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軍大營帥帳前,未國大司士、玉婁城大長老常甲真人盤坐於地,奏箏施法。十步外的未國相國、玉婁城掌門常丙真人則深紮馬步,正麵硬扛著所有精英弟子都要四散跑開的音波功的攻擊,運功禦動起他的“月輝飲血”來。


    毋庸置疑,這是一場未國與玉婁城高層的內鬥!


    以這兩人的身份與實力,在場根本沒有任何一人可以前來勸架或是製止,眾弟子們隻能一邊躲遠,一邊又焦急的關注著這邊…


    “叛徒常甲…受死!”


    此時的常丙眼中已爆發出了曾經在禽陽寅營找邘意時的殺氣,兩邊耳洞皆在向外汩汩流血也已不顧,成功念咒,已禦動月輝飲血懸浮著、在二十一弦間發出的無形狂風中緩緩前進,艱難地正移向常甲麵門去。


    嗡嗡嗡…


    見到師弟使出月輝飲血,常甲更是不再客氣,一邊奏琴、一邊禦動起杬柷劍的同時,竟還能同時念咒,再施展出新的法術:隻見一陣白光閃過,隻見在常甲麵前,那尊二尺半左右寬高、看著約有小幾十斤重,曾囚禁過白桐的“昭惠缶”,憑空顯現了出來!


    緊接著,缶口發出刺眼白光,頓時,無形中又有一股力拉住了月輝飲血,似是要將之吸入其中。


    “哼!”


    常丙眉頭緊鎖,兩手皆抬起劍指、合在嘴前,頓時,隻聞在密麻而複雜的琴聲中傳出輕微的嘩一聲響:在其背後瞬間接連幻化出了數十杆鐵劍,以他為中心,不斷以扇形向外向上擴散,眨眼之間便達到上百支,接著又紛紛轉向,盡皆朝向常丙去…


    而就在這些飛劍聚如雨幕般、與那月輝飲血一道形成半漏鬥狀,擺出了副要一口氣全部刺向常甲去的態勢的同時:


    對麵的常甲見了這一幕,登時是直接右手在二十一弦上猛掃一道:


    嗡!


    啪啪啪…


    遮天蔽日的劍幕還未能襲擊出去,便在音波功作用下被炸開成了銀華滿天,就連整座帥帳連同其中的條案、地圖、硯台與盔械等等都被狂風一並掀飛了開去…


    而與此同時伴隨來的,則是常丙臉上雙眼、兩鼻及口中,一並滲出的鮮血。


    即便七竅流血,常丙也仍未放棄!


    趁著箏聲的音波功破解了劍陣之際,月輝飲血得以從中掙脫,繞過了漂浮空中的昭惠缶的缶口,直接來到了常甲背後,對準他的後頸便刺了過去——


    這回,更令人驚奇的一幕發生:


    又是刹那之間,本來坐在地上奏琴、無暇防備背後的常甲,背後突然是閃現出一道及丈高的玉白色光柱,光華散去,現出來的則是另一個一模一樣的常甲!啪的一聲,這個變幻出來的常甲抓住了漂浮在空中的杬柷劍…


    當!


    一劍猛劈下來,便將繞飛到身後、本來要刺向奏琴常甲後頸的月輝飲血彈擋了開去!


    “分身?”


    當當當…


    偷襲失敗令常丙又是一陣暴怒,卻仍不放棄,繼續禦動著月輝飲血飛起,與負責防守原常甲背後的新常甲一劍一刀招架了起來。


    同時右手一伸,常丙在手中“喀喀喀…”變幻出了一把光華四散的玉劍。繼續強忍著琴聲與狂風,抬腳邁向了奏琴的常甲去。


    “嗯?”


    奏琴的常甲眉眼一蹙,又繼續加大法力:


    隻見昭惠缶的缶口現出輝光,頓時,隻聞嘭嘭嘭幾聲響,這回是在常丙周圍的四麵八方,都在一陣陣拔地而起的光柱後、接連冒出了手執玉柄長劍的常甲來,一時令人眼花繚亂,難辨真假。


    “師兄,你也就會這些娛人娛己的小把式了!”


    常丙警惕著每一個變幻出來的師兄的動作,未敢妄動,隻怒罵一聲道罷,卻也是被淹沒在了琴聲中,沒有弟子能聽到,唯一聽到了的常甲也隻是繼續奏琴、沒有回答。


    而那一個個變化出來的常甲也沒有回答師弟,隻是各自皆持劍警惕著。


    “喝啊!”


    最終,十八個常甲圍住常丙,手持長劍,圍撲向了常丙去!


    最初的常甲仍在原地施法奏琴,第二個常甲手持杬柷劍在與其背後的月輝飲血過招,剩下的十八個常甲則衝上前去,圍攻向了手持玉劍、七竅流血的常丙去。而殺氣盡顯的常丙也不甘示弱,繼續硬扛著琴聲、控製著月輝飲血的同時,施展起了自身高超的劍術,應付起了十八個師兄來!


    當當當…


    隻此片刻,原地百步內已是一片狼藉、亂作一團,軍帳紛紛被掀飛,弟子也皆四散跑開,再沒有了原來修仙軍大寨的齊整模樣。


    ……


    與此同時,原地百丈高的空中。


    雲層破開,又一個玉白長袍、須發皆白、仙風道骨的身影腳踏長劍,飛來到了此地附近,察覺到了腳底下地麵上激烈的碰撞!


