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九瀚,可不可以請你幫忙一下?」


    高一甲班的班長江蘭若,指著腳邊的一桶水,對班上最酷的男生漾開甜甜的笑容。


    抓起書包正要離開的人看那桶水一眼,走過去隨手拎了起來,彷若無物的提到水槽前倒掉,然後把水桶隨手一放,又要走人了。


    「陳九瀚,等一下!」江蘭若攔住他。


    陳九瀚眉一皺。「你還要做什麽?」


    「我隻是想要謝謝你而已,我請你吃冰好不好?」江蘭若猶若春花的臉漾起一波微紅。她知道自己臉紅的樣子最美,很少男生擋得住這一招。


    「不必了,隻是一桶水而已!」偏偏眼前這個不吃那一套。陳九瀚背起書包離開


    江蘭若在他身後用力跺腳。


    他們班是本高中試辦男女合班的第一屆。從新生訓練那一天,她便相中了重重人海中的陳九瀚。


    升上高一的他,五官身形漸漸脫去清澀的感覺,銳利的眼睛越來越深,直挺的鼻梁如刀削一般。比起現在流行的傑尼斯係美少年,陳九瀚就像粗雕出來的藝術品,充滿粗獷的魅力。


    同班至今以來,江蘭若不是沒有試過各種接近他的辦法,可是沒有一樣有效,他對同學永遠都那麽冷漠,隻和其它人維持最基本的互動。眼看下學期都快過一半了,還沒有任何人能和他親近。


    江蘭若決定不認輸。


    她從小就是學校有名的班花、校花,現在也不例外,整間高中裏沒有比她更耀眼的女孩。


    一直以來都是男孩子在她麵前努力求取她的注意力,幾曾有她放下身段,去吸引男孩子的道理?如今她既然做了,就一定要馬到成功。


    陳九瀚跟誰都不親近,隻除了跟幾個同國中一起升上來的男孩子會打打球之外,這表示他身邊還沒有固定的女朋友,既然如此,她就有機會。


    江蘭若連忙回教室背起自己的書包,匆匆追上去。


    「班長,你就死心吧!」班上的另一個男同學林正鴻,不知何時也笑嘻嘻地跟了上來。「那小子從國中開始就是這副臭脾氣,你花再多時間在他身上都是浪費,不如陪我去看電影。」


    「你想得美!」江蘭若瞪他一眼,不死心地跟在陳九瀚身後。


    「我是認真的,以前我們班上有人不死心,一天到晚幫自己的妹妹送情書,結果差點被陳九瀚拖到角落扁成人幹。他這個人哪!一眼認定了就不會輕易改了。」


    林正鴻涼涼地道。


    那不是更好?隻要有辦法讓他認定自己,一切就都在她掌握中了。江蘭若精神一爽,亦步亦趨跟得更緊。


    走了片刻,她突然發現,陳九瀚怎麽走向三年級的大樓去?


    「他姊姊跟我們同校,現在念三年級。」林正鴻還是笑嘻嘻地提供信息。


    「喔!」這樣更好,在他姊姊麵前留下一個好印象,對她有加分效果。十陳九瀚顯然知道有兩尾毛毛蟲跟在身後,他瞥他們一眼,隻是輕哼一聲,就不再理他們了。


    江蘭若將這一眼定義為「回眸」,他會對自己「回眸」,就表一丁他還是在意她的。


    隻有她旁邊那個陪打了三年球的死黨知道,那一眼叫做「少來煩我,不然要你們好看」!


    登上四樓,他直直往最末一間教室走去。根據本校教室分配的生態,班級越後麵的學生功課越好,可見他姊姊是本校的高材生,而陳九瀚自己當初也是前幾名考進來的,可見他們陳家的基因很優良。江蘭若越跟越高興。


    來到最後一間教室的門外,陳九瀚高壯的身影隻是往窗戶旁邊一站,也不焦躁,靜靜地等待著。後方美少女揪著一顆小鹿亂撞的心,隨時等他姊姊一走出來就找個借口上前自我介紹……


    「媽的,臭小子,你又跑來幹嘛?時問太多不會去跑操場十圈,真是煩!」一頓既粗魯又沒有氣質的暴吼從教室裏飄出來。


    美少女愣住,嘴角開始抽措。


    「要不要來一片青箭?」早就習慣的林正鴻笑咪咪推薦。


    美少女白他一眼。


    「昨天晚上你把我那碗綠豆湯幹走,你老姊我火還沒消,你還敢跑過來找死?」


    一雙手臂突然從窗戶飛出來,淩空被其它同學攔住。陳九瀚立在原地,躲都不躲,冷冷地瞟教室內那個人一眼,順便附送一聲輕蔑的哼哼。


    教室裏那個人火更大,咻的又要撲過來指他,好幾雙手七手八腳把她拖進去。


    原、原來他姊姊那麽「有活力」啊!跟她想象中的高材生高素質美少女有點落差。


    「他們姊弟感情不好?」江蘭若小聲向旁邊的報馬仔打聽。


    林正鴻繼續笑嘻嘻,「很好啊。」


    「這樣算很好?」


    「這就是他們感情最好的樣子!」啊?


