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不得不承認一點,心遠和尚的心性堅毅程度,遠在自己之上。


    就衝著他在二十個時辰裏,沒有喊過一聲疼,就值得李秋佩服。


    不僅如此,同一個爐鼎煉製出來的丹藥,對於兩人的藥效也大為不同。


    龍虎丹不但將心遠和尚的四肢重新熔煉鍛打了一遍,更是讓心遠的斷肢終於重新接好了。


    而且心遠之後展現出的肉身強橫程度,遠在李秋之上。


    李秋全力跳躍時,隻能達到十丈左右的高度,而心遠和尚則在三十丈以上,幾乎已經達到了築基境初期禦劍的高度了。


    這個時候的心遠,隨便一跳,便可以躍到小撲天雕的脊背之上,絲毫不費力氣。


    不但如此,因為龍虎丹的鍛打再造,心遠和尚的四肢似乎都被拉長,整個人的身高也比之前的去非小和尚高出半頭,與酒瘦和尚基本差不多高矮了。


    心遠和尚興奮不已,多年的殘廢一朝恢複,讓他忍不住四處跑跳起來,而李秋也理解他此時的心境,也就不去管他,任由他活動個夠。


    隻是雖然心遠四肢筋骨重新接好,並且肉身也比之前強大不了不知凡幾,但是李秋仍然有些隱憂。


    那就是心遠的修為到底該如何修複。


    其實,雖然李秋每次安慰心遠時,口頭上說得好聽,說是可以幫他恢複修為,然而實際上哪裏有那麽簡單。


    去非的丹田被空明大師震碎了!


    李秋自己當年被天雷機會丹田時,也不過是震裂了幾道縫隙而已,而因為有火龍鱗的幫助,這才勉強修複了裂痕,讓他可以再次修煉。


    可是,他已經反複地觀察過心遠的丹田,已然成了廢墟一般,幾乎沒有任何修複的可能。


    即便他問過七寶玄蛇和九幽燈火,兩個老貨對此也是毫無辦法。


    震碎了丹田,如同拔掉了修真之人的靈根,與凡人無異了。根本不可能再次修煉了。


    這才是李秋最頭疼的地方。


    而心遠和尚蹦跳了大約半個時辰,就徹底停了下來。


    他畢竟是凡人之軀,雖然肉身強大了不少,可是仍然需要吃人間的飯食才行,而靈石此時對他是無用的。


    李秋便又捉了好些湖魚回來,烤著給他吃。


    當然,兩隻幼小的龍羚也來湊熱鬧了。


    不過這一次,心遠和尚一遍吃,一邊將烤魚分了一份出來,喂給了站在他肩頭上的小雕吃。


    一人一雕吃得甚是暢快。


    吃飽喝足,心遠和尚便立刻提出想要離開東君島,到俗世遊曆一番。


    李秋自然想也沒想便拒絕了,說道:“和尚忒著急了,你雖然肉身強大了許多,但是麵對許多修真之人,仍然不是對手。這龍虎丹雖有神效,但是祭煉一次需要一個月之久。眼看距離我去靈寶宗的時間已經不足一個月了,不如這樣,你在東君島再待半年。等我從靈寶宗歸來後,便將所有的龍虎丹都煉製出來,統統給你服用,到時你肉身強橫無比,也有一絲自保之力,我也能稍微放心些。”


    心遠想了想,也覺得自己太過操切,雖然他非常急於行走世間,廣施恩德與萬民,但是畢竟他隻會一些淺顯的醫術,對於醫理還不是精通,正好利用這段時間,多看些醫書,將來也可以更好的為百姓看病問診。


    於是便點點頭,答應繼續在東君島多待半年。等到李秋從靈寶宗歸來後,他也就準備的差不多了,便可以開始真正的行醫了。


    見到心遠答應下來,李秋也鬆了口氣。此時已剩餘不到一月時間,再次煉丹就會耽誤去靈寶宗,因此他也沒有繼續煉丹,而是將心遠叫過來,將之前佛宗弟子臨行前送給他的所有的禮物、靈石、靈草等都還給了他。


