊，看了半天覺得沒趣，突然想起那日書生攔著不讓自己看的那個小畫本，他仔細回想了一下上麵的圖案，悄悄地紅了耳根。他確實沒看過這樣齷齪的東西，隻是到底也和書生有過那樣的關係，哪裏不懂。想著對這掌櫃的又鄙夷幾分，這人還賣這樣齷齪的小畫本。不過……真真是極好的！薑梨不敢光明正大地在裴邵麵前說起，於是悄悄地靠近方掌櫃，在他肩上拍了拍。方掌櫃被嚇了一跳，拍了拍胸脯問道：“薑公子你作甚啊？”他從秀才口中得知的薑梨的名字。薑梨麵容凶狠，但又小聲：“你輕點，別讓他知道咱們在說什麽。”說完他推著方掌櫃往外挪了幾步。然後看著書生望過來的疑惑眼神，他尷尬地笑了笑。“您到底要做什麽？”“你們書鋪不是偷偷地賣那小畫本麽？給我也來一個。”薑梨抬起下巴傲然道，知道自己在做不好的買賣，他隻想速戰速決。今日他就強迫書生回家去，他倒要仔細研究研究這人類有什麽不同的玩法。薑梨現在身體強健，壓根就沒在意過書生會拒絕他這種可能性。方掌櫃瞪大了雙眼，完全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泄露了私賣畫本的事。不過看到一旁的裴邵，他倒是了然了，那必然是裴秀才跟這人說了。“沒、沒貨了……”方掌櫃擦了擦汗，誑他道。他手上是還有一本的，隻不過縣令家的小公子提前預訂了，出的價錢也……他肯定不會毀了承諾的。薑梨不信，抓起他的領子就要逼他拿出來。他前兩日才看到的。蛇的力氣很大，就在方掌櫃不知要不要妥協時，門外傳來年輕男子的聲音。“方掌櫃，我那日托你給我留的……”他聲音清亮，看上去當真是年輕，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就是個少年郎。“我托你給我留的小畫本呢？”在方掌櫃尷尬的眼神中，盧恒毫無意識地說出了這句話。他性格開闊不羈，倒是沒什麽不好意思的。薑梨這才聽出來，方掌櫃果然是在騙他，於是威脅道：“去拿！”然後又環胸對盧恒說：“那畫本我要了，你下次再托他給你留可否？”雖然是問句，也不是請求的語氣。他是蛇，不是人，就愛強取豪奪。盧恒隻是無聊出來散散氣，還是以去書鋪買書的借口。他爹爹日□□他念書，還隔三岔五給他留題，讓他寫時務策。盧恒生性放蕩，不愛念書，愁的不行。他偏頭在書架上找書，打算買一本回去，隨意從幾篇文中摘抄合成一篇給爹爹交差。見盧恒沒有應答，薑梨姑且當作他默認了，等掌櫃的拿出來後他先要了便是。再說了，這小娃娃現在要這玩意兒做什麽。現在他才需要的緊。薑梨半點離不開書生，眼神一邊注意著後門，一邊走向書生的案桌旁乖巧地坐下。“阿梨將才在做什麽？”裴邵有些好奇地問道。書生該是講禮儀廉恥的，薑梨封住嘴巴決定暫時不說，蛇誠實的很，喜歡同心上人一起做親密的事本就是天經地義的。盧恒在書鋪裏，瞧著薑梨往後去了才發現角落裏有一書生正在伏案抄書，也好奇地走過去看了看。“兄台，你這字寫得不錯啊。”其實何止是不錯，他簡直有些羨慕，盧恒站在他身後讚揚了兩句。他爹爹也總是讓他練習書法，隻是他卻也沉不下心來。想到了什麽，他露出狡黠的笑問道：“看兄台這身打扮像是個秀才？”一般普通百姓都是穿短衫，隻有秀才才會穿長袍。想必肯定是的，秀才基本是會作文的。盧恒也不管裴邵沒有回他，直接道：“兄台我給你個生意你做不做？”這書生在這裏抄書應該是囊中羞澀才對。“這樣，你每幫我代寫一篇時務策我便給你一兩銀子。”盧恒說完這話開始打量裴邵的神色。隻見這人掀了掀眼皮：“題。”這比抄書來錢更快，裴邵沒有不答應的道理。盧恒連忙從懷裏掏出他爹爹給他指的題遞給裴邵，他這幾天睡覺都抱著這題，就是沒辦法破題，愁的飯都吃不下了。又開始加條件：“得是你自己寫的。”這意思就是要裴邵當他的槍手。畢竟雖然他家有銀子，卻也不是讓人隨便抄寫幾篇文能賺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