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嵩嶼比了個ok,他拿出上次拷貝的代碼,從犄角旮旯裏掏出一根透明絲線綁在花潮的手腕上。絲線的另一端立即出現一個藍色的透明顯示屏,無數代碼跟輸液一樣從那根透明的管子裏輸入到那個顯示屏上麵。韓嵩嶼的雙手在虛擬鍵盤上舞成了殘影。花潮意識到自己的身體正在一點一點改變。視野突然清晰起來,門前草葉上微小的毫毛,梁前燕子羽毛上細微的紋理,曾經快到看不清的代碼也能看清了,他甚至還看到數千米的高空上有一隻老鷹叼著一隻小麻雀悠閑的飛過。韓嵩嶼飛快的敲擊著鍵盤,很快的,花潮的耳朵忽然湧入了很多他從前不曾聽到過的聲音。他的視覺和聽覺都發生了質的變化,一些記憶漸漸蘇醒。他想起了聞寄語,想起了那頭撫養他的老雪狼,想起了那座雲霧繚繞的歸雲仙山。那是他簽訂完契約後進入的第一個世界。其實他都不怎麽記得這個世界了,因為他一共經曆了六個世界,往少了說也有四百年。有些事你覺得自己會記得很清晰,甚至以為自己會記住一輩子,但經曆多了就會覺得其實也不算什麽,於是不知不覺中就開始慢慢遺忘。後來深刻的記憶就剩下這一張完美的臉,連帶著那時候的心情。那時聞寄語不是現在這個壞壞的聞公子,而是名震天下的歸雲仙尊。他也不叫聞寄語,而是有一個很少見的名字伏城。那時候的花潮還是一個初來乍到的菜鳥,且因為社會的毒打練就了一身刀槍不入的皮和一顆不鏽鋼的心,什麽沒下線的事情都能幹的出來。總體來說是個一言難盡的人。那時候他對這個世界代入感不深,沒怎麽把這一段塑料師徒情放在眼裏。心裏想的最多的永遠是任務進度和複活後怎麽完成人生的逆襲。他很有耐心的等待時機,終於等到他的師尊渡最後一次天劫的時候。其實師尊的天劫早就渡完了,之所以還要渡天劫是因為他挖出自己的半截先天根骨給了人。那個人就是花潮。當年花潮境界升的太快,但肉/體的層次不經曆足夠時間的淬煉根本無法大幅度提升。這根本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事情。花潮奄奄一息的時候,他的師尊抱著他進了玉階幻境,將自己的半截先天根骨挖了出來給花潮鍛體。此等違背天道的行為自然要遭受天劫。那一日他的師尊雷劫加身,花潮站在遠處看著被淹沒在重重雷劫裏的身影,他看了很久,最終也沒有下得去手。係統1008掌控了他的身體,在師尊渡劫的緊要關頭發出了致命一擊。那個身影在毀天滅地的雷電中墜落,重重的摔在地麵上,係統1008掌控花潮的身體抽出了師尊的先天根骨。那個養育了他十三年的師尊倒在血泊裏看著他。第一個世界的記憶在後來漫長的時光裏漸漸模糊。但花潮仍然記得聞寄語的那個眼神。後來他做了很久的噩夢,他以為自己一輩子都忘不了這件事。那時他的生命無論長度和深度都很淺薄,還不知道時間這種東西有多麽偉大。曾經以為會記一輩子的東西在第三個世界結束時就忘得差不多了。哪怕這些任務對象都有著一張相似度很高的臉。而他也被時間慢慢改變著,當六個世界全部結束可以開啟複活通道時,他在鏡子裏看到了自己的臉。一張依舊年輕,可是眼神已經很陌生的臉。那是一種帶著惡毒和狠戾、漠然又嘲弄的眼神。什麽都不能再令他動容。原來不知不覺中他竟然發生了這樣天翻地覆的改變,他早就在漫長的時光中忘了最初的自己。第21章 孽徒二十一簷上雨落,簷角垂下的飛鳥銅鈴吐出一顆明珠。花潮撐著傘走在雨幕裏,那傘上畫著潑墨山水,雨滴落在上麵顯得山水更加氤氳。他穿了一身雪白衣衫,從鬧市一直走入人跡罕至的山林。一座破敗不堪的廟宇坐落在前方。花潮垂下眼,想起昔日的狼狽竟然微微笑了一下。他走進破廟,裏麵雜草叢生,五具焦黑的枯骨躺在地上,中間,則是那具破碎的神像。這雕像是花潮在十五歲那年親手雕刻的,整整雕刻了兩個月才弄好。那個時候恰巧趕上仙門盛宴,正是各派弟子大出風頭的好時機,為了不丟歸雲的臉麵,各位師兄日日夜夜盯著花潮修習仙術,連一向佛係的師尊都開始在玉階幻境裏給弟子們開小灶。花潮日日夜夜修習仙術,深夜裏還要抽出功夫弄這雕像,於是師尊講法時難免打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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