    滿地一百多個儲物袋,數不盡的小禮物,讓心遠感慨萬千。隻是他修為盡失,儲物袋是無法打開的。


    李秋隻好替他將儲物袋中東西全都取出,琳琅滿目地鋪滿了宮殿一層的地麵。


    心遠走過去,將裏麵的靈石、法器等全部撥弄到一邊,送給了李秋。這些東西他用不上的。


    而那些凡間的俗物,例如玉石、花草、木雕等則甚得他的喜愛,可是這些東西有千餘件,實在太多,一時拿不了,便暫時寄存在李秋這裏。


    剩下的多是些靈草靈藥了。心遠隻取了那些跌打損傷、治療傷痛的凡間俗藥,又將靈草交到李秋手裏,委托他煉製些益壽延年的補藥,這樣遇到那些德行好的人時,便給其一粒,使其福壽延年也是好的。他自己沒有靈力,是不可能煉藥的,所以隻能交給李秋去做了。


    於是李秋也就找了那些相對普通一些的靈草,放在化有鼎中煉藥。他沒有煉製很多種,隻煉製了益壽延年的補藥,再就是跌打損傷的藥丸也煉了不少。然後將這些藥丸分作兩份,裝在了兩個碩大的葫蘆中。


    心遠和尚還有些不解,隻以為李秋不想出力,李秋歎口氣道:“和尚,你還是每隔一段時間就回來一次罷,我怕你在凡塵俗世裏遊曆,不會餓死,也會被罵死。”


    “喔?不知李施主所言何指,和尚願洗耳恭聽。”


    “和尚,你可知道俗世裏的百姓,大多都是憑力氣換一口飯食,因此他們的病痛大多是跌打損傷,你那些補氣益血的,根本就用不上。我還以為你慷慨激昂一番,已然對民間疾苦有了極深的了解,卻原來也隻是一腔熱血而已……到了塵世裏,萬民百姓最缺的其實不是藥,而是吃食,隨後便是衣衫,住所。不然,百姓們哪怕病了,疼了也隻是忍著而已。”


    心遠和尚聽了,朝李秋使了個凡間的抱拳禮,然後說道:“你說的都不錯。正因為他們無錢看病,我才要到他們中間去免費施藥看病,至於你說我不了解民間疾苦,我承認也是有的,隻是即便這樣,仍不能阻止我救萬民於水火,我宏願已下,前方是龍潭虎穴,還是荊棘刀叢,吾皆願往矣。”


    李秋也沒有指望幾乎話能夠說服和尚,但是他已然能夠想象地到,和尚出去塵世間,定然要吃不少苦頭,他那麽勸說,隻是有些不忍心罷了。


    於是他繼續說道:“我讓你每隔一段時間回來,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你因為沒有法力,無法動用儲物袋,所以這兩個葫蘆雖大,但是能夠裝下的丹藥也是不多,和尚你佛心慈悲,我估摸著,這點丹藥也就隻狗你使用幾個月罷了,所以你還是要經常回來的。”


    心遠道:“這個你倒不用擔心,我有小撲天雕為坐騎,來去如風,到時若是丹藥不夠了……”


    李秋皺了皺眉,打斷他道:“這正是我擔心的另一個原因,這小撲天雕頗通人性,竟然能夠甘願為你騎乘,也算與你有緣。但是,你可不要忘了,到了外麵,萬一有修士看到這小雕通靈,想要據為己用,而你根本沒有修為,到時豈不是容易被人搶走?”


