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謹亭的心亂糟糟的,腦子裏像是有兩個小人在打架。一個說:“接受顧闕的提議,入職設計部。”一個說:“接受個屁,這個混球把你騙得暈頭轉向,你還替他賣命?”顧闕見夏謹亭不答話,理解地點點頭:“我給你時間,你好好想想。”說著,他轉身去拿櫃中的紅酒。“不必了,我說過,我辭職。”夏謹亭疾走兩步,將辭職信擺在顧闕的辦公桌上。第三十四章 顧闕轉身, 看著桌麵上的辭職信, 許久沒言語。他不說話, 夏謹亭也不說話,氣氛一時陷入僵局。顧闕:“理由。”夏謹亭:“什麽?”“我需要一個理由。”顧闕深邃的眼神緊緊地盯著夏謹亭,“為什麽辭職?”夏謹亭清了清嗓子, 竭盡全力讓過速的心跳平複:“亦銘坊看似金玉其外,實則敗絮其中,管事假公濟私,員工四處鑽營, 同儕勾心鬥角,我看不出有留下的價值。”“亦銘坊不日便會改革, 你說的這些問題, 都將會解決, 還有別的問題嗎?”顧闕把一杯紅酒遞給夏謹亭。夏謹亭沒伸手接。顧闕輕輕晃動著杯子,若有所思:“還是要走?是因為我?”夏謹亭被說中心事,一時陷入沉默。顧闕起身,緩緩逼近夏謹亭:“我以為,我們是朋友。”夏謹亭一步步朝後退去:“是,當然是。”“那為什麽不願意留下來?”顧闕長臂一伸, 撐住牆板, 將人圈在自己的臂彎之內。夏謹亭心跳如鼓,在顧闕探究的眼神中無所遁形。他麵上保持淡定,內心的小人卻在嚎叫還能為什麽,當然是因為顧闕是個大變態啊啊啊啊啊“顧先生, 有些事情是沒有理由的。”夏謹亭瞅準時機,掙脫顧闕的“天羅地網”。他一刻不停地往外走,身後卻忽然傳來一句:“夏謹亭,你是討厭顧闕,還是討厭我?”夏謹亭停住腳步:“兩者有區別嗎?”“我們在一個屋簷下住了那麽久,我是什麽樣的人你很清楚,你非得把對顧闕的偏見代入到我身上,這不公平!”顧闕的控訴,讓夏謹亭清醒過來。可夏謹亭心裏還是一團亂麻,理智告訴他,顧闕要不然是個真君子,要不然就是個極擅偽裝的真變態。前者是一場誤會,後者走錯一步就是萬劫不複。腦中的天使小人溫柔吟誦:“顧先生為人誌慮忠純,或許這之中真有什麽誤會。”魔鬼小人舞刀弄槍:“傻瓜,不要被洗腦了,你若輕信了這個變態,他日必定追悔莫及。”兩方爭執不下,夏謹亭遲遲未表態。顧闕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也罷,你既為難,我們定個君子之約,如何?”顧闕提議訂立一個月的考察期,一個月後,若夏謹亭仍不想留下,可自行離職。“我把主動權給你,由你來決定我夠不夠格當你的老板。”顧闕將寫好的協議遞給夏謹亭。協議上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被考察人顧闕,考察人夏謹亭,考察期一月。加分項、減分項與考察結果一欄是空的,根據顧闕這一月內的表現,夏謹亭有權自主填寫,並且最終的解釋權歸夏謹亭所有。看著協議上顧闕的簽名,夏謹亭難以想象顧闕居然會擬定這樣的“霸王條款”,倘若夏謹亭在減分項上亂寫,並將這份協議見報,顧闕的名聲勢必受損。換句話說,顧闕是把可利用的軟肋交到了夏謹亭手中。“成交。”夏謹亭撕了辭職信,隨顧闕一同下樓。方才他們談話之際,亦銘坊的最終考核結果已經產生,出乎夏謹亭意料的是,宋凱霖竟然落選了。對這個結果,宋凱霖本人更加難以接受,他先是跑到評分的帶教師傅麵前撒潑,卻被劈頭蓋臉地訓了一頓。“你自己看看這兩層衣片,縫得歪歪扭扭,左右也不對稱,我說過多少遍,為了保證縫製的準確性,要“打線釘”,你完全把我的話當耳旁風!”帶教師傅氣道。宋凱霖看著手中參差不齊的布片,自知理虧,唯有撒潑狡辯:“我留洋學的設計,又不是學裁縫,幹嘛要懂這些!”“你既學的設計,為什麽第一輪測試時,看不出題目給出的數據有問題?”顧闕站在樓梯上,麵色微沉地問。宋凱霖心下一驚,為顧闕的氣場所震懾,委委屈屈地喊了聲:“表哥。”“誰許你在工作場合這樣叫我,公私不分。”顧闕皺眉道。宋凱霖說多錯多,唯有閉嘴。顧闕將夏謹亭領到眾人麵前,正式介紹:“從即日起,夏先生將是亦銘坊新任設計總監,大家歡迎。”此言一出,滿室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