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讓杜大人沾了麻煩,不妙啊。”小李望著那三人,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你怎麽忘了,我可是知縣大人欽定隨行而來,用不著忌憚那小子。”孫平自信滿滿道。“是,是,孫捕快說的對。”小李展顏一笑,眉須裏盡是阿諛。那邊杜思聽完老人所言,並沒有草草敷衍,他認真道。“杜某初來本地,頭一次聽說此事,既然傳聞有假,為何兩位老人家不報官?”“裘知縣手裏有小女與旁人交流的書信,我們親眼所見,那確實是小女的筆跡,可對信那人我們從未見過。”老人垂下頭,無力道,“裘知縣說了,要讓我們拿出證據證明小女的清白,否則他無理管製縣裏的傳聞。”一旁的老婦拍拍他,悲痛地說,“可小女平日極少出戶,熟識的人少之又少,哪裏來的柳聞青,我們從未聽過這個名字。”老婦低頭拭淚,悲泣道,“我與老伴二人言辭豈能成為確鑿證據,也不知是誰傳出去的,我小女名聲竟被這般糟蹋!”杜思皺眉不語,他還沒接觸此案,便是這般複雜,怪不得祝知縣無實而返。他又問了兩位老人的姓名,老人姓戚名安,老婦姓柳,失蹤的那名女子名為戚絮貞,今年十八,早已跟霖水縣一位姓高的大戶人家訂下親事,還有一個月便是成親之日,沒想到在這個節骨眼上,戚絮貞失蹤了杜思心中暗暗記下戚安所言,好回去做記錄,兩位老人看上去也算輕鬆一些,杜思卻感到無比沉重,自己這一絲相信竟令兩位老人如此放心,之前有多過往路人熟視無睹?一行人上了馬車,馬夫揮起馬鞭,車軲轆又慢悠悠動起來。杜思還在思索,隻見窗邊突然扒上兩隻骨瘦如柴的手,杜思定眼一看,戚安正艱辛的追在一旁,那張曆經滄桑的麵孔近在咫尺,他口中仍苦苦哀求道。“大人!小女絮貞定不是傳聞那般不堪,我親手養大的閨女、我心裏比誰都清楚,天憑日月人憑良心,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小女名聲被敗壞、切莫輕信啊大人——”戚安跟不上逐漸加快的馬車,被遠遠甩在身後,兩道瘦弱身影漸行漸遠,直至消失。“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攤上這種閨女…哎。”孫平難得同情一番。“他說的會不會是真的?我瞧著挺真。”王七疑惑道。“出門在外,人家說什麽你就信什麽,是不是傻。”孫平用力嗆回去。“你不也信了傳聞嘛…”“公子,我看也像真的。”杜蘅揪揪杜思衣袖道。杜思恍若置聞,那一番話還清晰回蕩在心中,令他不能輕易放下。井恒看了杜思許久,從行李取出紙與筆遞給杜思。“……”杜思茫然接過紙筆。奇怪,他怎麽知道自己要記錄案情?杜思也沒有細想,很快便沉浸在白紙黑字中。這一去行程極快,在天黑前,他們便抵達霖水縣。作者有話要說: 周末的玄學從來沒蹭上過,這一次就讓我上吧…玄學快躺好(滑稽大家是不是都喜歡看純懸疑推案的那種?第16章 失蹤女子(四)霖水縣不愧為永安郡最富足的縣城,這裏建築羅列,猶如一顆顆棋盤上的棋子般鱗次櫛比,一排排雪白牆壁堆砌於兩旁,腳下的青石板鋪的平整,踩上去絲毫不覺突兀,青磚黛瓦隱於其間,座座四角或六角攢尖亭若隱若現,綴飾點點殷紅色彩。杜思每過一條街便能在一旁看到刻有花紋的磚瓦,穿有綢緞的人也不在少數,他們神情安詳,一副閑適自得的模樣。“霖水縣足有三個隆化縣那般大,為永安郡縣首。”孫平在一邊說道。“官府在何處?”杜思懷裏揣著祝知縣給他的信件,上印有官印,這是證明他身份的憑證。“縣衙在平壤街上,離這裏尚遠,記得跟緊我。”孫平深深望了杜思一眼,便在前麵領路。未及辰時,街道兩旁便已有許多店鋪開張,賣些小玩意的商販早早將物品掛起,尋得一處好位置,許些小吃攤位開始做起生意,一時間,濃濃的食物香氣蔓延街頭,飄逸四散。這個時代宵禁早已被廢除,無論是夜半或是黎明,百姓都可自由外出,為防止逃犯出逃,則有城外驛站士兵把守,兩地之間更有騎兵巡邏,十分緊密。“公子,我們快走吧。”杜蘅催促道。起初,街頭人並不多,而戊時一到,霖水縣居民蜂擁而至,一條條寬闊街道被填的水泄不通。孫平的身影漸漸淹沒其中,杜思在馬車上顛簸幾天,腳步發虛,爭不過來往人流,同他一點點拉開距離。“孫捕快!等等我——”小李急忙跟上孫平。王七同劉洱在一塊,雖離孫平不近,卻也不算遠。隻有杜思被人流衝到隊伍後方,杜蘅被杜思牽著,熱的滿頭大汗。“公子,我們就要跟不上孫捕快了。”杜蘅個小,也幫不上忙,隻得幹著急。“我盡力…”杜思一邊要看住杜蘅,另一邊要顧著懷中信件,好不幸苦。就在這時,杜蘅偏偏摔了一跤,杜思急忙躬身去扶他,兩人滯留在人群間,隻一瞬間便被衝沒。身置中心的杜思睜大雙眼,麵前浮現一張張神色各異的麵孔,唯獨沒有他熟悉的那副。突然,從中一隻有力的手牢牢握住杜思的胳膊,它稍一用力,便將杜思從匯集的人流裏解救出來。人多到杜思甚至看不到那隻手的主人,一股無比熟悉的溫度傳來,他卻一瞬間想不到。身邊路人穿梭,前方的背影高大,杜思雙唇翕動,終吐出那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