    這倒確實是個問題,而且是個大問題。


    這個問題最關鍵的部分,不在於心遠和尚沒有修為,而在於他沒有了宗門。


    沒有了宗門,就意外著沒有了靠山,誰都可以過來欺負你一下。而你也隻能忍著,受著。


    他與李秋不同,李秋之所以敢於在其他人跟前騎乘獨角龍羚,一是因為他的修為在築基境的弟子當中已經算是佼佼者了,沒人敢與他為敵;更重要的原因,或者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是青木宗的弟子,任何人都不想為了一個坐騎去招惹一個幾千年傳承的大宗門。


    所以,心遠和尚的選擇其實就兩個:要麽他找一個宗門投靠,要麽提升自己的修為,做到可以自保。


    第一個選擇心遠是不可能接受的,他雖被佛宗除名,但是心仍在佛門,根本不可能轉投他宗。


    而提升修為則更是難上加難。他的丹田被空明大師親手震碎,就目前來說,沒人可以做到讓他的丹田重新恢複過來,就連七寶玄蛇都沒有辦法。


    兩難之下,心遠和尚隻得歎息道:“罷了,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我隻管去做,管他許多。到時若有難,便是我的劫數,若有了正果,正好我佛保佑。”


    “和尚倒是心寬,卻把一個保護你安全的爛攤子拋在了我的懷中。”李秋不由埋怨了心遠幾句。


    “呼哈,李施主宅心仁厚,和尚我多占些便宜,你就多擔待著吧。”


    “哈哈哈哈……”兩人相望一眼,都大笑起來。


    剩下的時間裏,李秋便將一些俗世裏粗淺的拳腳功夫教給了去非,他自己原本在山村中時,到時略學了一些,隻不過不太精通,後來入得青木宗,開始修煉丹田靈氣,這些拳腳功夫就徹底放棄了,沒想到今日竟有用到的一天。


    而心遠則學的興致勃勃,有模有樣,儼然要成為一個武林高手的架勢了。


    他自從四肢重新接上隻好,每天的心情都還好的出奇。特別是想到半年之後,便可以去世間實現自己的宏願,就更加的激動不已了。


    等待的這半年時間裏,將會是他此生中,最為幸福的時間了。


    終於時間到了,這天,李秋如約將青青從陣中放出。


    青青出陣的一刻,李秋並沒有感覺到太大的變化,畢竟在陣中過了不到兩年,雖然可以明顯得感覺到青青的修為增長了些,但是並沒有突破到築基境末期。


    可是此時的心遠看到青青後,卻是感覺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和親近之感。但是這種感覺轉瞬即逝,心遠更是非常排斥自己對一個女子產生這種感覺,畢竟當時他對莫君舞做的那件醜事實在是代價太大了。


    李秋看著明顯有些神采飛揚的青青,心裏不由地想到:不知那個人現在怎樣了……


    “不知那個人現在怎樣了”,靈寶宗中,薄恨正在自己洞府中,托著粉腮思量著。


    在她身邊的石桌上,放著一張傳音符,那是清微閣的翠琴小小發來的,說她們接到了靈寶宗關於莫君舞與去非和尚恩怨兩清的傳文,小小想過來探望一下莫君舞,當然,隻是私下裏的,不知薄恨師姐能否接她入宗。還提到千萬不要告訴宗主,要不然成了兩個宗門之間的事,就需要迎來送往的,麻煩的很。


    傳音符裏還提到了,她想跟神霄宗的風奿兒一起過來,大家離得這麽近,都還沒有走動過,這一次就當時串門好了。至於逐雲師姐,小小也有提到,她擔心逐雲師姐正忙於結丹,這個時候不好打擾,就不邀請她了。


    兩個月以後,那不正是李秋來靈寶宗的日子麽?怎麽會這麽巧。


    她本想拒絕,可是小小過來是探望莫君舞,她卻不好拒絕。也就隻有答應。不過想起風奿兒,她立刻便氣血上湧,一張俏臉頓時便得通紅,轉眼之間又變得滿臉冰霜,最後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而此時,李秋已然騎乘獨角龍羚,在前往靈寶宗的路上了。


    當李秋走到一半路程,也就是從東君島出發一個月後,八大宗門發生了兩件事情:


    第一件事,青木宗的廣雲閉關五年時間,終於結丹成功,成為了青木宗第六位元字輩的金丹境,宗內法號元雲,同時任青木宗天正峰峰主,青木宗實力大增。此刻青木宗內上下正歡喜慶賀,倒是沒人關注一直在外沒有歸宗的小小李秋。


