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請起,我還要秉辦公事,莫要阻攔公務。”趙四被杜思扶起來,他兩眼朦朧,臉頰已流下兩行淚。“叫大人看笑話了。”趙四趕緊拭淚。“你且放心,我定會將那竊賊緝拿歸案。”杜思篤定的麵龐多了幾分堅毅,看上去倒不像一個正值青蔥的少年。二人走出趙四家,杜思抬腿正要去別處,這時,一個健碩的身影引起他的注意。此人正是力差其一,要說他有何引人之處,便是他過快的速度與力氣了。杜思不禁停下腳步,仔細觀察那名力差。他似乎對這院落極為熟悉,憑他肆意在院裏走動這一點,杜思認為他與趙四關係定不一般。“杜大人,可有疑問?”趙四走過來道,“說起來,大人曾叫我注意走動院落的人,這些個力差信譽極好,應是沒有問題的。”“…那名力差與你最能談得來吧。”杜思一指那人。“大人果真聰穎過人,他叫張齊,以前讀過書,肚子裏有點墨水,還有得一手記貨單的好本領,平日都是由他帶領力差送貨的,就連酒館裏的酒都是他運的。”趙四讚不絕口。“名為張齊…。”杜思沉吟,“既然他讀過書,為何還做這苦力活?”“說來也是奇怪,小人也挺納悶…”趙四思索幾番,又道。“人各有誌,他雖有些才華,卻也樂得此般。”杜思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麽。二人就此分別,杜思匆匆趕回衙門,想尋小七詢問城南之事。“王七今兒一大早去城西巡邏,沒個日頭不會回來。”孫捕快嘴一橫,攤給杜思一個意想不到的人。“今日衙門有些忙,許多兄弟都抽不開身,縣尉與典史大人都隨知縣大人去了霖水縣,我看這樣;就讓井恒兄弟陪你去破案吧。”孫捕快也沒等杜思同意,轉身便去找井恒,說起來,孫捕快是這資曆最深的捕快,杜思雖職位比他高,卻自知一些道理,平日同孫捕快口頭吵上幾句,也不會逾矩。而當井恒來時,杜思無暇想這些…於是,事情就發展成這般。杜思走在大街上,身體僵硬,手足同步,後麵跟著一位身形高大的英俊青年,氣氛甚是古怪。“…”杜思瞄了眼沉默不語的井恒,猶豫道,“井恒兄弟,我這裏也沒什麽大事,你可以…”“大人要尋城南賴四,我知道他住何處。”一道動聽而富有磁性的嗓音竟有種奇異力量,將杜思心頭那幾分浮躁鎮壓。“大人,事不宜遲,請走吧。”井恒毫無拖泥帶水之意,催促著杜思前進。“好…”杜思隻覺得井恒這一生大人叫的他心裏發虛。怎麽看,井恒都像他上司更多一些…兵貴神速,二人速度比以往都快上一些,不足一個時辰,便從城北趙四家來到城南。城南一片荒涼,比起城北要遜色的多,這裏老弱不占少數,地上坑坑窪窪,稍有不慎就會摔得鼻青臉腫,不幸的杜思剛入城南沒多久便摔了個狗吃屎,他身後的井恒眼睜睜看著,也沒去扶一把。杜思望著井恒那張冷臉,心裏直呼倒黴。二人在一處偏僻地段停下,井恒正對著一座極破的院落道。“賴四就住此處,大人請進。”杜思上前敲了敲門,等了好半天,才聽得腳步聲。門後是一張滿是橫肉的臉,一個約六歲稚童般大小的男人縮在門後,一雙三角吊眼盯著杜思來回的打量,十分警惕。“你是誰?”他的聲音也是粗糲無比,不堪入耳。“在下名叫杜思,今日奉官府之命,前來調查城南人民幸福指數,貫徹全麵小康生活水平…”杜思一番話將賴四說的頭暈目眩、雙眼發懵,他摸摸腦袋,臉上的褶子比以往又多了幾分。井恒雙眼一斜,默默注視著杜思。“現下方便我進去嗎?”杜思笑眯眯道。“請、請進。”賴四雖沒聽懂,卻也明白這是官府的人,他連連閃開身,放兩人進來。杜思將門打開,走進賴四家。賴四家徒四壁,院子裏隻有可憐巴巴的一棵小槐樹,除去院角一輛手架車與農具,再無他物。杜思走到架車前,仔細瞧著。這手架車身長八尺,車把手向上翹起,為了不使貨物掉落,架車下有緣木作為底座,無論走停、都不會倒。杜思細細觀察,不禁蹲下身去量架車軲轆尺寸;車輪直徑約五寸,輪寬不到三指,均是正常尺寸。他又看了看,準備起身時卻瞄到一處異色,隻見車輪上沾著的黑泥裏混有幾絲深紅,杜思身後扣掉黑色泥塊,一些深紅淤泥的痕跡逐漸展露開來。天氣雖已入春、但也寒冷,這些泥摸起來尚算濕潤,定時近期才用過的。杜思眼瞳微動,撚掉手上泥巴,再看那架車底座的緣木上也沾了許多泥巴,杜思挪到架車正麵,隻見那緣木卻隻有前麵沾了泥巴、並是紅色淤泥。賴四來回摸索手心,在杜思身後不停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