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和顧闕結婚,連蜜月都還沒有度, 一睜眼居然在現代?難不成所有的一切, 都隻是一個夢而已?夏謹亭一把拽住司機的手:“現在是幾幾年?”司機一臉看傻子的表情:“2020啊。”夏謹亭一個踉蹌, 跌坐在行李箱上。不可能的, 他分明穿到了書裏,怎麽可能一覺醒來回到現實了?如果這一切都是一場夢, 那他和顧闕算什麽?那些寫在顧闕情書裏的細節還曆曆在目, 肌膚之親如此真實,到頭來隻是大夢一場?夏謹亭臉上血色全無。出租車司機莫名其妙地看了他兩眼,想要開車走,卻被夏謹亭截住了:“送我去蘭庭盛世。”蘭庭盛世是夏謹亭在現代的住處,司機一臉無語地看著他:“客人,你剛剛就是在那兒上車的。”“我知道, 你照做就是了。”夏謹亭麵無表情地說。出租車再次上路, 夏謹亭看著窗外的景物, 平整的柏油公路、修剪得宜的綠化帶、統一製式的公交站,的確是他熟悉的2020。身側傳來一陣震動,夏謹亭摸到了久違的手機。指紋解鎖後, 手機屏保顯露出來。屏保是夏謹亭和植逢川的合照,夏謹亭想起來了,捉奸在床的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他還沒來得及把屏保換掉。現在這張照片,刺眼得很。不該是這樣的,夏謹亭心說,他該是朝天闕的老板,是顧三爺的愛人,他怎麽可能突然回到這個沒有顧闕的世界。他怎麽可以把顧闕一個人留在那個書中世界,自己當逃兵?出租司機正百無聊賴地哼著歌,忽然聽見後座傳來一陣壓抑的嗚咽聲……歌聲戛然而止,司機摸了摸鼻子,看向後視鏡。哭這麽慘,肯定又是個失戀的。抵達目的地時,夏謹亭已調整好情緒,隻剩一雙通紅的雙眼,還殘留著哭過的證據。感覺太久沒回來,他幾乎要忘了門鎖密碼,猶疑了好一陣,才把家門打開。屋子裏很亂,卻沒有灰塵,堆積的衣物不過是他匆促間收拾行李的結果。夏謹亭一刻不停地跑到書房,翻箱倒櫃地找那本早已忘了名字的小說。由於原著內容太過扯淡,夏謹亭還棄文了,書也不曉得扔到哪個犄角旮旯去了。夏謹亭廢了好一番功夫,才在櫃子底層找到了積灰的原著。他雙手顫抖著,翻開書頁……書中的情節沒有任何變化,泛黃的紙業宣示著,那就是一本平平無奇的純愛小說。夏謹亭看到書中寫的“顧闕為譚閔所殺”幾個字時,心頭一陣悶疼。果真是大夢一場,書裏的內容從頭到尾都沒有改變過,他的貼心愛人,隻存在於他的想象裏。一瞬間,夏謹亭像是被抽空了力氣。門鈴響起時,夏謹亭已蜷在牆角坐了三個小時,頭腦放空,雙眼浮腫。他原不想去管什麽門鈴,可那鈴聲一個勁兒地響。夏謹亭皺眉,一把將門打開。門外,是一臉嚴肅的植逢川。“你果然在家。”植逢川說,“為什麽不接電話?你知不知道今天的秀有多重要,幸好瑞田集團的賀董有事來不了,大秀改期了,否則造成的損失,你……”植逢川說話時,夏謹亭跟提線木偶似的,一聲不吭。植逢川本就心虛,見夏謹亭雙眼紅腫,訓斥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你……怎麽了?”夏謹亭壓根不想看見植逢川,他一言不發地關門。植逢川眼疾手快地把門撐住:“謹亭,我知道你也舍不得,我們和好吧,我保證再也不犯渾了……”夏謹亭像是沒聽見植逢川的話,又加了三成的勁兒。植逢川還不依不饒的:“謹亭,你生我的氣可以,可公司的事情你不能不管,你的辭職信我不批!”說著,他當著夏謹亭的麵,將那辭職信撕得粉碎。夏謹亭看著那滿地碎紙,諷刺一笑:“植逢川,你可真讓人惡心。”門終於關上了,世界清靜了。屋裏黑沉沉的,夏謹亭將所有的窗簾拉上,一遍又一遍地對自己說:“睡吧,睡吧,夢醒了,就能回去了。”夏謹亭就這樣睡了醒,醒了睡,卻始終沒有做夢。連著三四天,夏謹亭都是在床上度過的,他就這樣,把自己埋在黑暗中,睡不著就喝酒,醉了又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