    而第二件事情則因為在時間上與廣雲結丹隻隔了一天,此時還沒有傳揚開來,但是此事絕對是整個修真界最大的新聞:


    長春宗弟子,金丹境末期修為,楚江湄的親生父親,人稱“智多星”楚元,經過十五年閉關修煉,終於參破天道,晉化嬰境,成為長春宗第二個在世的化嬰境老祖。而宗主程思安更是狂喜無比,各種法器與靈草毫不吝嗇地賞賜下來,無論是築基境弟子,還是煉氣期的底層弟子,都大大地得了一番好處,全宗上下更是喜笑顏開,大慶九日。


    想必青木宗與長春宗的喧囂熱鬧,佛宗則更顯得冷清。此時去非被除名,五慧被逐出宗,酒瘦直接閉關,築基境中隻餘下“流”字十八在各處值守,卻也有些心不在焉,個個顯得懶洋洋的。


    遠在東君島上的心遠和尚,並沒有這些憂愁,當然也不像長春宗諸人那般癲狂,他很開心,很興奮,很期待,專等李秋再次回來,便要出島濟民了。


    而李秋則突然有些心悸,不知為何,他總覺有什麽大事要發生了。


    懷揣著這種惴惴不安的心情,他終於來到了靈寶宗。


    此時,長春宗再增一名化嬰境老祖的消息已經傳到,靈寶宗上上下下都震驚不已。想必之下,青木宗的廣雲結丹之事,則顯得有些黯淡無光了。


    李秋剛從獨角龍羚脊背上躍下,便看到薄恨正在那裏急切的等待著自己,便趕緊走了過來。不過,他很明顯地察覺出哪裏有些不同。


    因為獨角龍羚體型巨大,而且通體雪白,極為神俊,因此無論走到哪裏都會引起眾人的注目。可是今天不同,李秋看到除了薄恨正在看他,其他值守的弟子都在竊竊私語,並沒有被獨角龍羚勾起多大的興趣。


    薄恨迎了上去,見麵第一句話就是:“聽說長春宗的事了嗎?”


    長春宗!


    有關長春宗的事情,就李秋所知,隻有逐雲前些日子回宗了,此時好像正在閉關,準備衝擊金丹境。


    除此之外,還有什麽。


    薄恨見他確實不知,便想到李秋可能一直在路上,不知此事倒也正常,便對他說了長春宗最近的大事,也是整個修真界的大事。


    “化嬰境,楚元?就是那個楚江湄的父親?”李秋一臉的驚駭之色,這麽說來,長春宗從此以後,就有兩個化嬰境修為的老祖鎮守了,實力一躍成為八宗之首。


    天道真是玄妙。李秋剛剛鬧了一處“獨鬥十三築基境”,幾乎將長春宗弄得成了修真界的笑話,誰料想這邊就有楚元化嬰成功,長春宗實力暴增幾倍不止。


    現在誰還敢拿李秋“獨鬥十三築基境”的舊事來笑話長春宗?活得不耐煩了。


    李秋還在心中反複思量楚元化嬰成功的消息,耳邊就傳來一陣極為熟悉的笑聲:“秋哥哥……”


    抬眼一看,不是翠琴小小又是誰。


    她怎麽會在這裏,而且在她身後,風奿兒的身影也出現了。


    風奿兒等道小小與李秋膩歪完了,便上來施禮道:“李秋師兄,聽說你大鬧了佛宗,將一個小和尚救出去了。”


    李秋神色一僵,強笑道:“這事情說起來可就話長了。”


    小小最喜歡聽故事,自然話越長越好。而且她與風奿兒隻是聽到薄恨說過一些,但語焉不詳。而莫君舞做為苦主,兩個人看望她的時候,又不好去問,因此隻好詢問李秋。


    薄恨仍在前麵引路,她似乎對小小挽著李秋胳膊的舉動毫不關心。而李秋則將自己到了佛宗之後的經曆大概給兩個女子講了一遍。


    “呀,這麽說,那小和尚也真是可憐……”


