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癡纏了一陣,顧闕忽然站直了身子。夏謹亭懷裏一空,反倒有些不適應。他的目光掃過桌上的湯碗和海棠花束,最終落在那金鑲玉的戒指上。顧闕總是這樣,細心惦記著他的喜好,細水長流地付出。顧闕的追求,沒有那些大張旗鼓轟轟烈烈的場麵話,卻用一件又一件溫暖動人的小事讓人徹底淪陷。顧闕一直觀察夏謹亭的神情,見他盯著戒指看,柔聲解釋:“瑾、玉也,和我在一起,你可以更放肆些,我自會護你周全。”簡短的一句話,叫夏謹亭心念微動。這金鑲玉的戒指大有來頭,誠如顧闕所說,夏謹亭的名字取諧音有玉的意思,戒指上的白玉,自然寓意夏謹亭本人,而顧闕的“闕”字,是宮門、城池之意,亦是那白玉外頭的一圈黃金,象征著顧闕對夏謹亭固若金湯的守護。夏謹亭的名字若取其原意未免太過委屈,謹,謹慎小心,亭,堅強挺拔。為人處世若秉承這二字,太累了。顧闕不願讓心上人這麽累,在他眼裏,夏謹亭是一塊無暇的美玉,值得人真心相待與守護。夏謹亭和顧闕在一起,不需要謹慎小心,也不需要故作堅強,高興了放肆大笑,難過了有人撐腰,這就是顧闕說的護你周全。顧闕沒有說“我愛你”,可這樣的告白,卻比“我愛你”來得更動人心魄。夏謹亭毫無招架之力。這一刻,他忽然忘記了自己先前究竟因何事而猶豫退卻,也忘記了自己到底在害怕什麽。有什麽好怕的呢,即便天塌地陷,不還有顧闕嗎。夏謹亭後知後覺地明悟,顧闕二字,是他的勇氣,也是他的底氣。“我答應你,我們結婚吧。”夏謹亭盯著顧闕的眼睛,鄭重其事地說。夏謹亭答應結婚,心裏卻七上八下的,異常緊張。當他第三次被茶水燙到時,顧闕失笑著從他手中接過杯子,細心地替他把熱茶吹涼。“你在緊張什麽?”顧闕笑問。夏謹亭咬牙道:“我第一次結婚,不曉得該做什麽,忐忑得很。”顧闕:“說得我好像不是第一次一樣。”夏謹亭:“……”顧闕把吹涼的茶水塞到夏謹亭手裏:“放鬆些,交給我。”顧闕說“交給我”,並不是說說而已。他拿布條蒙住夏謹亭的眼睛,牽著夏謹亭的手,領著他一步一步往前走。片刻後,顧闕停下腳步,摘下蒙著夏謹亭雙眼的布條,柔聲道:“到了。”夏謹亭睜開眼睛,一眼認出這是顧闕的房間。昔日這裏於夏謹亭而言是禁地,眼下卻再無禁忌。夏謹亭一眼便看見,晾衣架上掛著一黑一白兩套海派西服。西服外套上用描金隱線繡著一雙姿態張揚的龍鳳,夏謹亭頃刻間心領神會。龍鳳呈祥,這是顧闕為他們的婚禮而準備的婚服。顧闕將西服取下,讓夏謹亭試穿。尺碼竟分毫不差。這是夏謹亭穿過最稱身合體的西服,而且它的製作過程,全然沒經過量體、試樣等步驟。夏謹亭仔細一想,篤定自己沒把尺碼留在亦銘坊。顧闕是怎麽知道他的尺碼的?能將西服做得如此合身,設計師對他的身高、體重、三圍定然了如指掌。夏謹亭眯了眯眼:“你趁我睡著,偷偷給我量了體?”顧闕彈了他個腦瓜崩:“想什麽呢,我抱過你這麽多回,還能不清楚你的尺碼?”夏謹亭:“……”是他忘了,顧闕憑肉眼就能將客人的尺碼看得很準,更別說夏謹亭這個枕邊人了。這日日夜夜的床上運動,可不是白做的。想通了這一點,夏謹亭的臉紅透了。這套西服他極喜歡,從設計到配色、用料都能看出設計師的用心。西服的細節處處透著巧思,除了衣麵上的刺繡,置於手巾袋的帕子上也繡了寓意愛情的並蒂蓮。繡是最耗時耗力的裝飾,在現代,帶手工繡的衣服價格居高不下,憑的就是那一針一線中凝結的心血。夏謹亭撫著手帕上的線跡,珍而重之地看著那含苞待放的並蒂蓮。夏謹亭:“真好看,這是哪位設計師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