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鬱簟秋自己才知道,說出這句話他耗費了多大的力氣。


    並不是說,說出這句話對他有多麽艱難。


    艱難的是,他真正想做的,遠比說這句話要多得多。


    在他開車,從前窗玻璃看見那道纖瘦的、清麗的背影,他就已經感覺坐在駕駛座的自己發抖得厲害。


    當時的他,腦海中第一時間想起的,就是自己在冰冷的海底中,瀕臨窒息時,那出現的一抹光亮,和那仿佛人魚一般夢幻的身影。


    而當他走下車,看清了她那張,在旁邊的氛圍燈照射下,暈著淡淡光影,朦朧而又難掩昳麗的麵龐時。


    他隻覺得這麽久以來,那無處安放的心髒,終於找到了適合它的容器,連帶著身體都被完整地包裹起來。


    心跳得很快,快得他都以為,自己一開口,心髒說不定就會跳出去。


    他不知道這是心動的感覺,還是因為回憶起自己最不堪甚至害怕的記憶,又或者兩者兼有。


    總之,他真的、


    真的很努力,反複地在心裏提醒了自己無數遍。


    才不至於讓他像是隻被遺棄的流浪狗一樣,第一時間衝上去搖尾巴。


    才不至於,像個下賤的x奴一樣,將少女緊緊地抱在懷裏,感受著她的溫度,汲取著她的氣息。


    吻她、親她、咬她、舔她,甚至是更加親密的事情,直到兩個人徹底水乳交融。


    但最後,他還是忍下去了,他記得的。


    ——他要及時止損。


    “薑見月,我們可以聊聊嗎?”於是他問道。


    可以嗎可以嗎可以嗎?


    看看我看看我看看我。


    無數道聲音在爭先恐後地往他的喉道攀爬,鬱簟秋壓抑著喉間那股癢意,用著平靜的聲音問她。


    “……”


    頓時,周遭忽然安靜了下來,空氣中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隨後這安靜,就被男人暴戾的一聲怒吼打破——


    “鬱簟秋,你當我是死了嗎?!”


    離他最近的薑見月被他這一聲叫吵得人都抖了個激靈,眼神也看上去更懵了些。


    “我有跟你說話嗎?”


    早在遊輪那次,鬱簟秋就已經深深地領教了這條瘋狗的威力。


    他對薑見月是有很多話要說,對燕治乾也一樣——他有很多咒罵他、詛咒他去死的話想說。


    鬱簟秋有些輕蔑地撩了下眼皮,隻看了他一眼後,目光便又落在了麵前的少女身上,等待著她的回答。


    “你是過來找抽嗎鬱簟秋!”


    燕治乾更加怒火中燒,要不是顧及手上還牽著薑見月,他早就衝上去把鬱簟秋那張臉給撕爛。


    而這次,鬱簟秋沒有理睬他,而是再一次問少女:


    “薑見月,可以嗎?”


    見少女沒說話,燕治乾握著她的手緊了緊,他低頭看向她,心裏那股恐慌越來越大,讓他忍不住表情更加猙獰:


    “薑見月,你給我想清楚了。”


    “想清楚什麽?”


    他這副把人當所有物的樣子讓鬱簟秋不爽極了,他立刻就出口諷刺道:


    “燕治乾,你是在威脅她嗎?怎麽,你就那麽怕她跟我走?”


    “你給我閉嘴!”


    被人說中了心思,燕治乾頓時暴跳如雷。


    看著他這副和潑夫無疑的嘴臉,以及這不過腦子的行為,鬱簟秋越發覺得少女會答應他了。


    他放輕聲音,相比從前那散漫不著調的姿態,此時語氣顯得溫柔極了。


    “薑見月,不用擔心我會對你做什麽,我隻是想——”


    “還是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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