    話還沒有說完,小小便被風奿兒扯到一邊,不讓她繼續說下去了。


    這話題在靈寶宗實在太過敏感,小小若是同情和尚,就會得罪莫君舞,實在不宜多說話。


    “真是想不到,逐雲師姐的宗門這麽厲害,化嬰境修為……嘖嘖,長春宗現在有兩個化嬰境了,實力躍居八宗之首。”


    風奿兒像是在轉移話題,用長春宗的事情岔開了小小的話頭。


    小小立刻點頭道:“是呀是呀,我師傅也是這麽說的。師傅還說,楚元老前輩化嬰成功,正是我們人族正道大興的標誌,今後我們各派各宗晉階金丹境、築基境的弟子將會越來越多……”


    李秋沒有說話,他前些日子被七寶玄蛇“奚落”了一頓,現在他的心中隻打算處理好這裏的事情之後,便立刻回到東君島清修。隻不過,這種來回奔波的辛苦,一直要等到莫君舞築基之後才能徹底停下。


    薄恨自然看出了李秋的心不在焉,便開口說道:“還要對李秋師弟道一聲恭喜,青木宗的廣雲已然結丹成功,晉階金丹境了。”


    李秋明顯地被這個消息吸引去了注意力,開口“哦”了一下,卻仍然沒有繼續說話,不過顯然是在心裏思量這個消息帶來的影響。


    其實薄恨也猜錯了,李秋雖然聽到廣雲結丹成功有些高興,但是他其實注意力都在自己馬上要到來的結丹上,以及心遠和尚到底怎樣才能夠修複丹田,開啟修真之門。


    不過,長春宗帶來的這個震驚修真界的消息,讓靈寶宗內諸人都在熱烈地討論著,或敬仰,或豔羨,也有妒忌的。但沒人關注李秋幾人了。


    薄恨開始在前麵引路,後來便覺李秋越走越快,走到了她們幾個人的前麵,再後來,薄恨需要快跑幾步才能略微跟上,結果不多久便發現自己又被李秋落下好遠。


    小小不明就裏,嘴裏嘟噥著:“秋哥哥,慢點走,等等我呀。”便趕緊跑幾步攆上李秋。


    而風奿兒卻留心看了一會,她發現李秋並沒有刻意的加快步伐,隻是李秋邁出步子之後,明顯步伐之間的距離要比她們大上許多。


    她又感應了李秋身上的靈力波動,發現李秋隻是在走路,並不是施展什麽法術神通,便開始驚訝了。


    “這是……縮地成寸?”她想了想,又否定了這個想法,因為李秋沒有施展任何法術,沒有靈力波動。


    在前麵悶頭趕路的李秋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那就是,廣雲當時僅憑一顆成熟的五百年份的幽蘭草,便閉關結丹,而且終於成功了。


    而他自己,手上有九幽燈火為他催熟幽蘭草,手中的清神一氣丹也不在少數,卻在築基中期之後,無論怎麽服用都沒有效果了。


    對比之下,高下立判。


    將來他想要結丹,隻怕付出的要比廣雲多十倍的艱辛才成。


    這麽在心中想著,卻早已走了神,以至於小小的喊聲他根本沒有聽到。


    突然,他的胳膊被小小猛地拉住,這才停下了步子,他回過頭來看著小小,隻見小小氣呼呼地說道:“秋哥哥,你心思飛哪裏去了,已經到了,再走你就要撞山壁上了。”


    果然,前麵就是山壁,沒有路了。


    小小便連拖帶拉,將李秋扯到了一處涼亭之中。莫君舞與其弟莫不韋此時已在亭中等候。


    李秋有些赧然,對小小道:“剛才想事情,想得出了神,沒有聽到小小的話,我給小小賠個不是。”


    小小撅嘴哼了一聲,說道:“咱倆得賬慢慢再算,你先來看看莫君舞師妹的身體恢複的如何了罷。”