    江蘭若傻眼。那他下課還特地跑來姊姊的班級挨罵是為了什麽?


    過了不久,她的疑惑便有了答案。


    「不好意思,學妹,借過一下。」一聲嬌柔的嗓音在他們身後輕喚。


    江蘭若連忙讓開,一位學姊抱著滿懷的講義,正在他們身後甜甜的要求借過。這位學姊長得不算漂亮,但是極為可愛。嬌小玲瓏的她臉頰紅潤潤的,跟蘋果一樣,眼睛一笑起來像兩道彎彎的月亮,很討人喜歡。如果不是看見她的學號,江蘭若真難想象這位看起來還像國中生的女孩子是他們高三的學姊。


    「學姊好!」林正鴻立正致敬,然後笑咪咪地將江蘭若帶開。


    「你好,好久不見。」學姊甜甜地問候回去,然後抱著滿懷講義繼續走。


    然後,出乎她的預料―


    「琪琪!」陳九瀚大步迎了過來。


    呃?


    江蘭若的嘴角又開始抽措。


    這、這是什麽情況?陳九瀚臉上那個表情,為什麽非常接近一種嘴角微揚、名之為「笑容」的表情?陳九瀚竟然會笑,而且還是對著一個女孩子笑!她的、心裏受到一點打擊。


    「什麽琪琪、琪琪的?嗯心死了!琪琪也是你叫的嗎?叫『學姊』!」教室裏那個粗魯的喝罵又飄了出來。


    這對姊弟,感情真的不太好的樣子……


    陳九瀚理都不理那個聒噪的家夥,兩眼隻盯著走進教室裏的俏人兒。


    不一會兒,那位學姊背了書包走出來,陳九瀚一個箭步上前,將她的書包撈進自己的掌中。


    「我幫你拿。」


    江蘭若第一次看見他這樣討好一個女生。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是陳九瀚耶!一年級新生裏以古怪出了名的陳九瀚!


    他幾時在其它人麵前露出過這種嗯心巴啦的笑容?她都還沒征服他這塊疆土,他怎十麽可以對其他女人笑?


    書包被他接過去,那位學姊用軟軟的聲音教訓他,「你怎麽放學都不直接回家k呢?我們以後會留得越來越晚,你放了學還是先回家吧。」


    學姊,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你以為他是天天等著接女生回家的嗎?江蘭若在心中怒吼。


    「沒關係,我等你就是了。」


    看樣子,他真的是……


    江蘭若心中大受打擊。陳九瀚背著兩人的書包,護在學姊身後,恍然無視的經過他們兩人身邊。那個正牌的姊姊還被扣在教室裏,罰拖幹淨剛才她撲出去時打翻的水桶。


    「這是怎麽回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她失神地道。


    「噢,那個學姊叫石丹琪,是陳九瀚的家教。」從頭到尾陪在旁邊笑嘻嘻的林正鴻繼續笑嘻嘻。


    「她……是他的家教?」她的、心無法接受事實。


    「不過據她的說法,她覺得自己不夠敬業,是個壞家教,所以已經沒再教了,目前專心擔任被陳九瀚暗戀的人。」兩年了說,沒想到這小子還不是普通的死心眼。江蘭若的心已經受不了其它折磨。


    那位學姊隻是長得甜了一點,聲音嬌了一點,而且還大他們兩歲,是哪一點可以跟她比?那個陳九瀚是瞎了狗眼、瘸了豬腳、斷了雞爪、咬了貓舌、昏了猴腦了嗎?


    氣死人了!她江蘭若要是再對這個不長眼的家夥有任何遐想的話,叫她這輩子都嫁不出去!


