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不遠就找了個地方坐下,掏出手機給周緣岑打電話, 電話響了幾聲後才終於被接起來,聽那頭的聲音似乎是剛起床, 聲音比上次聽得還要沙啞許多。“是苗苗嗎?”周緣岑懶洋洋的發問, “有什麽事?”阮苗很想問賀家的事是不是她做的,但他又有什麽理由和資格去質問這些呢?他握著手機努力的平複自己的情緒,過了好久才開口:“是我。媽媽, 你是不是……做了什麽?”周緣岑在那頭輕聲笑了,間或夾著一兩聲咳嗽, “你不幫我嘛,我隻好自己來了。”“現在他們大亂了,是不是?”阮苗深吸一口氣,抬頭看著天上閑散的層雲, 低聲說道:“媽媽, 你這樣真的快樂嗎?正如我說的那樣, 梁瑞對不起你,但賀家, 尤其是大哥他沒有虧欠咱們。”“你住的豪華公寓是大哥買的吧?之所以還能過上富裕的生活不用為金錢而奔波,也是大哥給的, 是不是?”以前阮苗一直不明白周緣岑的錢從哪來, 後來種種他意識到, 她的所有開支可能都是賀商野提供的,賀商野說他知道周緣岑想要報複他,但他並沒有生氣,反而以最大的態度去縱容她,平時還給與了她最優厚的日常生活待遇,這無論如何聽起來也不像是有仇的樣子。周緣岑冷笑:“那是他虧欠我的!是他欠我的!”“他欠你什麽?”阮苗壓抑著情緒問她,“你為什麽非要置他於死地?你明明知道都是梁瑞……”周緣岑呼吸急促情緒激動,在電話那頭猛地咳了起來,阮苗本來還想再說兩句,可聽著電話裏周緣岑咳得上氣不接下氣,不由得又放緩了語氣:“你還好嗎?”周緣岑咳了很久很久才停下來,似乎那陣子猛咳抽走了她不少精氣神,開口說話時比剛才更虛弱了些:“苗苗,你不要管了,好嗎?”“我們周末去遊樂園吧。”阮苗哪來的心情跟她一起去遊樂園,他現在滿心都想著賀家的事,如果這些事不能解決,那麽將來賀商野怎麽辦,賀商陸賀商枝怎麽辦?“你能不能再考慮考慮?”阮苗語氣徹底軟了下來,“媽媽,求你了……”周緣岑在電話的另一邊眼中一片哀傷,她怎麽忍心聽著阮苗在那邊不停地哀求自己,可她已經走上這條路了,強撐著病體拖到現在為的就是能親自報仇,吊著一口氣不肯咽下去。“知道嗎,我其實恨賀商野比梁瑞還多。”周緣岑淒涼的笑了,“苗苗,你不要怨我。”說罷她掛掉了電話,獨自倚在床邊歪著身子看向窗外那一片碧色青空,默默地抬手擦掉眼角的淚。阮苗聽著電話那邊的盲音,知道周緣岑是不可能退步的了,事到如今,他有些明白或許在周緣岑心裏,賀商野並不無辜,她們之間必定還發生過什麽是他不知道的。他在路邊徘徊,隻有十七歲的他還什麽都做不了,隻能拿著手機不停地踱步,簡繁鬱的電話打了進來,他愣神了很近才想起來接。“我聽說你家的事了。”簡繁鬱言簡意賅,“你現在在哪?”聽到簡繁鬱的聲音,阮苗緊張了一中午的情緒終於有了個出口,他安定下心神來趕緊告訴他位置,然後耐心的等著他來。二十分鍾後,簡繁鬱從車上下來,一眼就看到了蹲在路邊彷徨的阮苗,他走過去後把他從地上拽起來:“我來了。”阮苗仔細的看著他,想著為什麽每次自己難受的時候簡繁鬱總能在身邊,不過現在也不是他風花雪月的時候,他試圖笑一笑,可卻很勉強的提了提嘴角又泄了氣。他忽然想起簡繁鬱是重生回來的,那麽他一定知道賀家後來的結局,阮苗又重新燃起希望,拉著簡繁鬱的手問:“你是從二十年後回來的是不是?那你能不能告訴我,賀家這次能解決嗎?”書裏對賀家的著墨並不是很多,因為他們隻是配角的配角,很多事都不會寫得太詳細,他也記不清到底是個什麽走向。簡繁鬱安撫著他,帶著他走到路邊的涼亭裏坐下,然後才開口道:“我就是想告訴你這件事。”“實際上,我也不能確定,因為我所在的時間線裏‘你’還沒死,你是跟著你母親一起背叛的賀家,而且也不是在這個時候。”