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


    李煥仙頂著風雪,在即將日薄西山之時,總算回到城東破屋群。剛要進入房屋,卻聽到竹林中有野雞在叫。


    “今晚有肉吃了。”


    “嗖!”


    李煥仙微微一笑,腳踢一枚碎石。隻見碎石有如寒光箭矢直接飛入竹林中。如今,李煥仙已然踏入明境階段,雖是初成,但身體康健,力大如牛。前世的意念感知能力更是大幅度強化,如今不僅暗器丟得更準,連聽聲辨位的本事都有了。


    “咯吱~”


    推開破敗的房門,李煥仙背著被褥,一手提著饅頭包裹,一手提著已然氣絕的野雞,走入屋內。


    “唰~”


    一柄竹劍瞬間橫在其脖頸處,劍身溫熱,想必持劍之人一直握在手中把玩導致。


    “怎麽才回來?”


    司空明月放下手中竹劍,看著李煥仙有些幽怨的說道。李煥仙走入屋內,將被褥放在火炕上,拿出一個饅頭遞給司空明月後說道:“先填填胃,我把這野雞收拾一下,晚上給你做叫花雞。”


    “額……那麽點兒,夠誰吃的?”


    司空明月想必是餓壞了,巴掌大的饅頭,三口就被其吞入腹中。李煥仙也知道,司空明月一個江湖兒女習武之人,飯量自然極大。可如今,他們吃了上頓沒下頓,真的要仔細籌謀才行。


    李煥仙又遞給司空明月一個饅頭,笑著說道:“你最近都不能動武了,體力消耗不會太高,吃多了容易發胖。”


    “胖?我這輩子就沒胖過。”


    “跟著我,想不胖都難。比如我家那燕兒,才來了秦國幾個月,就胖了十幾斤。還有燕如煙,別看她整日冷冰冰的,初見她時,比你還要苗條。再說若水,她……”


    一提到秦若水,李煥仙的話頓時停住。心中悲涼之氣驟然升起,皺眉苦笑一下後,丟掉手中的野雞,轉身走了出去。


    而司空明月看著李煥仙淒涼孤獨的背影,口中的饅頭頓時失去了味道。孤零零的坐在冰冷的炕頭,抿著嘴,不知在想些什麽。


    ……


    ……


    夜晚,雪依然在下。


    初冬來臨,夜半飄落小雪,片片晶瑩剔透,從屋頂破洞灑落至屋內。


    如今,這破屋已被李煥仙收拾了一番,許久不曾工作的火炕火牆已被點燃,屋內雖然四處漏風,但已然充斥了煙火氣息。


    略微潮濕的屋內地板,此時泛出一層薄薄肉眼可見的熱氣,雪花一觸,即刻消融。


    “啪啪啪。”


    隻見李煥仙用竹木,從灶火中挑出一塊幹硬的泥土。將泥土敲碎後,打開裏麵的荷葉,居然是一隻煨熟的叫花雞。


    身旁破損的木盆中,已經將冰雪化為淨水,李煥仙扯下綠衣長衫的一角,沾了些水後遞給司空明月,口中說道:“擦試一下,開飯。”


    此時,司空明月看著棗紅明亮,芳香撲鼻的叫花雞,早已忍耐不住,接過李煥仙手中的布片,快速擦拭了一下嘴角,趕緊撕開叫花雞的一條大腿,放入口中狼吞虎咽。


    皮酥肉嫩,入口酥爛。司空明月常年跟隨趙玉漱身側,吃慣了山珍海味,如今一吃這民間特色,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眼見司空明月食指大動,李煥仙擦了擦手,將叫花雞盡數撕扯,變為小塊,全部遞到司空明月身旁。而自己,則是拿出一個饅頭,一口饅頭一口冰水,細細品嚼。


    “你也吃呀!”


    司空明月將一塊雞肉遞給李煥仙,但他卻搖了搖頭推了回去,口中說道:“我不喜歡野雞身上的柴油味。你吃吧,骨頭別扔。”


    “柴油味?柴火與油的味道?”


    “額……你這麽解釋,倒也貼切得很。”


    二人在這破敗的茅屋,感受著火炕火牆的溫熱,不鹹不淡的聊了一會兒。吃飽喝足後,司空明月透過屋頂破洞的夜光,看著李煥仙那冷漠消瘦的俊臉,幾次想要開口說些什麽,但話到嘴邊,卻依然止住。


    片刻後,司空明月摸了摸溫度已然上升的火炕,小聲說道:“我睡了。”


    “嗯,先休息吧,我在添些柴火。”


    聽到李煥仙的話語,司空明月抿了抿嘴,美目向上一翻,臉色頗為不悅的鑽入被窩。而李煥仙則是盤腿坐在幹草上,雙眼注視著灶口中的火苗,沉默不語。


    “哢~哢~哢……”


    安靜的茅屋中,時不時的傳來柴火焚燒爆裂的聲音。司空明月蜷縮在火炕的一隅,纖纖細指撫摸著溫熱的火牆。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一席棉被隻占了一半,剩餘一半就平整的鋪在身側,好像是在等待著什麽。


    “喂,你冷不冷?”


