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的影子在床頭燈的直射下,微微有些扭曲拉長。就連沈熙白都沒有注意到的是,他映在地板上的長影被另一團黑色的影子慢慢籠罩住,像兩個纏繞在一起的戀人,如膠似漆......沈熙白拖著疲憊,走進浴室,然後正對著浴室洗漱台前的鏡子慢慢的脫下自己的高領毛衣。突然,他脫衣服的手頓住了,眼神也變了變,目光一厲。他今天一直覺得自己的脖子酸痛,好幾次都會下意識的摸了摸脖子,甚至去捏一捏後頸的軟肉。他隻當是自己太累的緣故...沈熙白皺緊了眉頭,指腹劃過自己的鎖骨還有側頸。浴室內光暈色的燈光照在他的身上,他赤.裸著的上半身,像是披上了一層聖光。流暢的肩頸線,直角肩,而唯一讓他感到不適的...是他的鎖骨,還有脖子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連串的紅痕和刮痧才會有的印跡。成片成片的,無比駭人,跟過敏起紅疹的痕跡完全不同,看得人心驚膽戰的,就跟被虐待了一樣。因為他今天穿了高領毛衣的緣故,他也沒有注意自己什麽時候多了這些痕跡,現在他脫了衣服,內心驚愕非常,覺得非常莫名其妙,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驚恐感。疼倒是不疼,癢也不癢,但......這到底是個什麽鬼東西?第44章 “誒, 你們說,那些法醫看到肉的時候會不會想吐啊,他們平時吃肉嗎?”“你不覺得很嚇人嗎?假設你的愛人是個法醫, 而他每天用那雙撫摸過屍體的手來撫摸你, 想想都惡心。”“切, 要是這個設定發生在恐怖片裏, 這個法醫突然發現自己朝夕相處的愛人是個死人, 是不是更刺激?”“臥槽,你們兩個都別說話了, 大白天的, 這麽嚇人。”沈熙白一如往常的坐上了早班的地鐵,駛往正在上班的路上。耳朵靈敏的他聽到旁邊三個穿著中學校服的女生議論著跟“法醫”有關的話題。雖然都是接觸屍體, 但法醫的專業性比起他們入殮師難上很多倍。法醫負責解刨屍體, 推斷死者死因以及時間, 用來幫助警方破案, 而他們入殮師的門檻相較下會更低, 負責給死者化妝, 讓他們能夠體麵的跟世界告別。在絕大多數情況下,很難有人理解殯儀行業, 更無法理解這些願意跟屍體接觸的人。人們歌頌警察,卻對同樣偵破案件的法醫避之若浼。人們攀比愛美,卻無法容忍給屍體化妝的入殮師。這三個女生看起來都不大,個子也很矮小, 雖然都穿了校服, 但校服上花裏胡哨的畫了很多圖案,就連頭發都進行了燙染。目測都是隻有十二三歲的初中生,臉上全都擦了一層厚厚的粉, 嘴上更是抹了紅,校服裏麵全都是一些小吊帶,露臍裝。一點都不像是這個年齡段的女孩子該有的樣子。她們三個還在大聲的議論和貶低著法醫,甚至時不時嘴裏冒出幾句低俗的髒話,全然沒發覺她們三個周圍的乘客都有些不悅的對她們投射眼神警告。沈熙白靜靜的聽著這群孩子們議論紛紛的聲音,默不作聲。死亡本來就是人們避諱不願意討論的東西,而他卻是每天都在跟死神打交道,麵對無數個家庭的悲離死別,如果不能坦率的麵對“死亡”本身,他們這個行業的人,很難堅持下去。新一站地鐵到了,作為換乘站,蹭蹭的,一下子就擠進來了一堆的人。一個穿著跟囔囔了一路的三個女生一模一樣的校服的女孩從地鐵外麵走了進來。跟這三個外貌打扮上故作成熟的女生相比,這個女孩子看起來就顯得非常中規中矩。簡單的帆布鞋,紮著一個高高的馬尾辮,背了一個天藍色的雙肩包,素淨樸實,有點嬰兒肥,雖然沒有刻意打扮,但五官卻依舊顯得十分精致。沈熙白無意的用餘光看了這個女孩一眼。三個女生像是發現了這個女孩,互相推搡示意了一下,然後用手指,指了指女孩的方向,帶著幾分輕蔑的竊竊私語道,“快看快看,是那個到處勾引人的婊.子。”本來並沒有太在意的沈熙白聽清楚了這句話,眼神突然一變,眉頭皺得無比的深,原本垂下的眼睫也跟著抬了起來。他的眼珠子來回在這三個女生和女孩間轉動,表情也變得不是很好看。年齡這麽小,就學會用這種話來侮辱人,真是有些...過分惡毒了。正當沈熙白這麽想著,三名女生就已經蠢蠢欲動的擠進擁擠的人群裏麵,往女孩的方向走。沈熙白出於某種警覺,也從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來,然後跟了過去。“喂,婊.子,昨天沒長記性啊,今天還敢去學校?”“嘖,一身魚腥味,真是作嘔。”“躲什麽,我們又不會吃了你。”三人你一句我一句,把人圍在中間,發出難聽的哄笑聲。被圍住的女孩慘白著臉,肩頭微微發抖,眼眸都在顫動著,整個人看起來都十分畏畏縮縮,她兩隻手抓著自己雙肩包的肩帶,埋著頭,似乎在極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地鐵上的人非常多,魚龍混雜,也沒有誰願意多管閑事。雖然時不時有路人衝著四人投去驚奇的目光,但並未有人伸出手製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