“我的世界裏,賀家是安全的,你大哥為人謹慎穩重,他幾乎是等著你們母子出手,所以這次的問題我覺得應該也沒什麽難的。”阮苗聽到這裏狠狠地鬆了口氣,也是,大哥既然都知道周緣岑想做什麽,的確不可能什麽都不做,也許事情真的沒有那麽嚴重。“不過,你大哥很奇怪。”簡繁鬱說到這裏頓了一下,“盡管你們母子做了不該做的事,他好像沒有追究,甚至幾乎算是放過你們了。”阮苗聽到這裏竟然莫名的不覺得意外:“大哥他也許對她心有愧疚吧?”“你覺得賀商野是那樣的人嗎?”簡繁鬱並不讚同他的看法,“他對你溫柔不代表他對別人也體貼,商場如戰場這話你也懂,他當年能把賀家從生死一線拉回來就可以想出他是個什麽樣的狠角色。”在簡繁鬱的認知裏,盡管他前世並沒見過賀商野本人,但從零零碎碎聽來的那些事來看,賀商野的手段絕對算得上狠辣,尤其是對敵人下手是絕不可能留情的。周緣岑母子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掌控裏,甚至可能他們做的所有事也都在他預知內,簡繁鬱也猜不到這個男人到底是怎麽想的。周緣岑手裏必然有著什麽把柄,但賀商野不驕不躁甚至還有點包容的意思,最後也就是輕輕放過了,實在不合常理。如果不是後期阮苗不滿足於這些,蠱惑了賀商陸一起對付賀商野,逼得他下死手除掉他們,也許賀商野到最後都不會傷害他。這事本身就很奇怪,跟賀商野的性格不像。但是這些話他沒有說給阮苗聽,因為他倆不是一個人,沒必要說出來讓他害怕,更何況簡繁鬱並不覺得自己會怕他。“那他們之間一定還有別的事。”阮苗敲了敲腦袋,“豪門的恩怨真複雜。”阮苗雖然很想知道當年的事究竟是什麽樣的因果,但他也不敢隨意探聽有關於賀商野的事,在涼亭裏坐了一會兒後想不出什麽頭緒來,“可惜媽媽掛我電話不理我了。”“她是個可憐的女人。”簡繁鬱冷淡的說,“隻可惜命運作弄。”阮苗恍惚了一陣,想起夢裏看到的那一幕,小小的身影被那麽多的小孩圍著毆打,就因為出身不好受人唾棄,連小孩子都知道他來曆不光彩。“等家裏的事過去了,我去看看她。”阮苗捂著頭歎氣,“剛才看大哥他那麽累,我覺得自己幫不上忙,特別內疚。”簡繁鬱笑著搖頭說:“整件事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即使有什麽恩怨那也是他們自己的事,你不用把自己攪和進去。”“我知道。”阮苗趴在桌上點頭,“隻是大哥對我實在很好,我也想報答他。”其實剛才一起吃飯的時候,阮苗看著賀商野疲憊的神態,那一瞬忽然生出了一種念頭,他想學個相關的專業,將來好幫大哥處理這些棘手的事,起碼不用什麽事都讓他自己一個人扛,起碼他還有個兄弟。隻是那個念頭就隻有一瞬而已,因為他覺得賀商野也未必就需要他,他身邊人才濟濟,肯定用不上自己,再說萬一他誤會自己對公司有什麽想法就不好了。簡繁鬱看他唉聲歎氣,單手撐著下巴轉頭看向外麵,他對賀商野這次的麻煩根本毫不關心,甚至想著假如賀家真的倒了,他正好可以光明正大的把人帶回家。不過顯然,賀商野的心思更深些,他如今的局麵或許也是他有意為之,意在更深一層的東西,經此一事,賀家的掌控權怕是才徹底被他握在手裏了。晚上回家的時候,賀商陸大驚小怪的推開門,嗓門大得整個屋子都能聽到,阮苗在屋裏寫作業都聽到他的動靜,穿著拖鞋下樓來迎他。賀商枝背著書包沉默的坐在沙發上喝水,賀商陸一臉“咱家馬上就要破產”了的喪,看到阮苗下樓來,兩人的態度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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