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劍欲別風淒然,雌沉水底雄上天。江回漢轉兩不見,雲交雨合知何年。古來萬事皆由命,何用臨歧苦涕漣。


    李煥仙醒了,醒的理所應當,醒的不以為然,醒的大言不慚。


    齊家南疆的一處別院客廳中,大排宴宴,山中走獸雲中燕,陸地牛羊海底鮮。基本上除了南疆苗族的特產美食沒上桌外,楚國漢族的菜肴具被鋪滿。


    洋洋灑灑不下五十道菜肴,可用菜之人,卻隻有五人。李煥仙、夜羅刹、齊俊明、齊薇薇、齊家老祖。


    “真的那麽好吃嗎?”


    夜羅刹看著身旁的李煥仙吃沒吃相,一手肘子一手牛腿,吃得滿嘴流油,醬汁滿身,直皺眉頭。齊薇薇則是被李煥仙惡虎進食傳染,下意識的吞了口唾沫,隨後不顧大家閨秀的矜持,大吃大喝起來。


    齊俊明麵前怒氣,眼含殺氣,恨不得將李煥仙千刀萬剮。筷子也不碰,臉色慘白的坐在對麵,惡狠狠的盯著大快朵頤的李煥仙。


    而齊家老祖則是麵色平和,不喜不怒,也不吃東西,隻是品了口茶後,對李煥仙說道:“這次為助你魂魄合一,我齊家損失了一名化境武者。”


    “明白。”


    李煥仙將啃了一半的豬肘子丟在餐盤上,心滿意足的將手中的油汙在胸前衣衫蹭了蹭,隨後看向齊家老祖平淡的說道:“時辰不早了,回開封吧!起兵,豎大旗,殺回洛陽。”


    “嗬嗬!”


    看著李煥仙如此輕描淡寫的說著大逆不道之語,齊家老祖頓時一樂道:“你知道你要做什麽嗎?”


    “知道啊!無非就是起兵造反殺皇帝,這一套流程我已經很熟了。然後天下我打,黑鍋我背,你們齊家隻是被逼無奈。待大事一定,我就莫名其妙的失蹤,然後遺詔傳位齊薇薇嘛!”


    李煥仙直接點破齊家的那點小心思,把所有的事情都放在了桌麵上。


    齊家老祖聽到李煥仙的話後,馬上側頭看了看齊薇薇,隻見這丫頭十分開心的點了點頭,對李煥仙異常滿意的說道:“想不到你這麽上路,倒也省了我們浪費力氣。”


    看到齊薇薇如此的不要臉,夜羅刹頓時壓不住火。可李煥仙卻在桌下偷偷的按住夜羅刹那顫抖的手,笑著回複道:“好歹你們也救了我,我總得報答你齊家不是?不過開始之前,我得把話說明白。我用兵就那麽三板斧,估計如今已經被世人研究透了。所以,如果戰敗,你們齊家可就失了角逐天下的資本了。”


    “誰說的?你也不看看我身邊的人!”


    齊薇薇不以為然的一聲,隨後讓李煥仙睜大眼睛看仔細。她的身邊,有兩名化境武者,兩個擁有無盡壽元的人。時間,對他們來講,是不值錢的。所以失敗,自然也無所謂,隻要靠著時間再次積累就好。


    畢竟化境武者不老不死,在漫長的歲月長河中,總得給自己找點事情做吧?


    這,就是所謂的,不入化境,終為螻蟻。


    畢竟,一個人心念再強,權勢在高,可終是鬥不過時間的無情。隻有破入化境,遊離於時間之外,才能真正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是嗎?既然你們這麽無畏,那我也不多說什麽了,走吧,去開封。”


    李煥仙其實說了這麽多,就是想搞清楚齊家到底要做什麽!真的是隻想結束天下四國紛爭,搞出一個天下共主嗎?李煥仙可不這麽認為!


    在赤龍被驅魔封印之時,有那麽一刹間,李煥仙的神識好似與赤龍相連。漫天金光閃爍間,李煥仙好似聽到了一句話:我要的……隻是逼李仙一現身……而已……


    ……


    ……


    南疆的傍晚,紅霞通透。


    苗域特有的三角血紅底白靈蛇大旗,插在高聳的觀測譙樓,俯瞰苗族大寨,迎風獵獵飄揚。


    苗人的寨子,都是依山壁建築,形成一個又一個部落,看不出有任何異樣。卻有個涪岩秘密通道直通山脈,分叉形成四通八達的通路,深邃、錯蹤複雜之程度,外人闖進即有迷路之慮。


    李煥仙的南疆之行,總算到達了尾聲。一路走來,荊棘鮮血亡靈不斷,所以也沒怎麽仔細看這般天然的溶岩洞,也不會被這龐大瑰麗景致奇跡所震撼。


    齊薇薇、齊家老祖祖孫二人一人一馬,在前方開路。齊俊明麵色冷酷,美髯飄蕩,在李煥仙身後緩慢的行走。而李煥仙則是與夜羅刹趕著一輛馬車,不緊不慢的走著,享受著未曾來得及觀看的景致。


    隻見李煥仙所乘坐的馬車,是一輛貨車。車身上擺放著一具棺木,正是齊俊廷的納屍之所。李煥仙毫無避諱之意,大咧咧的背靠在齊俊廷的棺木上,享受著溫熱的紅霞問道:“所以說,我以重傷殘破之軀,一打二,還反殺一人,重創一人?”


    “不是你,是赤龍。”


    夜羅刹手握韁繩,麵帶惆悵之色,冷漠的回複了一句。看著夜羅刹那怪異的表情,以及充滿成熟女人的韻味風情後,李煥仙笑了笑說道:“看來你很懷念他。”


    “我若懷念他,你就不可能回來!”


    瞪了李煥仙一眼,夜羅刹不再說話,默默的注視著夕陽下的紅霞,雙眼漸漸生霧。


    與赤龍在一起的日子雖然短暫,卻是夜羅刹難以忘懷的記憶。她癡迷那個猶如魔尊的男人,臣服於那個男人的胯下,卻忍受不了那個男人的冷血無情。


    她終是一個女人!沒有哪個女人會忍受自己所愛之人,並不愛自己。


    “我懷念……以前那個冷酷的葉子。”


    “我討厭……現在的你。”


    二人不再說話,雖然近在咫尺,卻彷如遠在海角天邊。既然注定無話可說,無情可憶,那又何必相擾呢?


    李煥仙眯著眼睛,瞧著苗楚邊境愈來愈近,表情逐漸從放鬆轉為冷酷,一把握住夜羅刹的手,狠狠的一拉韁繩,馬車頓時止住。


    “莫要拖延,南疆不是善地。”


    齊家老祖頭也不回的繼續趕路,齊薇薇倒是停了下來,驅馬趕到李煥仙身前問道:“你要反悔?”


    “沒有,隻是……有些事要做。”


    隻見李煥仙無畏的笑了笑,隨後一把接過夜羅刹的苗刀,緩步向東南方向的村莊走去。


    齊薇薇看著李煥仙走入村莊,狐疑不定的問向馬車上的夜羅刹道:“你不陪他?”


    “這事,得讓他自己解決。”


    隻見齊薇薇隨著夜羅刹的目光望去,那東南方向的村落農田開闊,背靠大山。而那村落前方的石碑上赫然寫著三個大字——許家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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