    感受著茅屋內的溫暖,司空明月低聲說了一句話。李煥仙聽到後,依然不緊不慢的往灶口中添柴,語氣平靜的回複道:“不冷。”


    強壓下想暴揍李煥仙的衝動,司空明月將身體蜷縮的更緊,怒聲道:“我冷!”


    “……嗯。”


    李煥仙最後往灶口中添了把柴,起身脫掉鞋襪,鑽入溫熱的被窩。這已經不是二人第一次的親密接觸了,早在鯨背漂流時,二人就因為海氣潮濕冰冷,而不得不相互摟抱在一起取暖。


    所以,這再次拉近身體距離,李煥仙倒也是輕車熟路。直接身體蜷縮一團,胸膛輕靠在司空明月的香肩,一條手臂搭在其臂膀上,將司空明月輕輕摟住。


    嗅了嗅司空明月尾發的味道,除了海水的鹹氣外,倒也沒什麽異味。可李煥仙這一舉動,卻讓司空明月以為自己頭發有味道,隨即氣呼呼的轉過身來,把頭埋在了李煥仙的胸膛中。


    這一舉動,終於讓李煥仙騰出雙手,雙臂緊緊摟住司空明月,雙手在其後背輕拂。此時的二人,恨不得合二為一,永遠的黏貼在一起。


    “你恨我嗎?”


    司空明月的俏臉貼著李煥仙的胸膛,耳朵聽著李煥仙的心跳,小聲的問了一句。李煥仙輕拂懷中佳人的後背,雙眼直視漆黑的火牆,沉思良久後說道:“談不上恨不恨的,隻是……唉~我對不住若水,對不住燕兒……也對不住燕如煙。”


    聽到李煥仙的話,司空明月推開身邊這個緊擁自己的男人,起身背靠火牆,蜷縮著雙腿,借著微弱的夜光看向李煥仙。


    李煥仙感受到司空明月雙眸中的幽怨之意,隻能無奈起身,與司空明月坐在一排,將棉被蓋在她的雙腿上。司空明月將頭一側,靠在李煥仙的肩頭,口中說道:“反正也睡不著,要不你做首詩吧?”


    “你一個江湖兒女也喜詩詞?”


    “不喜,但你的詩除外。”


    聽到司空明月這般給麵子,李煥仙笑了笑,抬頭看著屋頂的破洞,口中念誦道:“明月幾時有……”


    還沒等李煥仙說出一下句,司空明月便用頭頂了頂李煥仙的下顎,口中接話道:“我不就在這嗎?”


    “額……把酒問青天。”


    李煥仙一陣尷尬,用尖銳的下顎輕輕頂了頂司空明月的額角,口中繼續說了一句。可司空明月明顯來了興致,聽到李煥仙的下一句後,立馬說道:“飯都沒得吃,還想喝酒?”


    “你到底想聽不想聽?”


    “聽啊。”


    “想聽就閉嘴,思緒都被你打斷了。”


    李煥仙無奈教訓了司空明月幾句,但這丫頭完全沒放在心上,笑著側了側頭,貼著李煥仙的肩頭,笑吟吟的看著他。


    “不知天上宮闕……”


    “今晚烏雲密布,啥也看不見啊?”


    “收聲吧你……今夕是何年。”


    “秦曆五十八年。”


    “我欲乘風歸去……”


    “你要丟下我?”


    “又恐瓊樓玉宇……”


    “嘻嘻~原來你恐高啊。”


    “高處不勝寒!”


    “外麵確實挺冷。”


    “起舞弄清影!”


    “雪花兒飄著是挺美。”


    “何似在人間!!!”


    “這地兒確實像地獄。”


    “靠!我忍你很久了!”


    李煥仙被司空明月氣的都想拆了這破茅屋,這司空明月就像是前世高速公路的收費站一樣,他媽的精通自動抬杠!自己每念一句詩,她就要在自己耳邊吐槽一句,完全不理會自己受得了受不了。


    看著李煥仙氣急敗壞的樣子,司空明月壞笑著用小腳丫蹬了蹬被子,隨即鑽入被窩,心滿意足的說道:“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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