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堯歎氣, “唉……”“大哥……”謝寧趕緊應付一下。“這還差不多,家裏可有吃的?一路快馬加鞭, 餓的很。”“有,我給你們燉魚,在下些麵條。”謝寧趕緊又往灶房走。周寂年十來天沒見小夫郎了, 放下包裹,就去灶房給人燒火。謝堯算是開了眼界了,什麽‘君子遠庖廚’?周寂年竟然疼愛他弟弟至此,他摸了摸鼻子,沒好意思跟去灶房,回了自己房間休息。謝寧手裏忙著,嘴裏嘰嘰喳喳,特別好夫君的奇科舉之旅,“當秀才都考了些什麽?”若是他大哥,肯定就不會說,認為說了他也不懂。寂年卻不會,隻兩人在屋裏時,也會教他識字,念詩給他聽。“考論文,考作詩。”周寂年坐在灶台後,眼神隨著小夫郎移動,不曾錯開。謝寧處理好魚塊,先熱油將薑蒜大蔥爆香,再倒魚塊下去煎,“那我要背你作的詩,用完飯,你去寫下來教我。”“好。”周寂年頷首,繼續朝灶裏加柴。謝寧欲言又止,特別想問問寂年考的如何,畢竟他夫君麵上真是不顯山,不露水。周寂年太了解他家小夫郎了,也沒吊人胃口,“想問什麽就問。”謝寧一慣努起嘴,這是要撒嬌的意思。他仔細打量周寂年的表情,見夫君嘴角擒著笑意。謝寧軟著小嗓音問:“那我是秀才夫郎了嗎?”“唔。”周寂年也學小夫郎平時抿嘴應聲。“啊!!!”謝寧激動地跳了一下,仿佛自己高中了一般。謝堯聽弟弟尖叫,忙跑出來,剛出堂屋,就見自家弟弟撅著屁股,兩隻手背在身側,俯身去親周寂年……謝堯長舒一口氣,原來是高興的,嚇他一跳。謝寧湊上去‘啾’了一口,就回去掌勺翻魚了。周寂年仍舊正襟危坐,他的小魚越發活潑了,晚上得好好喂一喂,獎勵一番。周老三兩口子也早早地收了攤,回了院子。得知兒子中了秀才,喜笑顏開,問了幾句話,見兒子都一一作答,隻是眼裏的疲態俱顯,才催著人趕緊回去休息。謝寧自然是跟著周寂年回了房,一合上房門,就被身後的人攔腰抱起來了。“讓夫君好好抱抱。”周寂年抱著人坐回床頭。謝寧心裏也似吃了蜜一般的甜,摟著人的脖子,把人望著。“沒夫君給你暖被窩,夜裏冷不冷?”謝寧縮回手揣在懷裏,臉埋進周寂年的胸膛裏。寂年哪都好,就是屋裏沒有旁人的時候,對著他慣會說些渾話惹他難為情。周寂年將頭埋進寧郎的脖子,輕輕嗅著,“夫君累了,寧郎幫夫君解衣可好?”……謝寧趴在周寂年身上睡著了,顯然是累狠了,這會兒被周寂年握著手臂翻來翻去的看,他都沒睜眼。周寂年打量著懷裏人的肌膚,光滑細嫩,肌底仍舊覆著紅絲,除了身上的痕跡,寧郎倒是再也沒有喊過熱,皮膚也不再癢。如果沒有後遺症,周寂年倒是不介意這些皮膚上的痕跡。第二日,謝堯雇車打道回村。按理說臨走前,他該和弟弟交代一二,可是想到周寂年對他弟弟愛護之心,好似也沒什麽不放心的。過了五日,縣衙才派了人來,縣太爺騎在馬上,馬有人牽,身後兩列官兵。不少百姓牽著孩童湊熱鬧,畢竟縣太爺親自送榜,隻有案首有此殊榮,百姓都想一睹甲等第一的秀才長什麽樣。眼見熱鬧的隊伍進上北胡同,眾人都驚訝,還以為又是東街文人圈裏的,竟是去了上北胡同嗎?他們趕忙跟緊了。周寂年正在家裏書寫,如果不是為了等縣衙送榜的人,他早帶著小夫郎回村了,他有個養魚的計劃。周三豐兩口子攤兒也不管了,連忙回家去。巷子裏已經擠滿了人,謝寧給開了門迎縣太爺。除了案首周寂年,其他百姓都給縣太爺行禮。“喜報!慶元三十七年,因清水鎮考生周寂年參加縣試、府試、院試,均名列第一,於取定周寂年案首之稱。”那送榜人嗓音嘹亮,圍在門口的百姓也都聽的清清楚楚。眾人嘩然,又是羨慕又是好奇,擠破腦袋朝人院裏看。縣太爺朝端著廩銀的下屬一揮手,“今日之後,周秀才就真正成為一名讀書人了,往後需得更加刻苦,莫要辜負了朝廷的栽培。這是廩銀,下月起廩銀需得來縣衙親領,接著吧。”“學生明白。”周寂年一作揖,接過廩銀。那縣太爺又叮囑了幾句刻苦學習的話,這才領著官兵們離去。謝寧驚呆了,案首?他夫君考了第一名!相較於鎮上的熱鬧,大井村裏周家一家喜一家愁啊。周六豐在科舉路上的第十年,總算是考上了秀才!雖然沒有村尾謝家那麽風光,人謝堯是個廩生,周六豐也僅僅隻是中了秀才,免徭役以外沒什麽優待。周六媳摟著兒子,苦盡甘來,“兒子,你往後就是秀才的兒子了!你爹是秀才,你娘是秀才娘子了!”秀才兩字翻來覆去地說,說完竟是激動的眼淚都掉了下來,老太太直接跪在堂屋門口,又是磕頭又是呼喊:“當家的,你瞧,我給你老周家養了個秀才,你瞧見沒!”周四豐也很是欣喜,畢竟是自家弟弟,且他家也有好事兒,他媳婦兒林桂花又懷上了!想到這兒,趕忙揣了錢去找村裏獵戶買肉。周溫書把自己鎖在書房裏,心裏正愧對父母呢,門口傳來他娘小心翼翼地聲:“溫書啊,沒事兒,明年咱再接著考,他考了十年才中,咱爭取九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