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氣氛出奇的詭異。


    我看向胖子,胖子瞪著劉喪,劉喪望著悶油瓶,悶油瓶盯著我。


    剛剛那一眼我已經能確定,劉喪的聽力異於常人。


    他衝進來罵我,估計是實在受不了我們在屋裏砸鐵鍋的聲音。


    幹我們這一行的,都得有點立身之本。有人靠視力,有人靠嗅覺,有人靠聽覺。


    像我爺爺那輩,養狗就是靠的嗅覺。


    劉喪看家的本領應該是他的耳朵。


    最終還是我打破了寧靜。


    我故意問他,“劉喪是吧?耳朵怎麽了?”


    劉喪沒好氣道,“剛才髒東西聽多了。”


    “嘿,你這人怎麽說話呢。”


    胖子急了,揪著他的領子就要動手,劉喪直接抱頭蹲了下去。


    這個動作雖然慫但有用,一時間胖子也沒法下手,就在他腳邊狠狠踢了一下解氣。


    “ 你丫有完沒完?怎麽陰魂不散的,一張支票的事兒,至於給胖爺下毒麽?”說著胖子指了我一下,補充道,“冤有頭債有主,現在錢在他這。”


    劉喪壓根沒理會他,眼珠子都快貼在悶油瓶身上了。


    胖子對我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讓我小心被撬牆角。


    我心底冷笑,就啞爸爸那副莫挨老子的表情往那一站,整個一活爹,撬唄,誰能撬得動他啊。


    見悶油瓶一直冷著臉,劉喪這才朝我點頭打了聲招呼。


    我把手機還給他,他一看到偷拍我的照片沒了,立馬臉色就不對了。


    我同時就能看出來他的表情不像是裝的。


    但那幾年的一任漂泊,我唯一學會的道理就是少問為什麽,於是扯了下悶油瓶的袖子,在他耳邊小聲道,“小哥,這人好像真暗戀我。”


    胖子有句話說的是對的,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啞爸爸出馬不到三分鍾,劉喪就把什麽都交代了。


    他這次來有兩件事,一件是公事,一件是私事。


    胖子質問道,“所以腹肌照是私事兒?”


    劉喪看了悶油瓶一眼,臉莫名其妙給紅了。


    喲,還扭捏上了。


    我心裏升起一股無名怒火。


    悶油瓶作為當事人之一,對我們的談話絲毫沒有興趣,直接穿過我們坐在沙發上看起了電視。


    我張了張嘴,又覺得這個年紀吃醋有些幼稚,何況劉喪拍的是我的照片。


    想到這我立馬道,“那你用我照片做壁紙幹嘛?”


    “管的著嗎你?”


    我敏銳捕捉到他臉上露出的一絲暗爽的表情。


    瞬間我就懂了,近幾年流行一個什麽詞兒來著…


    對,雄競。


    這廝絕對是嫉妒我可以近距離接觸他偶像,故意用我的醜照做壁紙。


    見我冷笑,劉喪又突然變得像瘋狗一樣,“無邪,不是我說你,你平時在家能不能注意點形象把衣服穿上,我偶像還在家呢...”


    越說到後麵他聲音越小,顯然有些心虛。


    我說這是我家又不是你家,我穿什麽你管得著嗎?就讓他沒事趕緊滾蛋。


    劉喪臉皮極厚,從門外抱進來一個木盒子,然後一屁股坐在了悶油瓶旁邊。


    “偶像,這是吳二白讓我帶給你的。”


    “二叔?”我跟胖子異口同聲,“他為什麽不直接找我?”


    劉喪壓根沒有給我倆解釋的打算,滿臉殷勤地等著悶油瓶打開盒子,誰知道悶油瓶手一伸,直接把盒子撈過來遞到我手上。


    我朝劉喪挑眉,他一臉陰沉盯著我,嘴裏罵罵咧咧。


    盒子很重,我一個人拿有些吃力,胖子幫我打開盒子,裏麵赫然躺著一件青銅器。


    這件銅器很大,足有三十多厘米高。


    “戰國鳥紋壺,有價無市。”


    胖子頓時眼睛都直了,“天真,你再仔細看看,給估個價,你二叔可以啊,這是給你準備的嫁妝?”


    “去你媽的。”我白了他一眼,又細細端詳了一遍,“這個鳥紋壺的製式跟典型的秦式壺不太像。”


    “難不成是商周的?!”


    胖子激動地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我點點頭,“嗯,上周的。”


    胖子直接把壺一把丟回給劉喪。


    我問劉喪,“你大老遠跑來就為了幫我二叔帶個贗品?”


    劉喪根本不屑跟我搭話,“東西是給我偶像的,又不是給你。”


    我心想,是時候拿出點架子來了,就對他說,“他的就是我的,我才是一家之主。”


    悶油瓶坐在那乖乖看電視,速度極快地看了我一眼,我察覺到他嘴角隱隱有些掛笑,但劉喪去看的時候他又恢複了那張冰塊臉。


    我心情極好,準備送客。


    “東西拿到了,回去幫我二叔帶句話,有時間回去看他。”


    “你應該看不到了。”


    劉喪站起來,語氣很冷漠。


    我看懂了他的眼神,語氣也冷了下來。


    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在說,“二叔出事了。”


    “人沒死。”劉喪開始收拾他的包,他手上頓了頓,說道,“真品在你二叔手上,他陷入了昏迷,現在隻有偶像能救他。”


    劉喪說,前段時間,二叔從別人手裏收了個鳥紋壺,但自從那天起,每天都會做同一個噩夢。


    一開始,隻是醒來後記不清夢的內容,但後來蘇醒的時間越來越短,直到三天前徹底陷入了昏迷。


    胖子忍不了了,指著劉喪大罵,“你丫就是一畜牲。幾天前就暈倒了,你小子還有心思在這亂晃偷拍?這他媽是一條人命!你耽誤的起嗎?!”


    “時間不重要。”劉喪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聽到了。”


    胖子搶道,“你他娘聽到啥了?”


    “地下深處的聲音。”


    劉喪一臉諱莫如深的表情,似乎很不願提起這段回憶。


    “天真你聽他放屁,胖爺給你一尿壺你也幫我聽聽唄?”


    “愛信不信。”劉喪翻了個白眼,從兜裏掏出一塊口香糖。


    “都別吵了。”我下了噤聲令,看向劉喪,“繼續說。”


    劉喪看了我一眼,似乎很不習慣我下命令的樣子,“鳥紋壺。吳二白找我的時候還醒著,我隔著房間聽到了。”


    悶油瓶這時站了起來,拿著剛剛被我們丟在地上的贗品,指著底部刻著的繁瑣花紋,道,“暗射地圖。”


    “不愧是偶像。”劉喪擺出一臉諂媚表情,指著那幅圖道,“救你二叔得去這裏。”


    胖子看著我欲言又止。


    我掐斷了他的話頭,把手機甩給他。


    “買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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