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傅鴿子一臉滿意,又望向蘇遙,“蘇老板喜歡嗎?”花燈盈盈,映出傅陵一雙深沉的眼眸。他本就眸如寒星,如今又添一分單純的喜悅,連帶淩厲的五官皆柔和許多。蘇遙心下一動,隻點個頭:“好。”他應下這一聲不要緊,一人一隻抱著出門,才覺出局促。他們二人本就生得打眼,一人捧一隻大號胖魚,便更打眼了。路過香飲店時,蘇遙懷裏的魚還被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摸上一把:“哥哥的魚,好圓!”蘇遙麵上一紅,抱著娃的年輕夫人忙退上一小步。她家夫君上前拱個手,笑笑:“小人兒家不懂事,打擾二位公子了,抱歉抱歉。”說著又揉小團子一把:“和哥哥行禮。”小娃娃有模有樣地拱拱手,喜笑顏開:“小哥哥與大哥哥長長久久!”傅陵揚起唇角,蘇遙麵上愈發滾燙。四麵八方皆是曖昧調笑的眼風,蘇遙心內局促,一路拉著傅陵,就走到處人煙稀少的岸邊。夜色深沉,波光粼粼,身後傳來扶疏草木摩挲的窸窣之聲。傅陵站住笑笑:“蘇老板幹嘛選這麽個人少的地方?”蘇遙可不想待會兒放河燈,一片小巧玲瓏的荷花燈中,出現他們兩條打眼的胖魚。蘇遙臉皮薄:“都怪傅先生選的好魚。”傅陵發笑,拉著蘇遙在岸邊青石上坐下,又拿自己的魚,貼貼蘇遙的魚,佯作委屈:“你看,人家嫌棄你呢。”蘇遙愈發耳尖紅紅,默一下,又垂下眼眸:“我沒有嫌棄。”傅陵再抱住魚貼一下,笑道:“聽見了嗎?人家喜歡你了。”他的聲音低低沉沉,蘇遙又騰一下臉紅了。蘇遙抱住魚半晌,一低頭瞧見兩條魚還貼在一起,忙抱開點:“我們去把燈放了吧?”“等一等。”傅陵變戲法式地從懷中掏出根紅線,居然就把兩條魚給係上了。蘇遙一怔,便聽得傅陵解釋:“要不一會兒水就給衝開了。”蘇遙不免好笑:“可我聽說,舊京有個說法,今日放的花燈若瓊江水衝不散,才是……”他頓一下,輕聲道:“才是恩愛白頭。”傅相理所當然地係著紅線:“這不就衝不散了麽?”蘇遙瞧著被一條紅線係起來的兩隻魚鰭,心下一時無奈。也對,又沒說不能人手給係一起。江水緩緩流淌,夏夜靜謐,一點一滴仿佛都被這江水拉得緩慢而綿長。蘇遙捧著魚,正要放入水中,傅陵卻又攔上一下:“蘇老板方才寫了什麽?”這花燈底有一張小紙條,是專留給客人寫字的。蘇遙抬頭笑道:“說出來就不靈了。”“不說才不靈。”傅陵偏過頭,“蘇老板會不會和我寫得一樣?”傅陵先將紙條抽出,蘇遙瞧他一眼,便也笑著抽出來:“那一起看?”蘇遙倒數三個數,二人同時展開——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蘇遙整顆心霎時滾燙。這是那日在大慈安寺的蓮花池旁,抽到的糕點。傅陵抿唇笑笑,拉著蘇遙,把金魚花燈放入瓊江中。漫天星辰,兩條魚牽著一條紅線,隨著水波越漂越遠。圓頭圓腦,一看就喜慶。遠處萬家燈火,江水搖來千家萬戶的喧鬧聲,蘇遙心內漫上層層疊疊的歡喜,便察覺傅陵又輕輕握住他的手。蘇遙抬眸,對上傅陵認真而深沉的眼眸:“阿遙。”蘇遙心尖上顫一下,頓時湧出漫天歡喜。“我有些話想與你說,我想,今日是七夕,你答應與我一同出門,大約也明白我想說什麽吧。”傅陵的聲音不疾不徐,但心內卻頗為緊張。