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段茂才放話,誰敢動他那三彩畫眉,就剁了人手。張之桃聽此言,以迷路借口騙取段茂才的信任,使計偷了段茂才的鳥籠抱回家去。”謝寧恍然大悟,“她想借段茂才斷其父之手?”“沒錯。”周寂年點頭,回想張之桃用稚嫩的聲音,無力的語氣,說著讓她絕望的現實。張之桃說:“哥哥來我家之後,大聲和他吵架……吳奶奶住在隔壁,他不敢吵……”“哥哥打了他,還說……要讓他死無葬身之地。”“然後哥哥提著鳥兒就走了,天黑黑的,那隻小鳥五顏六色……”周寂年將這些告訴謝寧,“原來張仁的動機應先是報複,再是奪鳥害命,砍去段茂才的首級,也隻是抱著泄憤的目的。之前我們查段茂才的交際圈子,還有出入的客棧茶館,方向就錯了。”謝寧都能想象得到一個畫麵,就是張仁不屑地對著死去的段茂才說:你不是想讓我死無葬身之地嗎?那我就先讓你見識見識!謝寧聽的憤怒不已,“這個張仁真是個窩裏橫!對待手無殺雞之力的妻女殘暴不仁,對待段茂才這等外人,打不還手罵不還口!”謝寧喃喃自語,“難怪上午張之桃搶我錢袋之前,先自報了家門。”周寂年環住他,第一時間想的是謝寧的安危,“錢財乃身外之物,往後再有人搶,引你去無人之地,切勿再追。”因張之桃的證詞,張仁才改口說見過段茂才,但是爭執完,那段茂才提了鳥籠揚長而去,自己回了書房抄書,再沒出過門。這是咬定了府衙的人沒有證據,看來這個張仁頗懂律法,且自認為證據被他處理的幹幹淨淨了。夫夫倆用完飯,謝寧提著一個食盒,去接張之桃,送她回家。……答完話的張之桃被送進了一個候間,她乖乖坐在一個椅子上,等待著那個溫和的大哥哥來接她,等她回家之後就能和她娘親過上不挨打的日子,她已經十歲了,可以幫茶樓的客人添茶水,她娘再也不用被那些壞男人欺負了。她正想著往後的日子,門就被推開了,大哥哥和另一個高高大大的男子一起進了來。她看了看門外,原來天已經黑了。張之桃自己握手在胸前,低著頭縮著腦袋,安安靜靜地走在謝寧身邊,聽謝寧與另一個高大的男子說話,男子她認得,是帶頭抓‘他’的那個官爺。謝寧推周寂年回去,“你回去吧,曹大人他們飯都未用,審了一天案子,你去換崗。”張之桃也停住了腳步,看著麵前兩人。寧郎說的有理,周寂年也隻好妥協了,點了點頭,交代道:“我還是安排那兩個衙役送你,你送完她乖乖回客棧,我忙完回來陪你。”謝寧抿著嘴連連點頭,他比周寂年還有事業心。這本是一個凶殺案,但是案犯張仁表裏不一,打妻罵女,謝寧自知道這個事情之後,一下午心情都很壓抑,周寂年有心多陪陪夫郎,但是官務纏身,見謝寧這樣乖巧,四下又無人,忍不住湊上去親了謝寧一口。謝寧下意識偏頭看了眼矮小的張之桃,提腳就踹周寂年,“有孩子!”若是平時,周寂年見好就收,但是今日特殊,故意逗弄謝寧,想讓謝寧放鬆壓抑的心情。所以他左手抓了謝寧踢來的腿,右手朝人腰上一環,摟緊了人,“那你還打我?”謝寧單腳站立,又被蠻力攬了過去,被迫緊緊貼著周寂年,右腿搭在周寂年腰上,這個羞恥的動作,讓他瞬間臉色爆紅。他昨天還在心裏說要改,再不打夫君了,這會兒全然拋之腦後,伸手就去揪周寂年的耳朵,“撒手!”周寂年嘶了一聲,兩手鬆開,手掌向上攤開在兩側,做出投降的樣子。“呼!”謝寧吐了口氣,提著食盒,紅著臉對張之桃說:“走吧,哥哥送你回家。”張之桃縮著腦袋,眼裏俱是害怕,顯然被打鬧的兩夫夫嚇到了。周寂年沒注意到,繞開夫郎跨出門,喊了那兩個衙役,交代了幾句,便去審案了。謝寧也沒好意思看小女孩,怪難為情的。四人出了府衙,出了街就走到了集市。黃昏街上行人多,不少收市的攤販推著巨大的車走在道上,謝寧伸手握住張之桃的手腕,“小心。”張之桃看著握著自己的手,這雙手白皙,骨節分明卻不細嫩,就像大哥哥這個人,外表俊俏好看,卻敢打丈夫。“他為什麽任你打?”街上人聲吵雜,謝寧沒聽清楚,“什麽?小桃是和在和我說話嗎?”張之桃卻不再開口了。謝寧無法,隻好護著她繼續走。路上看到有賣小竹籃的,謝寧特別喜歡買小籃拎著,出街必買!而且攤上還有一個特別小的,正適合渝哥兒拎。謝寧停住腳步,那小竹籃是四四方方的,形狀奇怪的好看,他拿出錢袋就買了,四方竹籃隻有他腳那麽大。“小桃喜歡竹籃嗎?”謝寧想給小桃也買一個。張之桃看了眼竹籃攤,她不明白這麽小的竹籃,家裏都用不上,大哥哥為何要買。謝寧見她不吭聲,站起身來看了下四周,有一個賣繡花鞋的攤子,他又順手握了張之桃的手腕,牽過去後對著賣鞋的人說:“你看看有她能穿的嗎?”張之桃愣住,攤上的鞋子顏色真漂亮,就像那天她見到的三彩畫眉一樣,五顏六色,望不可及。就在她晃神的短短時間內,謝寧已經買了兩雙繡花鞋,一雙大一雙小,黑色的鞋麵兒上繡了大簇粉牡丹,花開富貴。“你自己拿著好不好?”謝寧指著鞋販遞來的布包,對張之桃說。張之桃還沒反應過來,那小販又朝前遞了遞,硬塞在了張之桃懷裏,她這才伸手抱住了。小販空了手,麻利的接過謝寧遞來的碎銀,測了又測,最後給找了十幾銅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