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比賽已經開始了近5分鍾,安德烈一時間沒搞明白這個小夥子要幹什麽。安德烈掏出20美金給他。年輕人站起來,身體還晃了一下,然後醉醺醺又十分囂張的跟安德烈拍桌子喊,“現在,把你身上所有該死的現金,掏出來,去角落那個狗屁賭池,全買一個人贏,馬修·戴維斯,記住了,馬修——戴維斯!雖然我不否認在場的確實是蠢貨居多,但要是你那個中國朋友來,嘿,見到我,他準會嚇一跳!”安德烈目送著這位馬修·戴維斯東倒西歪的去報了名,然後在比別人晚了7分鍾的前提下,用不到兩分鍾的時間,把這份數獨完成了。以上是安德烈和馬修雙方口述在徐皓腦子還原的大致場景。想到安德烈當時還拿他徐皓去跟人家一個世界級的數學天才吹過牛,徐皓就感覺自己這張老臉都沒處擱了。跟徐皓和安德烈這種明顯家境優渥的人不同,馬修窮的叮當響。他生長在紐約最混亂的貧民區,母親是酒鬼,父親是個癮君子。他13歲吸食大麻,15歲開始嚐試可卡因,16歲全美聯考sat滿分,數所高校提出向他提供獎學金,甚至願意cover他在校的所有費用。但是馬修放棄了學業,開始在社會裏漫無目的地遊走,打最底層的工,賺最辛苦的薪水,把僅有的一點錢都拿來吸毒,嫖娼。再過去幾年裏,馬修寧願幹苦力,也不願意用自己的腦子賺錢。用馬修自己的形容來講,那段時間他活的像一灘爛泥。馬修最不喜歡聽到的一句話,就是上帝為你關上了一上門,總會為你打開另一扇窗。有人把他超高的天賦當做是上帝饋贈的禮物,是給他悲慘的家庭、殘酷的父母的一份補償,但馬修並不想要這份補償。他寧願上帝在創造他的時候把門窗都堵死了,讓他以為所有人活著都不比在地獄好過多少,這樣他也頂多就是認命。對於馬修這種憤世嫉俗的觀點,考慮到馬修的生長環境,徐皓覺得還蠻能理解,所以也不置可否。至於怎麽讓馬修加入徐皓他們倆的這個小團體,其過程徐皓也說不清楚。這事兒還是多虧了安德烈。安德烈有個本事,總能莫名其妙就把馬修惹急了,一惹急了馬修就開始口無遮攔,一口無遮攔就闖禍,那一陣這倆人捅了不少簍子,光徐皓去警局交保釋金就去了四五趟。後來也不知道安德烈怎麽跟馬修處的,一起蹲局子還蹲出革命感情來了,馬修終於在“綠色基金”建立一年以後,成為了徐皓和安德烈的正式合夥人。至於馬修未完成的學業,再決心加入“綠色基金”之後,馬修就讓安德烈和徐皓別管了。同年,馬修同步拿到了劍橋大學牛津大學兩份數學係offer,全額獎學金,並且分別為其提供了相當慷慨的入學條件。並且其中有一位劍橋在學術界極有聲望的數學係老教授寫了一封長達五頁的信,希望馬修可以來劍橋深造。後來安德烈問馬修,為什麽選擇了劍橋而沒有去牛津,馬修卻給了一個很無所謂的答複,“我不知道,可能是看劍橋這幾個字母順眼,總之隻要能離開眼下這個該死的地方,去哪裏我都無所謂。”這種路邊隨便撿了顆野菜似的語氣,差點沒把每天兢兢業業,一步一個腳印才爬到現在這個知識層麵上的徐皓氣吐了血。第28章 因為市內交通問題,跟馬修的見麵時間被拖延到晚上9點半。約定地點是一個靠近大噴泉的露天餐廳,徐皓和安德烈先到餐廳,兩人被侍者帶到桌前坐好,然後不多時,馬修也出現在餐廳入口處。