    李秋便朝莫君舞施禮道:“君舞師妹,一別經年,別來無恙。”


    他這麽說倒不是沒話找話,自詭異空間一別之後,兩人的確十幾年沒有相見了,幾個月雖然見了麵,結果莫君舞昏迷不醒,根本沒有說上一句話。


    莫君舞低眉順眼,上前行了一禮道:“李秋師兄,一別十餘年,師兄修為堪稱進步神速,而君舞卻在築基時就失敗了,如今更是境界跌落到隻有煉氣五層,真是無顏見人了。”


    語氣之中盡顯頹廢,看來莫君舞築基失敗之後,挫敗感甚重,到現在還沒有走出來。他的弟弟想來也是過來寬慰過她幾次,但是看看莫不韋也是一臉的沉重之色,便知道莫君舞並沒有聽進去。


    李秋故意大聲笑道:“哈哈哈……君舞師妹如此這般說話,是在笑話我麽,這般指桑罵槐卻不是待客之道啊。”


    這一句說出,不但莫君舞愣住了,就連小小她們也不明白李秋此語所為何來。


    “師兄為何如此說,君舞的確是築基失敗了,不但修為盡喪,而且當時差點性命不保,若不是李師兄帶來了大還魂丹,莫君舞恐怕此時已然身隕……君舞還要再次拜謝師兄的救命之恩。隻是師兄所言‘指桑罵槐’讓君舞不解,還請師兄明說。”


    李秋歎口氣道:“你呀,這裏是靈寶宗,難道你們都忘了當初在鬥法台,我被雷劫劈了一記的舊事麽,當時我的境況比你還要慘上十倍,你如今至少還有五層修為,而我當初全身修為盡喪,青木宗已將我當成了死人,就連宗主也覺得我即使能夠活過來也是廢人一個,要給我安排個灑掃的雜役,供我度過餘生了……”


    “啊……”除了薄恨與翠琴小小,其餘人都是驚呼一聲。


    這些人中,風奿兒從來沒有參加過鬥法大會,因此對此並不知情,聽到李秋竟然有如此坎坷的過望,頓時心中震動。


    莫不韋來靈寶宗時日太短,更沒人跟他提及,也根本不知道眼前這人,築基境末期修為的高手,當初竟然還被雷劫重傷,差點喪命。


    莫君舞那時候還小,雖然跟著去了鬥法大會,但是當時薄恨的風頭太盛,她也隻是在裏麵長長見識罷了。她當時確實看到了薄恨在鬥法台築基的整個過程,也看到了一個青木宗弟子自作主張出手去疾薄恨,結果導致重傷,危在旦夕。


    然而再見李秋,卻是在那詭異空間裏了,彼時眾人被旱魃折騰地狼狽不堪,她倒也沒有細想這人為何會重新將修為修煉回來的。


    現在聽李秋舊事重提,莫君舞一張俏臉頓時漲地通紅,她又哪裏不懂得李秋正在以自己親身經曆做樣子,讓莫君舞不要如此頹廢,隻要刻苦修煉,修為遲早會重新煉回來的。


    有時候,人想要真正想通一件事,隻需要有人點撥一下就好。更何況李秋用自身經曆現身說法呢。


    莫君舞“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再無法掩住雙眼的淚水,一邊痛哭一遍磕頭,卻被李秋用法術攔住,不讓她跪,更不讓她磕頭。


    莫君舞最後被薄恨扶到一旁的石凳上坐好,略微收拾好了心情,卻忍不住抽泣著說道:“君舞實在心中有愧。我築基失敗,確實是有了心魔,卻跟去非沒有太大關係……也有一點關係……”


    她一邊哭,一邊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講了出來。


    原來那日去非欲行不軌被捉住以後,佛宗的空明大師暴跳如雷,根本就不問青紅皂白,守著莫君舞與眾弟子的麵,震碎了去非的丹田,廢了他的修為,又打斷了去非的四肢,接著將其投入到了極陰洞中。


