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獄丞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


    老朝奉聲嘶力竭。


    “都是一群不懂事的玩意,整日裏在金銀堆裏打轉,已經忘了天高地厚。陳獄丞千萬別和他們一般見識。”


    陳觀樓笑了笑,“如果我非要和他們計較,老朝奉又當如何?”


    看著倒在地上哎呦呼痛的諸位掌櫃,老朝奉腦門子全是冷汗,“這個,這件事……補償肯定有,案子的確要查明白,該抓的抓該封的封該殺的殺,你看如何?”


    老朝奉沒有征求其他掌櫃的意見,而是直接替在場的掌櫃們做主。


    事情鬧到這個份上,不出血不死幾個人,肯定不能善了。


    區區天牢獄丞,算個屁。在場隨便一個人,都能讓區區獄丞吃不了兜著走,命能不能保住都得看運氣。


    可陳觀樓不僅是獄丞,他更是武者,還是修為高深,品級不明,估摸著實力已經到達九品的武者。


    敢問,世間有幾個九品武者?


    但凡有一個,任何宗門任何世家任何勢力都要供著。誰敢在九品武者麵前放肆,不要命了嗎?


    偏偏這群賭坊掌櫃選擇了不要命,非要在老虎頭上動粗,這下子踢到鐵板了吧,倒黴了吧,出血了吧,要死人了吧,後悔了吧。


    有個屁用!


    晚了!


    “老朝奉能做主?”陳觀樓似笑非笑地問道。


    老朝奉偷偷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的汗珠子,“肯定能,保證能!這幫混賬玩意,早就該被收拾。膽敢派人刺殺朝廷命官,狗膽包天。誅他九族都是應該。”


    話說得越狠,事情才越有轉機。這個時候拚的就是果斷,狠得下心,下得了手。究竟是損失三人,還是損失三十人,老朝奉心裏頭有一本賬。人老成精,別看顫顫巍巍的,老態龍鍾,做起事情來,可比小年輕有成算多了。


    麵子算個屁!


    在性命麵前,麵子金錢妻兒都可以拋棄。


    對待九品武者,必須拿出最大的誠意。


    要殺人?


    行!


    隨便殺!


    要補償?


    沒問題,要多少給多少,破財免災。


    要封賭坊要查案件,都行。


    隻要肯手下留情,給大家留個喘氣的縫隙,待到事情平息,今兒損失的自會從其他地方賺回來。


    “他們似乎有不同意見。”陳觀樓掃了眼倒在地上裝死的諸位掌櫃。


    “不能有!”老朝奉擲地有聲,“誰有不同意見,都給老夫滾出來。害了自己的性命不要緊,可別牽連到無辜小兒。”


    在場的除了老朝奉是個太監,都說拖家帶口,背後一大家子人。真要因為不服氣,要麵子,害了一家人的性命,不值!


    老朝奉也是鬼精鬼精的,一句威脅,就講明了其中厲害,讓在場所有掌櫃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開始冷靜下來權衡利弊,做出抉擇。


    “老朝奉說的對,我等都服氣陳獄丞,也完全讚同老朝奉的安排。”


    “沒有異議!”


    “絕無異議!”


    “全憑老朝奉做主。”


    “陳獄丞受到了驚嚇,我等理應做出補償。該查的查該封的封,絕無二話。”


    陳觀樓端著茶杯,看著這幫見風使舵,變臉比翻書還快的家夥,感覺一點意思都沒有。他本想著今兒活動活動手腳,來個百人大團戰,奈何這幫慫貨,慫得太利索。


    他要是繼續打殺,就顯得不講道理。


    都是在京城地麵上混飯吃的人,又是官麵上的人,做事不能像江湖俠客一般全憑喜好。除非他打算改行,倒是可以殺個痛快。開賭的,有一個算一個統統都該殺!


    他抿了一口茶,“都服氣,沒異議?”


    掌櫃們七嘴八舌,搶著回答絕對沒有異議,打心眼裏服氣。那積極的態度,好似慢一拍就會丟掉性命似的。


    陳觀樓挑眉一笑,“行,信你們一回。兩天時間,我要見到補償,見到凶手,見到該死的人。記住,隻有兩天。老朝奉,今兒叨嘮了,改明兒再來找你吃早餐。要我說,你幹脆在隔壁開個分店,專做早餐。你家廚子手藝很地道。”


    “陳獄丞喜歡吃,以後老夫安排人,天天給你送去。”


    “送到天牢就涼了,涼了就不好吃。等我有空的時候,我再來。”


    “陳獄丞願意來,老夫掃榻歡迎。”


    陳觀樓又掃了眼每個掌櫃,輕聲一笑,走了。


    他一走,掌櫃們才哎呦哎呦放聲叫喚起來。


    “老朝奉,補償一事好說,大家湊個份子……”


    “憑什麽湊份子,這事跟我們家可沒關係。當初我就反對,你們一個個都不聽。湊份子別叫上我。”


    “誰派的刺客,誰負責。憑什麽湊份子。”


    “現在是湊份子的事嗎,諸位,陳觀樓可是說了,該死的人必須死。錢什麽時候都能掙,這命丟了可就沒了。”


    “慫貨!這裏是京城,我就不信,姓陳的能橫著走。他有靠山,難道我們就沒靠山嗎?憑什麽給他賠命。”


    “就憑他是九品武者,縱然搬出靠山,也沒有用。九品武者的麵子你敢不給?”


    “我不想死,我不能死。老朝奉,你跟姓陳的熟,此事煩請你出麵,替大夥周旋一二。”


    “老朝奉,你是大家夥的主心骨,這事你說道說道。總不能真賠他一條命吧。”


    “我給姓陳的磕頭請罪,賠他錢,大不了將賭坊關個十天半月。如此,能否放過我等?”


    當初叫囂著要給陳觀樓一點顏色看看的幾個掌櫃,這會都急了。手段盡出,就為了保命。


    且,大家都將保命的希望寄托在老朝奉身上。


    難道他們背後的靠山不管用嗎?


    非也!


    他們隻是小小的賭坊掌櫃,在人前看著風光,在人後,在靠山麵前就是一介奴才。試問,哪個靠山會為了一個奴才得罪九品武者?


    區區一條下人的性命就能平息九品武者的怒火,在靠山們看來,非常劃算。說不定還想著多舍幾條人命,趁機同九品武者結交一番。


    這幫賭坊掌櫃,腦子清醒得很。隻不過之前自以為是,又沒親眼見證過,不確定陳觀樓的實力,懷疑有誇大其詞的嫌疑,這才派出刺客刺殺,也是存了試探對方武道修為深淺的心思。


    誰知道會踢到鐵板。


    這世道變態啊!


    誰家九品武者沒事幹,偏要蝸居在天牢,當個小小獄丞,當得還挺起勁。這種反常識的人,誰遇到誰倒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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