徐皓先一眼看見馬修那個瘦小的身影,徐皓衝他揚了一下手,安德烈緊接著伸出雙臂。馬修環視了一圈,發現不遠處正在打招呼的兩個人,於是向徐皓二人這邊的餐桌走來。馬修穿的一如既往的簡樸,牛仔褲配深色連帽衫,配上他纖細的身體,像極了一個高中還沒畢業的學生。馬修拉開椅子,屁股還沒完全坐下,就說,“哦,我真是愛死了維加斯這個地兒了,要說我的墳墓以後想建在哪裏,除了華爾街,一定就是這。”不經意間看見桌上的一個玻璃瓶,馬修立刻又以他那慣有的譏諷語調說道,“瞧瞧,這裏連裝礦泉水的瓶子都包裝的像香檳一樣,我是誰,我難道是阿拉伯哪個國家的王子了嗎?”安德烈和徐皓對視了一眼,頗為無奈的聳了聳肩,顯然,二人對馬修這番憤世嫉俗的談論已經習以為然。馬修這小夥本性不壞,也並非天生就如此刻薄,隻是性格有點怪,當然了,天才總是有些怪癖。因某些自身成長問題,馬修還相當仇富。等馬修嘲諷完了這家餐廳的品味後,徐皓說,“基於上次來維加斯的經曆不算特別美好,我認為我們這次應該好好放鬆一下。”想起上次那次經曆,安德烈哈哈一聲大笑,馬修瞥了一眼沒心沒肺的安德烈,說,“哦,是的,說起上次,我差一點就能把墳墓修在拉斯維加斯那家的大賭場了呢,前提是那幫黑手黨沒有把我像投食一樣的喂給他們老大圈養的黑熊。”安德烈笑聲引得周圍幾桌頻頻側目,然而安德烈不管那麽多,他跟徐皓說,“你是不知道,當時馬修摘掉頭套的那個表情,哈!”徐皓抽了一下嘴角,說,“不好意思,如果我沒記錯,我當時就在馬修旁邊被摘掉了頭套。”結果安德烈笑的更厲害了。說起徐皓他們三人兩年前來維加斯的那次經曆,堪稱奇幻。回想那次,三個人相約來全市數一數二的大賭場玩。先是馬修玩了幾輪老虎機,然後是徐皓去坐台玩21點,安德烈則專心致誌的在外圍泡妞。那天晚上不知為什麽,徐皓手氣好到爆,到後麵馬修也不玩老虎機了,就坐在徐皓旁邊替徐皓收卡片籌碼,順便說些無關緊要的風涼話。就在倆人摟錢摟的正起勁兒的時候,突然有幾個人高馬大的黑衣男人闖進來,給馬修和徐皓頭上一人套了一個麻布袋,就給拖走了。徐皓真不知道這幫美國人到底有什麽毛病。這幫人在監控裏,一看徐皓是個中國人,又一直在贏,竟然就篤定徐皓在算牌,而馬修在旁邊喋喋不休的風涼話也被以為是幫凶,然後兩人就被綁了。徐皓對此感到極為無語,運氣好一點罷了,憑什麽他長了一張中國人的臉,這幫美國黑手黨就一致認為他會算牌?而馬修因為懶,從英國回來都沒帶幾件能換洗的衣服,那天晚上身上還穿著印有劍橋校徽的t恤,這幾乎就要坐實了徐皓和馬修二人是來鑽賭場空子的高材生。但最冤的在於,馬修不喜歡玩21點。馬修不喜歡玩21點的原因就在於,他認為這個遊戲非常無聊,因為讓馬修記數字就像是讓中國人說漢語一樣簡單,算牌對於馬修而言甚至是一種無意識的行為。用馬修的話來說,他不喜歡這種跟白送一樣的賺錢方式,就好像你明明有搶銀行的裝備卻非得去幼兒園搶劫一樣,這讓他很沒成就感。而徐皓深知這一點,他們明明有能力鑽空子,但他們沒作弊,卻被抓了!最後,徐皓和馬修被迫帶著麻布頭套,在小黑屋裏被關押了將近兩個小時,安德烈才終於想起來了他的這兩位朋友。根據安德烈事後回憶,這件事得以解決,多虧了他的一根三寸不爛之舌,以及500美金的疏通費,才能讓徐皓二人毫發無傷的脫身。在安德烈很沒有形象的狂笑中,徐皓他們迎來了今晚的第一道菜。