    這種狠絕的懲罰手段,將莫君舞驚嚇到了,所以她一回到宗門,就開始閉關不出。


    她畢竟是一個女子而已,雖然去非欲行不軌之時被當場拿住,但是在她內心深處,她認為廢掉一個修真者的修為便是最大的懲罰了,更何況還將已然成為了凡人的去非又斷掉了四肢。


    佛宗自然是有堵天下七宗嘴巴的心思,而且也成功地做到了這一點。可是當佛宗宣稱去非必須要在極陰洞中受苦十年,隨後,生死便交給莫君舞來決定了。


    這麽一來,立刻就將莫君舞置於兩難的境地。


    她本性不壞,認為去非所受懲罰已經夠了,可是若讓她親口說出饒恕去非的話,她也是做不到的。當時,去非的所為的確將莫君舞嚇的失魂落魄。


    可是,如果要讓去非去死,她又覺得太過了。


    反反複複之下,給莫君舞造成了極大的壓力。最終導致她在築基時心境不穩,產生心魔,功虧一簣。


    “師兄,我聽說去非跟你在一起,請你轉告他,他因對我不軌,受到了懲罰,然後懲罰過重,又導致我收到了影響,我們這也算是兩清了吧。自今日,我們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多謝師兄剛才開導,君舞已然明悟,再無心魔糾纏,想來不用多久,便可以再次築基。”


    說完再拜。


    李秋歎氣道:“唉,你能明悟,實在再好不過。你本就天資聰穎,相信今後不用太久便會築基,到時大道路上自有師友。至於去非,你不必擔心,他的四肢我已經接好,他現在雖然沒有修為,但是身體卻是康健。而且他已發下宏願,要到俗世拯救萬民,以百姓願力成就真佛。”


    眾人不由又是一陣驚呼。都為去非和尚的宏願欽佩不已。


    薄恨在一邊看得又是激動,又是惱怒。


    她想不到李秋來了不到一個時辰,三言兩語就能將莫君舞的心結打開,而且還能讓莫君舞袒露心扉。


    她惱怒則是因為她在風奿兒的臉上也捕捉到了一絲崇敬之色。當然,裏麵還包含著其他的一些東西,薄恨是女子,自然明白那意味著什麽,當下惱怒起來,連帶看上向風奿兒的目光都有些不善。


    她又看了看李秋,而李秋還在跟莫君舞說一些關於修煉中要注意的問題,勉勵她勤奮刻苦,早日築基。


    哼,木頭就是木頭,真該砍了燒火。


    “你放心就是,不要擔心什麽。天道就是如此,你越是怕它,它就越是欺負你。你有這麽多師姐在一旁護著,築基之事,易如反掌。你如果覺得沒有把握,也可以在築基之前喚我過來,我來給你護法就是……”


    木頭還在那裏滔滔不絕,而薄恨早就在心裏將他碎屍萬段了。


    而得到了李秋的許諾,無論是莫君舞,還是莫不韋都趕緊上前道謝,莫君舞又要磕頭,被李秋阻住了。莫不韋也要磕頭致謝,李秋更是不讓,三個人在那裏推拉起來。


    正在這時,卻聽一個聲音道:“上次讓你找理由跑掉了,這次哪能放過你,李秋,快來快來,咱們這就比過。”


    兩道劍眉下,是一張極為剛毅的臉龐,來人正是左丹青。


    李秋心中不由一歎:真是怕什麽,就來什麽。


    此時的李秋已是築基境末期修為,而左丹青剛築基不久,境界相差太過懸殊。左丹青根本沒有贏得可能。但他屢次提出比劍,實在是一來他是劍癡;二來,則是因為瞧得上李秋。


    沒錯,就是瞧得上。


    既然李秋他能瞧得上,是不是意味著其他人他瞧不上。


    的確如此。


    別看左丹青修為隻是築基境初期,但是能讓他看的上眼的,真的是少之又少。


    這當然源自他高傲的性格。這是他的弱點,也是他不可能去改正的優點。


    李秋想了想,計上心來,便對左丹青道:“這裏施展不開,我們去宗外找一處僻靜地方好好比試一番就是。”