    “這!這是…”


    仍隱蔽著自身氣息,但卻認出了底下兩人氣息的未國大司馬、山乾侯常辛真人頓時驚疑不已,刹那間竟是愣住在了半空,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大師兄怎麽過來了?而且…還比我們兩個先和相國打起來了?”


    回頭望了望西北方,又轉回來看著下邊未營的一片糟亂。


    很快,常辛心中便是又心生一計:


    “不過…這也是個機會。”


    常辛逐漸心意堅決,“雖與原計劃出了偏差,但…地圖和靈石,到底還是要歸我們所有,嗬!”


    思罷,常辛便禦劍下衝,往鬥得激烈無比的未營衝了過去。


    ……


    以常甲為中心,玉婁城弟子們幾乎退開到了半徑百丈的距離、才終於能不受琴聲的攻擊,較安全的觀看著。


    轟!


    隻聽一道巨響,大司馬常辛從天而降、落在了其中一群弟子身邊,收劍回鞘、平穩落地,動作幹淨利落。


    “大司馬!”


    “司馬!您…”


    眾弟子見到又有人來,不禁紛紛驚住,頓時各個轉朝向大司馬,單膝下跪以敬拜。


    “這是怎麽回事?”


    常辛疑問道,“相國和大司士怎麽打起來了?”


    “大司馬,這…”


    “呃…”


    如此一問,頓時令周圍一眾弟子們皆語塞,各個也不知要如何回答。


    “怎麽了?為何支支吾吾?”


    有著一張嚴眉怒目與崇高地位的常辛頓時厲喝道,“說啊!”


    “稟大司馬!”


    話音落畢,便有一名弟子抬手作揖匯報,“今日大司士來到軍中,把琴擺在了相國的帥帳前就直接進去了,然後沒過多久,不知他兩人在帳中說了什麽,就先後衝出帳外打起來了。但、但是…”


    “但是什麽?!”


    見弟子仍有遲疑,常辛於是又厲喝質問。


    “但是!相國出手前,他、他指著大司士,說…”


    那弟子緊張的繼續道,“說大司士、大庶長和大司馬您三人,串通宣國,勾結謀反,將安侯城與雍邑奉送敵手!說您三位已犯謀逆之罪…”


    “糊塗!”


    常辛厲聲喝止道,“相國不善戰,不知我等有誘敵之計,自己又貪功冒進、執拗不肯回國,欲置你我家眷死活、未國存亡於不顧。他才是最大的叛臣!你等也聽到了,大司士正是來捉他回去的!”


    “什麽?!”


    “這、這…”


    聽到又一種“權威”說法,周圍一眾弟子們頓時是又更加迷糊了,各皆麵麵相覷,不知該采信何方。


    正在眾弟子還未理清楚大司馬的說法時,大司馬卻就著這個檔口,對眾弟子厲喝道:


    “閑言少敘,快告訴我範遠在哪?”


    常辛嚴肅道,“他二人再這樣鬥下去也不是辦法,必須把範遠拿出來才能讓相國停手,快帶我去見範遠!”


    “是!”


    眾弟子抬手作揖應罷,便紛紛起身,領著大司馬前往了大寨別處…


    ……


    過一陣後,原帥帳前。


    當當當…


    法力高深、劍術高超的常丙手持一杆玉劍,一邊控製月輝飲血的同時,一邊頂著琴聲應付著十八個師兄常甲的輪番圍攻,不僅能堅持下來不中一劍,乃至還能出招反製!


    這些分身也是恰如其言的脆弱與“不堪一擊”,十八人湊在一起雖攻勢凶猛,可致命一擊一旦中一次,便是立即炸散開來,化作一地零星玉碎,接著又在光芒中消散無蹤。


    短短幾十招間,常丙已輪流斬殺了十一個變化出來的師兄,隻剩不到一半了。


    此時的他原本玉白潔淨的長氅早已撕裂、脫飛得不知去了何處,赤裸的膀膊間,遍滿數十上百記切痕,俱是剛才被圍攻時受的傷…而那臉上則是兩眼猙獰、目光凶煞、齜牙咧嘴,布滿血絲的兩眼凸瞪著,七竅流出的鮮血已染滿了半張臉,血汗與從額頂、兩鬢垂下的華發攪在一起,凝成一團的殷紅與腥臭…


    此時,就連剩下的七個常甲也隻是謹慎的圍著他,沒有再貿然上前發起進攻了。


    “放棄吧,師兄。”


    喘著粗重的大氣,常丙抬劍指向奏琴的常甲道,“師父早已說過…你不是我對手,你實力遠在我之下!你要知道,我這個掌門之位,是憑實力掙來的!”


    “未必!”


    奏琴的常甲厲聲答罷,再度呢喃念咒,正欲再施展什麽法術——


    然而,就在這時:


    “你也是這樣執拗、不肯服氣,嗬,那…就不必陪你玩下去了!”


    常丙開口道罷,左手一抬,伸成爪狀,頓時,便見那杬柷劍脫離了常甲的掌控、飛出其手掌,反而隔空被常丙禦動了起來,下一刻…


    砰!


    杬柷劍在空中一擺一旋,便直接擊碎了奏琴常甲身後的那個、原本拿著杬柷劍在防備月輝飲血的常甲,將之震成了一地玉碎,緊接著:


    噗嗤!


    鋒利的杬柷劍毫不拖遝,轉頭回來,直接刺進奏琴常甲後背、洞穿了他的胸膛正中,由膻中穴位置直接穿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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