    「林正鴻,我們走!」


    「走去哪兒?」


    「去看電影吃飯喝茶聊天談戀愛!」美少女怒吼。


    「喳。」笑咪咪的報馬仔成為此役最大的贏家。


    米奈米陳九瀚微笑著跟進了她的家裏。他眼角瞥到石丹琪無奈的表情,以前還會為這種反應有點受傷,現在已經泰然自若。為了挽回他們瀕臨破裂的關係,過去一年他花了很多心思。


    石丹琪要求他不可以再做「不禮貌的舉動」,他同意了。


    她也要求他不可以再天天纏著他,這點他裝作沒聽到。


    每次纏她纏到一個程度,又惹她煩的時候,他就會提出一個交換條件,聽起來美好到讓她感覺他一定做不到,然後點頭答允。


    事實證明,每次他都贏了,而她被蠶食的空間越來越多,最後石丹琪也學乖了,不再答應他的任何條件,又回複初識他時那種消極的抵製。


    等她不再明擺著要他走之後,陳九瀚心滿意足了,平時他也不會纏著她說話不可,有時候他們就靜靜處在同一個空間,各自做各自的事,但兩人都感覺得到對方的存在。


    這種潛移默化果然出現了效果,他們之問,從剛開始複交的僵硬氣氛,漸漸緩和了下來,她偶爾又會主動跟他說笑了。


    進了她家,石丹琪放好書包,鑽進廚房裏張羅吃的。陳九瀚自動去後陽台擰了一支拖把進來,幫忙打掃環境。


    自從知道自家兒子沒事老是往人家家裏贈飯,陳媽媽過意不去,每個月會貼補她幾千塊的飯錢!其實,石丹琪不再趕他,跟這筆飯錢有很直接的關係。


    陳媽媽通常是多給,所以連帶她自己的餐費也跟著寬裕起來。


    反正每天晚上時問到了,他自己會回家,她就當作家裏多個付費食客好了。


    「過去!」


    吃完飯,陳九瀚手長腳長癱在沙發裏看電視,石丹琪把他趕到沙發的另一頭,然後抱出自己的課本,開始在客廳兼書房裏用功起來。


    陳九瀚今天很明顯地心不在焉,電視從第一台轉到最後一台,再重轉一遍。他的情緒感染到她,她蹙著眉瞟過去。


    七彩的屏幕光線反射在他臉龐,那張立體的五官多了深深淺淺的陰影,看著突然有些陌生起來。


    這兩年來,他不再是隻長個子不長肉,手腳軀幹都漸漸變得厚實,五官亦變得剛毅自信,開始透出一股年輕男人的英氣。


    她忽爾想到,他下個月就滿十七歲了。


    以前陰暗鋒戾的神情,近幾年越來越懂得收斂,雖然性子還是孤僻得要命,卻不再那樣咄咄逼人,逐漸長出肌肉的骨架也不再像以前那樣不成比例―她突然發現,其實陳九瀚是一個長得不算難看的男孩子。


    不曉得他有沒有喜歡的女生了?……啊,這點不用想,從他還像隻流浪狗一樣跟在她屁股後頭,顯然是沒有的。


    他們班是全校第一屆的男女合班,他長得又不差,性子也變得好一點了,班上一定有女生暗戀他吧?如果真的有就好了。最好他趕快交女朋友,那她就能從他「流浪狗戀主」的情結裏解脫了。


    石丹琪越想越深,渾然沒注意到自己正盯著他發愣。


    「你在想什麽?」


    她一回過神―


    「啊!」猛然後退,他的臉不知何時貼在她眼前。


    「你盯著我發呆,嘴角還在偷笑,是想到什麽了?」陳九瀚饒有興味地問。


    「我是在發呆,不是在看你!」石丹琪臉頰有點發燙,連忙盯回自己的書本上。


    他盯著她可愛的紅耳朵,有一股衝動湊過去舔一下。


    可是不行,如果他再敢造次,絕對不會像第一次那樣輕易獲得她的原諒。他在心裏暗暗歎息。


    「琪琪?」


    「……」


    「琪琪。」


    「……」


    「琪琪……」


    「叫什麽叫啊?」她煩死了。


    縷發絲滑出她的耳後,他忍不住伸出一隻手指將那繒發勾回她耳後,過程完全沒有碰到她的臉蛋。


    他已經試探出她的底限,隻要他表麵上看起來光明正大、沒有邪念,她就不會注意到他的這些小動作。而他,也隻能靠這短短的時刻,偷得一點和她接觸的機會。


    「琪琪……」


    「你到底要說什麽?」她瞪他。


    陳九瀚正正經經地看著她,「你今年就要考大學了。」


    「是。」這又不是新聞。


    「你想讀哪間大學?」


    「不知道,分數分發到哪裏,就讀哪裏。」最好是台北的公立大學,她就能去台北找媽媽,同時也能擺脫這隻流浪英犬,一舉兩得!


    彷佛看出了她的思緒,他的眼神一瞇,嚴峻的臉孔看起來有點嚇人。


    「琪琪,你先把台南附近的大學排在前麵的誌願好不好?你的家就在這裏,你也不必再搬家了,我還是可以天天看到你。」


    她就是不想讓他天天看到她啊!