    左丹青自然求之不得。大聲說道:“固所願。”


    於是兩人便出了靈寶宗,又向北飛了五六十裏,這才在群山環繞的一處窪地停下。自然,薄恨、風奿兒、小小她們也跟著過來了。


    兩人相隔大約三百丈左右,左丹青起手道:“李秋,我這便攻了。”


    說完,身形一個閃動,朝著李秋便衝了過去,速度極快。


    李秋不由地皺了皺眉,他不明白左丹青為何不是禦劍來攻,而是親身持劍攻來,這麽做危險極大,對方的手上如果有天雷子這樣的殺器,左丹青根本就來不及躲閃,瞬間就會隕落當場。


    而且左丹青身劍合一,雖然速度極快,可是在李秋的神識之下根本無所遁形。


    李秋也就靜靜地站在那裏,並不著急出手,他想看看左丹青到底還有沒有後手。


    眼看左丹青離他還有四五十丈的距離,左丹青突然大喝一聲“小心了”,隨後他用力超後方一踩,整個身形的速度再次暴增一倍,疾如流星一般朝李秋攻來。


    李秋微微一笑,並不驚慌,無論左丹青的速度又多快,都無法逃過李秋的神識。


    然而李秋突然臉色一驚,好像發現了不可思議的事情。


    眼前的左丹青正朝自己攻來,可是神識之中已經完全失去了左丹青的影子。


    這是什麽神通!


    李秋雖然驚疑,卻並不慌亂,按照之前發現的左丹青攻來的方向,反向躲避開去。


    卻不料無論李秋如何躲避,四麵八方的劍鋒都如影隨形,根本躲不掉。


    左丹青一擊建功,也不想傷人,將飛劍掉了個方向,改用劍把去磕李秋的肩頭,他也不敢用力,隻是讓對方知道他擊中李秋就可以了。


    誰知正在這時,一隻白皙的手掌猛地握住了左丹青的飛劍劍身,並不懼怕會被飛劍斬傷,而是微微法力,將飛劍從左丹青手中奪走了。


    直到這時,左丹青才大驚失色,知道要遭。


    一陣劇烈的靈力波動擴散開來,飛劍在李秋手中疾速的顫動起來,而與此同時,左丹青的身形卻如同石頭一般,朝著地麵直直墜落下去。


    看著手中抖地越來越厲害的飛劍,還有一個正在朝地上墜落的左丹青,李秋想了一會,突然眼前一亮,不由訝然出聲。


    而這時,左丹青已經墜落到了地麵。


    一根金藤將其穩穩的托住了。


    李秋也降了下去,來到左丹青身邊,將他的飛劍還給了他。


    此時的左丹青,臉上有一絲潮紅,身上的氣息仍然很紊亂,不過還是保持以往的高傲模樣。隻是從李秋手裏接過飛劍的時候,臉色有些尷尬。


    李秋撫掌讚歎道:“將禦劍作為弓弦,將自己彈向對手,在接近對手時又用秘法封閉靈力波動,讓對手在神識中無法發現你的存在,與此同時,你用凡間武學將飛劍當做尋常鐵劍攻向敵人。若是敵人一著不慎,被你斬殺,你別可以重新施展靈力喚醒飛劍來接你,進而禦劍而走。這種攻擊手段,也虧你左兄想得出來。而若是被對手看穿……”


    左丹青聽李秋說破了剛才攻擊的秘密,頓時一愣,不過璿璣他便哈哈大笑起來。


    不虧是他能正眼瞧得上的人,竟能一個照麵就可以識破自己的手段,果然厲害。隻是他當時直接用手抓飛劍時,難道就不怕會被飛劍割傷麽?


    李秋又道:“隻是左兄想過沒有,萬一對方在你衝過來之前,擔心有詐,直接施放天雷子這樣的殺器,你又該如何?”


    左丹青一時間被這個問題問住,愣在原地,苦思好久都無法找到解決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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