安德烈趴在桌子上直不起腰,說,“這件事我還能笑十年。”馬修憤憤不清地說,“我真不明白,我跟hale當時被蒙著頭,跟那幫野蠻人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論述了幾百遍,我們沒有算牌,他們就是不聽,結果你來不知道說了兩句什麽,他們就放我們走了!”安德烈擦了擦笑出來的眼淚,“還能說明什麽,你們人格魅力不夠唄。”徐皓用叉子卷起盤子中的一小坨麵條,跟安德烈說,“怎麽,你人格魅力還大的過五百美金?”馬修費力的切著盤子裏的一大塊牛排,仿佛在泄憤一樣,邊切邊說,“要我說,我這輩子再也不會碰賭博這玩意兒了,不過是統計學的一點小遊戲。這幫人,一高興就會低估壞事發生的概率,我真不明白跟這種人玩遊戲有什麽樂趣,我還不如去陪我兩歲的表弟擺樂高!”徐皓叉子一撇,笑著說,“馬修,你這一棍子下去,可要把華爾街一大部分人都給打死了,說到底,金融和賭博也沒什麽不同,隻不過懂賺錢的人懂得更多的遊戲技巧罷了。”馬修哈哈一聲大笑,說,“你說得對,hale,有的時候我就是喜歡你這點。說來我一直想問,當有一天你有了足夠多的錢,你最想幹什麽?我總覺得你不單單是需要更高級的物質享受這麽簡單。”徐皓聳了聳肩,坦誠道,“說出來不怕你們笑話,我構建的是一種安全感,一種再大的金融海嘯也衝不垮的安全感。哦,這指的不是金融危機,而是……嗯,一種更具象,更直觀的體係。”馬修意會的微笑,然後說,“你知道麽,hale,當初我會加入你們這個‘綠色基金’,並不全是因為這個白癡幫了我幾個忙,”馬修指了指安德烈,後者顯然沒注意聽他們說到哪了,他正在大口大口的吃著自己的生蠔,馬修繼續說,“還有你的原因。說來很奇怪,我們絕不是一類人,我們的成長環境天差地別,性格也不同,這顯而易見。然而在你身上我卻感受到了某種熟悉的氣質,那種破壞身體,消耗生命,來爭奪僅有的尊嚴。你也發生過十分不幸的,令你覺得天翻地覆的事情不是麽?但不知道為什麽,我見到你的時候,你仿佛早已從那種狀態重生了。對了,你真的不吸毒嗎?”徐皓原本神色還挺正常,但聽馬修分析到後麵的時候,徐皓的神色凝重起來,並且聚精會神的看著馬修,馬修指著徐皓笑道,“你這表情我太熟悉了,我猜對了。看來你確實是個有故事的人。但我好奇你是怎麽戒毒成功的。”徐皓對馬修這種奇怪精準的第六感感到震驚,但表麵上已經重歸於平靜,說到底,他的秘密就算真說出去也沒人信。這時,安德烈插話進來,“你說hale曾經是個癮君子?別搞笑了,他甚至了連煙都不會碰。”徐皓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很平常的語氣說,“不,馬修說的對,我確實有一段比較低迷的時間。不過這跟現在無關,如果馬修你不嫌煩的話,我倒是很想勸你也戒掉。我認為,容易讓人上癮的東西都會使生活失真,但真實的東西永遠存在。現在,比起在天上飄著,我寧願在現實的泥潭裏越陷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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