    「我不知道,還是讓分數說話比較好。」她別開眼光,不理他嚴肅之下的期盼。


    「台北的物價很高,租金也很高,在台南生活比較便宜一點―」陳九瀚不死心道。


    「現在說這些太早了!我也不一定會考外地的學校。」她打斷他。


    「可是你的成績一向很好,你一定考得上第一誌願的大學,到時候再考慮這些問題就太晚了!」陳九瀚固執地道。


    「……就算考到外地的學校也沒有關係啊,我媽就在台北工作,我正好可以過去找她,你不用為我擔心生活的問題。」她開始迥避他的視線。


    陳九瀚的神情越來越冷。


    「我怎麽可以不操心!」他突然重重捶了桌子一下,石丹琪被他嚇了一大跳。


    「我才高一而已,你比我大兩屆!如果你搬到外地去,就算我考上相同的大學也是兩年以後的事了,兩年會產生多少變化你知道嗎?」


    「那……那……」那又不是她的問題。她在心頭懦弱地嘀咕。


    「琪琪,你留在台南吧!」陳九瀚將她困在沙發角落,輕聲央求道:「隻要你留在我身邊就好,其它我什麽都不要求,好不好?」


    勃勃的體熱從他身上散發出來,混著男孩子淡淡的體味,她有點頭重腳輕,連忙轉開視線。


    「你再怎麽樣,也不能跟著一輩子呀。就算我們讀同一間大學,我一樣會先畢業,而你還要服兵役,我們終究會分開的。」


    「不會,我已經想好了!我畢業之後就申請替代役,到時候就可以像一般的上班族那樣上下班,我們兩個還是可以在一起。」


    老天!他連這個都想好了?石丹琪打了個寒顫,突然覺得好恐怖。


    本來以為時間和空問會漸漸把這塊牛皮糖從自己生命裏剝離,沒想到他竟然是打定主意要纏她到底!她隻不過把他撿回家再請他吃了頓飯而已,他到底是夠了沒有?


    她突然動怒,用力去推他胸口並大叫:「可是我一點都不想和你『永遠在一起』,你走開!」


    他立刻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整個人拖進自己的懷裏。「我才不管你怎麽想,總之,我就是、水遠都不放開你!」


    她氣得拚命捶他,陳九瀚緊緊抱住她,雙臂越收越攏。她的力量和他的蠻力比起來簡直像螳螂與車的關係,不消幾分鍾她已氣喘籲籲,被他緊緊繼在懷裏動彈不得。


    「你放開我!放開我!j她叫。


    「我喜歡你,隻喜歡你一個,我永遠不想和你分開!」他大吼。


    「那是你的事,跟我沒有關係!」


    「我不管,答應我你會留在台南,你不會到其它地方去。」


    「陳九瀚,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麽對我提出這樣的要求,又憑什麽要求我答應你?從頭到尾就是你自己一相情願,我忍你夠久了!」


    她眼中的決裂讓他徹底抓狂。他猛然扣住她的後腦,緊緊印上她的櫻唇。


    他隱忍得太久太久了,從好久以前他就想這麽做。他不顧一切地將她鎖住懷中,吸吮、占有她的櫻唇。她的氣息沁入他的口中,彷如等候了千年的珍稀秘果,直到唇間嚐到鹹澀的滋味,他發覺她流淚了。


    粗暴的吻慢慢變得溫柔,他細細地、一下下地啄吻著她,間歇呢喃著一些安慰和懇求的話。她支撐不了他的體重,往後一倒,他順勢往前將她壓進沙發裏。


    兩副身軀相貼的那一刻,陳九瀚幾乎為懷中軟嫩豐盈的美好感覺而歎息。他在無數個夜晚夢過這樣的感覺,然後在瑰麗的幻想中自我解放……


    現在她就在這裏,就在他的身體下,他絕對不放開她,永遠都不放開她……


    「你是我的……誰都不能搶走你,你是我的,是我的……」


    他一遍又一遍的吻著她,一遍一遍的呢喃。


    他的話猶如咒語,一點一滴穿透了她腦中的迷霧。抵在她小腹間的那個硬起像一把刀,刺穿她的意識。


    她在做什麽?她竟任他……任他……


    她使盡全身的力量用力推開他,翻身滾下沙發,飛快跳到客廳的另一端去。


    「陳九瀚,你、你不守信用……」她氣得全身顫抖。「你自己答應過我什麽?」


    他滿臉漲紅,咬牙地瞪著她。「那你呢?你自己答應過我的話,難道你忘記了嗎?你自己說過,隻要我沒有不守規矩的行為,你就不會阻止我跟你在一起,可是你卻想搬到台北去!」


    「你、你……」他竟然惡人先告狀!石丹琪氣到腦袋都昏了。「滾!」她抓起身邊所有能抓到的東西,一古腦兒丟到他身上。「我最討厭你了!我永遠也不想見到你,你給我滾!永遠不要出現了,我就當自己從來沒認識你這個人!」


    他臉色大變,死死地盯住她。


    砰!石破天驚的一拳,捶垮了脆弱的茶幾。


    陳九瀚憤怒地跳起來,大步衝出她的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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