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管事一時麵上青白不定。阿言默默咬唇,低聲開口:“今日午膳時,我原本在膳堂吃飯,萬小公子忽然帶人來,坐在我對麵,說我的出身,不配坐在這裏……”畢竟還是小孩家,說出這樣使人難堪的話,眸中淚花都不免閃了閃。蘇遙一時心疼,阿言隻兀自咽下,又道:“我還沒吃完,便想換個地方,可他們又攔住我,還打翻了我的飯,我……”阿言卻不肯說了,蘇遙反應過來:“不是你動的手,是誰?”阿言不肯說話。他身後的一群綾羅綢緞也低頭不言。萬管事仿佛突然得理:“不是你幹的,是哪個小兔崽子幹的?睜眼說瞎話的賤仆!”蘇遙淡淡打斷:“萬管事自重,蘇言是我蘇家子弟。”萬管事一噎,隻十分輕蔑:“蘇老板好歹也是個舉子,何必自降身份?我聽聞蘇老板最好說話,想是不會約束下人。這樣的賤仆,著實打一頓就懂規矩了,便是送了來讀書,也學不出什麽好品性。”蘇遙不免生氣,又將阿言往身側護幾分:“萬管事的主家想是家教好,那怎麽就由著自家公子隨意欺侮同窗?”萬管事似乎未想到蘇遙會如此回口,隻不屑一笑:“我家小公子最懂事,從不見他與旁人爭執,怎麽隻與你家奴才動手呢?可見是你家奴才的問題。”蘇遙挑眉:“萬管事一口咬定是我家蘇言動手,那我們蘇言怎麽隻打你家公子,不打其他人呢?可見,是你家公子有問題。”“你……”萬管事氣得隻想破口大罵,他家的小公子卻隻偷偷看過來,又佯作垂著頭哭。什麽裝模作樣的草包。成安一萬個不屑,又忙忙地與暗衛丙使眼色:想法子傳個信回去。廳中一時僵持,萬管事隻擺出不講理的模樣:“反正我家小公子傷著了,你家又沒有,蘇老板隻說怎麽賠吧。”他話音剛落,廳門處便傳來一道清朗的聲音:“我打的人我賠,萬管事別攀咬旁人。”蘇遙看去,卻是尚雲朝。那萬小公子驟然畏縮一下,阿言驀然垂眸。尚雲朝甩開身側管事,與蘇遙行個禮:“見過蘇老板。”又朗聲道:“當時是我與蘇言一道吃飯。蘇言好性子,可我看不過眼,就把人打了。”他承認得甚為坦蕩,根本沒管身後管事如何使眼色。尚家與萬家還算交好,尚家管事一聽出事,就把自家五公子拉走了。卻不想五公子非要跑回來摻和這趟渾水,還十分氣惱:“本來就是我動的手,我認就是,連累旁人算什麽?”你認了,咱們家怎麽和萬家交代啊。尚家管事愁得一腦門子汗。萬管事倒欺軟拍硬,尚未想到如何開口,徐夫子卻於此時來了。廳中行個禮,徐品略掃一圈,萬管事正要開口,徐夫子卻冷冷打斷:“如此吵鬧,成何體統?”廳中頓時安靜,徐夫子先看白憫:“白大夫,人如何了?”白憫係好布條:“扭傷而已,破了點皮。不用吃藥,養兩天就能好。”徐品氣場強大,瞬間接管場麵。他略點個頭,又望向尚雲朝:“你來說,怎麽了?”尚雲朝再次不顧身旁管事的提醒,一五一十地說了個遍,從萬家小公子侮辱阿言的話,到自己如何打哭了萬小公子,全說了。聽得萬管事麵上青紅不定。比他臉色更差的,是徐品。徐品的眼神在阿言,尚雲朝,萬小公子身上過一遍,蘇遙不由有些緊張。又深知阿言受委屈,不由攬緊他幾分。徐品聲音冰冷:“今日多少人發生口角?”尚雲朝先往前站了一步,一臉坦然。阿言默一下,握了握蘇遙的手,也站出一步。剩下幾個綾羅綢緞互相看了看,也硬著頭皮站出一步。唯有這萬家小公子抽抽噎噎,隻裝成聽不見。廳中默上一瞬,萬管事還要開口,徐品打斷道:“你們幾個,停課十天,回家自省。”幾個小孩都垂頭應一聲。徐品頓一下,緩緩看一眼萬管事:“萬小公子,請回吧。”萬家小公子猛然抬頭,萬管事卻拎不清,仍道:“夫子,您看我家公子的手,隻停課十天算什麽處置?書院這規矩如此,我家小公子日後如何上學……”萬小公子忙扯住這管事,又從椅子上站起來,開口道:“夫子,我……”“送他們走。”徐品眼皮不抬,幹脆利索地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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