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闕皺眉道:“你這是偏見,盛豐這樣欺辱他,他不肯原諒有什麽錯?今日倘若沒遇到你我,他的處境又能好到哪裏去?”段正楠仔細咂摸這話,越聽越不對勁,他猛地一拍腦袋,恍悟道:“好你個顧闕,我說你往日禁欲得跟個苦行僧似的,今日怎麽想起來麗都,原來是專程為夏謹亭而來,你早就知道夏謹亭在麗都了對不對?”顧闕對此並未否認。段正楠一臉糾結地看著好友:“你跟我說實話,什麽個情況?”“我看上他了。”顧闕一句話,把段正楠震成了木頭樁子。段正楠駭得直磕巴:“你……你這……他和蔣家……”“他定會退婚的。”顧闕的語氣無比篤定。第二十章 盛豐被打、舞台被砸,麗都的賓客散了個精光。徐煌天麵色青白地打麗都出來,此刻站在路邊,背倚著柱子懷疑人生。他認出了夏謹亭!近日他聽聞麗都有一位叫夏天的男歌星備受歡迎,特地來一睹真容。萬萬沒想到“夏天”就是夏謹亭。那日在酒會之上,夏謹亭一襲西裝,氣質卓然。如今換了一身衣服,於優雅中更添魅惑。想到夏謹亭在舞台上的樣子,徐煌天兩頰發燙,口幹舌燥。他煩躁地扯了把領帶,迫不及待地要將這個驚人的消息告知旁人。這日午後,徐煌天做東請大夥兒喝下午茶。郭文雅、蔣寬、宋凱霖都在被邀之列。afternoon tea也是名副其實的舶來品,時下相當流行。年輕人喜愛約上三五好友,穿上精致考究的服裝聚在一塊兒品茶聊天。譬如今日,郭文雅穿了一襲極具設計感的淺灰流蘇長裙,一頭長發綰在腦後,露出光潔的額頭。她話不多,多數時候靜靜聽著同伴的高談闊論,間或點點頭,舉手投足間流露著知性美。徐煌天與旁人說著話,一雙眼睛卻黏在她身上,頻頻走神。“煌天,你總盯著郭小姐看,索性坐過去吧。”蔣寬享用著新出爐的華夫餅,笑得一臉曖昧。徐煌天瞪了眼蔣寬,拋出一記殺手鐧:“蔣少,我前兩天瞧見你未婚夫了,他居然跑麗都去當歌星,現在可紅了,那開表行的盛老板,被他迷昏了頭,天天往麗都跑呢。”此話一出,滿座寂靜。半晌,宋凱霖打破沉默,試探著問:“夏謹亭與蔣家有婚約,怎麽能隨便出入麗都那種地方,會不會是你看錯了?”“錯不了!”徐煌天嗤笑,“他的模樣我記得一清二楚,燈光一亮我便看清了,就是夏謹亭!”宋凱霖輕輕拽著蔣寬的衣袖:“阿寬,我聽說夏謹亭他……離家出走了?可有此事?”這話正戳到了蔣寬的痛處,夏謹亭的確出走了,前些日子蔣寬費了好一番心力才將人找到,本以為丟了工作,夏謹亭便會乖乖回家。沒想到他非但沒回家,反而又一次失去了蹤跡。蔣寬派人尋遍大街小巷,愣是沒找著人。誰曾想夏謹亭竟跑到那風月場所當歌星!蔣寬氣紅了一張臉,猛地一掌拍在桌上:“豈有此理!他好大的膽子!”這時,久未言語的郭文雅發話了:“夏先生……許是有苦衷……”“能有什麽苦衷,難不成嫁給蔣少還委屈他了?”徐煌天立馬搶白。當日酒會上,郭文雅對夏謹亭青眼有加,一直是梗在徐煌天心頭的一根刺,如今她又為夏謹亭說話,更讓徐煌天心生忌恨。蔣寬聽了這話,如同被人扇巴掌般憋屈,他陰沉著臉招來仆人,當著眾人的麵下了死命令:“把夏謹亭給我綁回來!”同一時刻,夏謹亭正呆在家中趕製紙樣。此番舞台被砸,夏謹亭亦受了牽連,陳勝權讓他暫且休息,避避風頭。得了空閑,他便繼續未幹完的活,依著尺碼為段正楠打樣。正使著剪子,外頭忽然傳來敲門聲。夏謹亭撂了皮尺,起身去開門。屋外站著的是果販阿城,他手上提著一籃子柑橘,笑得很是殷勤。看到夏謹亭的一刹那,阿城臉上的笑垮了。“有事?”夏謹亭問。“沒事!”阿城蔫了吧唧地應著,一雙眼睛拚命往夏謹亭身後瞧。夏謹亭看穿阿城的心思,搖頭道:“彭姐不在,她去梁先生那兒了。”阿城聽了,眸光瞬間暗淡下來。他將那籃子柑橘往夏謹亭手裏一塞,失魂落魄地離去。夏謹亭目送那落寞的背影,輕歎一聲。連日來,梁司圍對彭秀華發動猛烈的追求攻勢,對彭秀華本人噓寒問暖、關懷備至。彭秀華的態度逐漸軟化,兩人也從雇傭關係發展成情侶關係。雖然大家都知道阿城愛慕彭秀華,可與梁司圍相比,阿城實在差得太多。梁司圍有光鮮體麵的工作,阿城隻能推著板車風裏來雨裏去地賣水果,梁司圍住公館豪宅,阿城連租金都付不起,梁司圍受過良好的教育,阿城大字不識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